天空依旧,大地不变,夏兰的朝堂却在悄悄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风浪。
刘品之的死是个意外,可它却成了朝堂中各方势力摩擦的□□,至于这个□□最终会引出一个什么样结局,这会儿谁也不知道,尤其是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莫央然更是不知情。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傍晚刚回府那会儿,怕安氏听到什么风声会担心,她还特意去瞧了瞧。
可惜她才刚进院子就被吴妈给拦了下来,说是安氏这会儿刚睡下。
想到这几天因为她被莫宏打耳光的事,府里一直都不得安宁,如今安氏难得休息,她也不想打扰她,就只留了个话便先回了自己院里。
可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今天在破庙发生的事情,而且鼻端好像也总是有一股子血腥味萦绕一样。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又总是会控制不住,最后实在是被弄得没办法了,莫央然干脆起身去翻看谢冥沅留在她房里的账本。
可是越往下看她越觉得心惊,这来来往往的收支不少不说,单就现银每月至少也有十万两之多。
不仅如此,他每月还都给一个叫老庄的人不少的银子。
若这些当真是南王府的账本,她还真是想不到有谁敢向他要银子,他不收别人的银子就该谢天谢地了。
左想右想,又是一个没结果的事情。刚才稳住情绪的莫央然顿时就觉得更烦了,干脆又扔了账本,去考虑起这次刺杀的事情来。
谢冥沅既然说此事已交由刑部和督查院彻查,那便不会有假,可若当真是皇上所为,他应该会只交给刑部才对。
毕竟刑部尚书莫伯仁,也就是她的叔父,现在明面上还是武国公的人。而武国公目前是皇上的人。
而督查院就不好说了,主要是李仁义这个人不好说。
他脾气倔得跟茅坑的石头一样,虽然这些年不再随随便便弹劾谁,可也难保他不会一时发起疯来,逮谁咬谁。
而且此事若真是皇上所为,她爹作为一个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压根儿就不可能有机会偷听到才是。
就在这时,莫央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昨天在南王府遇到夏逸乐时,他无意中说出的那番话。
莫非是沐阳老王爷所为?
可若真是如此,那刘劲东为何要推他们下山?而沐阳老王爷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啊!啊!......”
莫央然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扑腾一声跳到床上滚了好几圈,今天真是太不爽了,不管想什么事情都没个结果。
烦躁的她,最后干脆一撸被子,直接蒙头睡觉去了。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一样不得不安稳。
只因她又开始做梦了,不同于以往做了很多年的重复的梦,现在她一会儿梦见有人正在追她,一会儿又梦见遍地的血,就在那些鲜血即将淹没她的时候,这些血竟然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而此刻的她也不再四处逃窜,而是舒服的躺在堆满银子的房间里,有人喂食,有人捶腿,还有人给她讲笑话逗趣。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做过的最舒服的梦,虽然开头并不怎么美好,但也足以弥补。
正当她陶醉得如梦似幻的时候,突然脸上一疼,就好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紧接着她白光闪闪的房间突然不停往下掉碎片,不停的往下掉,最后竟然剥落成了一个空架子。
“啊!不要!我的银子!”
“醒了?”
还未能从惶恐中回过神来,又猛然听到陌生的男声,莫央然惊恐的抬头,入眼就是谢冥沅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只是大半夜的突然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床前,任谁也欣赏不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左右环视两圈,这里根本就不是她那间充满少女气息的闺房,这里的一切都简单得近乎贫穷。
疑惑的转头望着谢冥沅,黝黑的眸子里一派淡然,“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的寝房,本王的床。”
“……”
莫央然呆滞的望着他,一时间竟想不到要说什么好,就在这时谢冥沅突然对她露齿一笑,“你说本王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莫央然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疑惑的左顾右盼,见身上还穿着就寝的衣服,忙拉了被子盖住,警惕的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到嘴的话才刚说完,她转念又想到这不是谢冥沅的床吗?那被子岂不就是他盖过的?
很不是滋味的莫央然双眸圆瞪,心中滋味不可描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她生气了,可谢冥沅也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去了屋后的房间。
“穿上吧。”等她再出来时,手上已拿了一件女子所穿的白色狐裘披风。
莫央然疑惑的望着他,并没有立刻去接过他手中披风,反而更加怀疑他的用心。
“难道你更想要待在本王床上?”
听到这话,莫央然哪里还能忍得了,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披风。在披上的同时,人也已经跳下了床。“是你把我掳来的?为什么?!”
“放在你屋里的账册可都看过了?”谢冥沅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悠闲的看她一眼,转而问起账本的事情来。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莫央然就来气,这人手中的权利已经那么大了,怎么银子还这么多。
不甘不愿的闷声回答道:“看过了。”
“可有什么发现?”
“除了发现你银子很多,还定期给别人一大笔银子以外,没发现。”
“这就够了,记住把账本收好,还有……那不是本王的银子。”在莫央然看不到的地方,谢冥沅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什么意思?”本来显得有些没劲的莫央然,却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猛地扑到他身前。
就在这时,刚才还算态度和蔼的谢冥沅却突然站了起来,莫央然不解的站直了身体,眼神牢牢的盯着他。
就在她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冲向了外间。
砰砰砰......
外间先是传来身体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接二连三的响起凳子磕在地上的声音。
“谢冥沅,你怎么了?!”
莫央然听到声音忍不住过来偷看一眼,却正好瞧见谢冥沅背对着她躺倒地上,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竟还躺了三个蒙面黑衣人。
只是这些黑衣人一动不动,脖子处都有一个明显划痕,而谢冥沅则抽搐着身体,像是在压抑极大的痛苦一样。
“不要过来!”
果然,莫央然刚想靠近他,就听到了他的低语声,那声音充满着压抑的痛楚。
能让眼前之人痛成这般模样,那该是有多痛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以为他是受了伤,莫央然不顾他的劝阻,两步上前将他掰了过来,只是在伸手去扶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衣衫尽湿,而右手上正有一团可疑的黑气在迅速扩大。
“这是什么?!”
似叹息,似无奈,谢冥沅闭了闭眼,艰难的甩开了莫央然的手,“你别管,快点离开。隐三!”
“闭嘴!”
比起谢冥沅喊声,莫央然的吼声更显威力,至少刚准备进来的隐三就被吓得脚下一绊,再起身就听到里面传来更大的吼声,“给我在外面守着!”
门外值夜的隐三纠结着眉头,他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王爷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是隐一、隐二的经历他不得不防,况且被莫小姐吼过以后王爷也没有再唤他了,那如果他现在闯进去会不会太没眼色了?
可若是不进去,万一王爷明天追究起来,他又该怎么说?要不干脆就说那会儿蹲茅房去了,没听到,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不同于门外隐三的纠结,寝房内,莫央然迅速的扶着谢冥沅走到内室,并让他靠坐在床头上。
虽然他的神色依旧痛苦,可到底不像刚才那般抽搐,心中稍安的她就开始认真的端详他右手的黑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已经开始爬上他手臂的黑气,此时好像并没有刚才跳动得那么活跃了。
莫雨溪静静的端详着,忽然鬼使神差的向黑气伸出手来。
“别动。”闭目养神的谢冥沅准确的抓着她的手,艰难的睁开双眼静静的望着她。
“没事的。”
莫央然伸出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然后又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事实也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当她的手靠近黑气时,所靠近的地方顿时就空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来。
谢冥沅见了也忍不住凝眉深思起来,刚才他注意到有高手靠近,结果刚动内力,这团黑气就冒了出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动手解决黑衣人。
只是等他解决黑衣人,这团黑气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即使运功抵挡也无用。
可就在刚才,当莫央然靠近他时,他突然就觉得好受多了。
而此时更是如此,只要是她的手所到之处,黑气便会自动让开道来,那处的肌肤也不会再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痛之感。
“你等等,我有办法了。”脑中灵光一闪,莫央然急忙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枚赤色莲子心。“它能救你,你也是见过她为我疗伤的,一会儿可不要大惊小怪。”
说完也不给谢冥沅说话的机会,直接张嘴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赤莲心上。
顿时,赤莲心犹如活了一般,迅速吸干了那滴血,不同于以往红色的光,这次吸干血的赤莲心发出了微弱的白光。
自从上次发现赤莲心能够吸食她的血以后,莫央然总喜欢没事就喂它几滴。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总是在不停的提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