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热闹起来的慕王府,一整天都是死气沉沉的。
白哲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说是要闭门思过。
慕凌骨看他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就没有再去提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是告诉他,那都是大人的事情,他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后来又安慰了几句,慕凌骨就离开了栖风院,
总之,这一天,王府的上空好像是一直都压着一块乌云一样。
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人,情绪都低低。
又过了两日,慕凌骨也没有回栖风院住。
白哲也消停的很,不会像以前那么闹腾了。
而白薇呢,心里也不舒服,要是一直以这样的状态待在慕王府,还不如回沧澜城呢。
想着就让豆蔻煮了一壶花茶。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越是这样,不见面不说话,就越让人想的多。
裹着厚厚的白裘斗篷,白薇敲了敲慕凌骨书房的门。
“进来。”
此时慕凌骨正在案前专心的看着书,以为是楠木,就连头都没抬。
白薇从豆蔻手里接过盛着茶壶的托盘,就走了进去。
看见在灯下神情专注的男人,白薇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是平静如水的心,又有点荡漾。
而这一次,她是不可能再给自己找那个药效还没过的理由了。
倒了一杯茶,就走到了慕凌骨的身边,像是怕打扰他一样,动作十分轻的,把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慕凌骨眼睛都没离开书页,就自然的把茶杯端了起来。
可刚喝了一口,就猛的抬起了头。
“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
白薇诧异,他刚才没发现,怎么刚喝了一口,就知道是她了?
慕凌微皱着眉,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你过来干什么?今天天格外的冷,有事情,让豆蔻或者谁跑一趟就行了。”
话虽说的有些严厉,可他人却是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到屋里炭盆的位置,用铁钳把烧的不是很红的木炭挑了挑。
“呃,我没什么事情的,就看你这几日都没回栖风院,白哲那孩子,挺想你的,他又不好意思说。”
这句话,白薇说的特别心虚,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也不敢去看慕凌骨,而是在这间雅致的书房里溜达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头一次觉得生个儿子还挺有用的。
关键时候,还能用那混小子当个借口。
“白哲?”慕凌骨愕然。
他们俩今天还见了一面呢,白哲跟他已经没什么隔阂了,该说说,该闹闹的,这怎么
“王爷,你别看他脸皮薄着呢,要不,你就回去陪他住吧。”
白薇一边说话,一边还是漫不经心的在屋里转着。
慕凌骨却是不再说话了,只是目光深沉的跟随着白薇。
“咦,这几副画是为什么是卷着的啊。”
或许是想给自己找点话题,白薇走到窗户边的时候,看见这里并排的摆了五个画架,每个画架上,都挂着一个卷起来的画轴,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那是”
慕凌骨话还没说完,只见白薇已经解开了第一幅画的绳子了。
当整幅画都放下来的时候,白薇就十分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慕凌骨。
不管是从技法上看,还是从装裱的精细程度上看,慕王爷一定是十分珍爱这幅画的。
但是为什么,画纸上会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呢?
除了一双有神的眼睛,和那双手之外,这个宫女简直是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
“她,是夏偌薇!”
说着,慕凌骨也走了过来。
抬起手,那修长的指尖,就抚上了小宫女长着小雀斑的脸颊。
眼中的深情,不言而喻。
“这,就是夏姑娘?”白薇并不会通过相貌去判断一个人,只是,她一直都认为,能配的上慕凌骨的女子,一定是有着倾城容颜的。
“是。还有这一幅,也是她。”
说完,慕凌骨就又解开了旁边的另外三幅。
长相清秀的小太监,身材臃肿的红衣老鸨,还有坐在面摊旁边的老妇人。
“白薇,你可能不相信,这些,都是她。”
白薇彻底惊在了原地,她看着完全不同的四个人,一时间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当她看见慕凌骨看着这些画像的神情时,又心里了然了。
夏偌薇是个贼,想必,是会易容术的吧。
“那,最后一副,就是她本来的样子么?”
“嗯。”
“我,能看看么?”
夏偌薇说的很谨慎,说完,又有点后悔。
不过慕凌骨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就又把最后一副画打开了。
白薇还以为她看见的会是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呢。
可当画卷完全展开之后,她又是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画纸上身材纤细,仪态动人的女子,脸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我画了很多幅,可是每一幅画的都不像,索性,就不画了。”
“”
不知道为什么,白薇听了他的话之后,心里酸的酸的不行。
不是吃醋,就只是单纯的心酸。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男人,痴情的让人心疼。
“你哭了?”
慕凌骨叹了口气转过来时,正好看见白薇在隔着面具抹眼泪。
“没有,就是眼睛有些涩罢了,呃,时间不早了,王爷,我回了。”
本来就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现在是根本就不想说了。
很多时候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也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白薇心里想着就要走。
“我送你。”
看着白薇转身要走,慕凌骨连忙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又给她披在了身上了。
“我那天给你把脉,你的寒症虽然是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却并没有去根儿,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别着凉。”
当他把说完时,披风领子上的扣子,也系好了。
“谢谢。”
白薇很明白,他对她的照顾,一定是因为白哲的关系。
有那个叫夏偌薇的女人在,她恐怕这辈子,也走不进他的心里的。
礼貌的笑了笑,就又迈开了步子。
然而就在两个人刚要走到门口时,白薇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回过头,看着慕凌骨的桌案。
“王爷,追踪蝶,亮了。”
“什么?”
被白薇一提醒,慕凌骨也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个水晶的小盒子。
虽然屋内是点着灯的,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从水晶小盒子里向外释放的绿光。
本以为灵车使者还会过几天再来的,没想到竟然提前了。
白薇有些激动的又看向了慕凌骨。
“快去吧王爷,出了王府,只要把蝴蝶从盒子里放出来,它就能带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认识慕凌骨这么多天,白薇头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那是包括白哲以内,任何人都给不了他的。
已经把水晶小盒子拿起来的慕凌骨,目光十分感激的看了一眼白薇,想谢谢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
最后只是点头应了一声,推开门就出去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空荡荡的天空,不知怎么的,此时,白薇的心里矛盾极了。
她即希望王爷可以找到自己的爱人,又不希望他能找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认同了白哲的眼光。
真的是像哲儿说的,世间男子那么多,慕凌骨却只有一个。
想她白薇,竟也不争气的,动了心了。
出了王府,慕凌骨就把那只蝴蝶放了出来。
夜色之中,幽绿色的光芒,十分明显。
尽管今夜是有风的,可那只蝴蝶还是在这寒冷的空气之中,飘忽的飞着。
还以为会用很长时间找到人呢,结果没用多久,那只蝴蝶就停在了一个房檐上。
而房檐下面,正好站着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帽兜的男子。
慕凌骨根本就没有做多余的考虑,飞身就到了帽兜男的面前。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帽兜男还是十分诧异的。
微微抬头,帽兜遮盖下的眼睛里,放出的都是森冷的光。
“慕王爷,你竟然找的到我。”
慕凌骨在看见帽兜的第一眼就肯定了,这个男人就是那天从他手里把四大恶人救走的那个人。
当时帽兜男跟自己说的话,他也记得。
只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去问他,他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沉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
“夏偌薇在哪?六年前,她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究竟是什么?”
一听这话,帽兜男先是一愣,可接下来,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夏偌薇在哪?你居然还来问我?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你慕王爷不是最清楚的么?”
“我为什么会清楚,她跟我说只是去送个东西而已,三天便回,可走了,就。就再也没回来了。”
“你说什么?”
帽兜下面的那张脸,不禁挑眉,当时,慕凌骨不是出现在了灵山的仙女峰了么,虽然他命大没死,却也足足在九嶷山修养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身体完全恢复的,他怎么
忽然间,一切的想不通,全都想通了。
怪不得,就连他都找不到夏偌薇。
在夏偌薇失踪的这件事情上,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夏偌薇是会扶桑幻形术的。
他当时想着,以偌薇对琉璃姐妹之间的感情,她一定不会不去做这个任务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是,偌薇对慕凌骨的爱已经是铭心刻骨了。
所以,所以那日出现在仙女峰上。被杀手围剿的人,根本就不是慕凌骨,而是,夏偌薇。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帽兜男的情绪险些失控。
夏偌薇啊,夏偌薇,既想救妹妹,又想救爱人,所以,就去牺牲自己么?
“你笑什么?回答我,她到底去哪了?”
怒吼了一声,慕凌骨就拔出了斩雪剑。
周身的杀气,也瞬间就释放了出来。
“去哪了?哈哈,慕凌骨,我告诉你,她死了。六年前,就死了。”
“死了?不,我不信,一定是你们极乐盟把她藏起来了。”
她不会死的,这些年支撑慕凌骨一直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等着她回来,结果,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说她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她不可能活下来的。”
“你把话说清楚,那最后的一个任务到底是什么。”
慕凌骨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他一个疾步上前,就抓住帽兜男的衣领。
“哼,夏偌薇这个傻子,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你。”
抬手,帽兜男就打出了一掌。
慕凌骨没有大意,他转身躲过之后就又再次冲了上来。
不知从何时起。天上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穿着白衣的慕凌骨和穿着黑衣的帽兜男,就在这风雪里对打了起来。
两个人周围,夹裹着雪的空气,都变成了让人不能接近的气旋。
都像是在发泄一样,这两个男人,都拿了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只是打了很久,依然分不出胜负。
就在慕凌骨手里的斩雪剑,和帽兜男的弯刀对抗在一起的时候。
一阵带着阴气的铜铃声,骤然响起。
像是忽然间就出现了一样,那辆漆黑的马车,停在了帽兜男的身后。
“都说了,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我们走吧。”
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漆黑的马车上,走下了一个穿着单薄的红衣女子。
帽兜男咬着牙,还在跟慕凌骨较着劲,可当那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他身边时,他还是让自己泄了力,把慕凌骨的剑推到了另一侧。
慕凌骨当然不甘心,然而就在他抬眼去看那红衣女子时,身体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间,慕凌骨甚至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夏偌薇,太像了,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都跟偌薇十分的相似。
只是,偌薇的眼睛里永远都是有着希冀和希望的,而这个红衣女子的眼睛里,全是冷漠和幽怨。
“慕凌骨,我姐姐已经死了,你也不用找证据,因为我就是证据,若是我姐姐还活着,不管她在哪,都会不顾一切的来找我的。可是。我等了六年,她也没来,所以”
夏琉璃笑了,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了绝望又残酷的笑容。
“所以,我姐姐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琉璃,你,你是琉璃!”
慕凌骨简直不敢相信,他拿着剑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是,我就是夏琉璃,是不是跟我姐姐长的很像?只是,我这辈子,再也不能看见她了,我想她的时候,只能去照镜子。
都是因为你,她如果不是碰见你,她根本就不会死。
你不是想知道最后一个任务么?呵呵,我偏不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她的死因全都是因为你,就可以了。”
早就没有了眼泪的夏琉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揭开了身上最疼伤口。
瞪着腥红的眼睛,狠狠的看着慕凌骨。
“不,不会的,我不信。”
摇着头,慕凌骨的心窝又开始疼,手上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夏琉璃满意的看着慕凌骨的表情,嘴角一扬,笑容邪肆。
“你是我姐姐的男人,我就叫你一声姐夫。
姐夫啊,你知道么,比死了更痛苦的,是活着,你可千万别死了,你要是想惩罚自己,就一定得好好的活着。”
说完,夏琉璃转身就走了。
那帽兜男,也不再说什么,收了刀,也跟在了夏琉璃的身后。
“不,别走,不要走,琉璃,你告诉我,偌薇她没死,她还活着的。”
慕凌骨不知道要是这次让灵车消失了,还会不会再找的到。
今天的结果,也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急切想去拦住夏琉璃,但是还没靠近,就被帽兜男给一掌给推开了。
这一掌根本就没用力,可慕凌骨还是摔倒在了雪地上。
“不要,不要走。”
喃喃的说着,身子却是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巨大的悲痛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慕凌骨的身上。
直到铜铃声,再次消失在风雪之中,他依然还躺在雪地上,一动都没动。
“夫人,怎么办啊?”豆蔻撑着一把伞和白薇站在离慕凌骨不远的地方。
白薇叹了一口气,她跟着来,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灵车诡异难测,灵车使者的武功更是深不见底,本来是害怕他若是问不出来答案,会有危险,谁知道,他等了六年竟是这样的结果。
想着,就从豆蔻手里把伞接了过来,慢慢的朝着慕凌骨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白薇把伞放在了旁边,伸手就去扶慕凌骨起来。
勉强让他坐直了身子,他失魂落魄,又欲哭无泪的样子,太让人担心了。
“王爷,或许,他们没说实话,那夏姑娘,可能还活着的。”
白薇说完,搂着慕凌骨的肩膀,就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
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默默的给着他安慰。
“白薇,他们说,她死了,我不相信,我”
在悲痛欲绝时,一个人是哭不出来的,一旦身边有另一个能给自己温暖的人,内心的情感,就会不受控制的宣泄而出。
就在这风雪之中。慕凌骨搂着白薇的腰,在她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白薇跪坐在地上,尽可能的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烘热慕凌骨那颗受伤的心。
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到后来,白薇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王府。
只是再次睁眼时,她已经浑身无力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床边的豆蔻和新月看着脸色苍白的白薇,一个个的都在抹着眼泪。
“哭什么?我又没死,王爷呢?他怎么样了?”
勉强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白薇就觉得胸口很疼,掩嘴轻咳了几声之后,又把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个丫头。
“夫人,许是昨天晚上太冷了,你又在雪里坐了那么长时间,后来你就晕了,是王爷把你抱回来的。”豆蔻小心的说着。
“夫人,我们回沧澜吧。京城太冷了,你在这真的不合适。”新月也是一脸委屈的说道。
白薇向床边靠了靠,神色担忧。
是啊,她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在京城,这里又干燥,又寒冷。她当初决定要来时,也只是想把白哲接回去,可谁知道,这一住,就住了这么久。
只是慕凌骨现在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想着就又坐直了身子。
“把我衣服拿来,我要去看看王爷,咳,咳咳”
“夫人。”一听白薇说这话,新月都急了,“夫人,外面雪还没停呢,这都捂了一宿了,你手脚还都是凉的,咱就别出去了,行么?”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夫”
新月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豆蔻拉住了。
“去拿衣服吧,我给夫人穿鞋袜。”豆蔻又无奈又心疼,昨天那雪中的场景,她到现在还记着的。
王爷在夫人身上哭了好久,哭着哭着,夫人就晕倒了,王爷当时吓坏了,只是,王爷当时看夫人的眼神,却是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情谊,有的只是歉意。
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个怎样的缘分。
很快,白薇就已经穿戴整齐,虽然面具遮着半张脸,但是依然能看得出,她的脸色不好。
脚步虚软的一路走到了慕凌骨的书房,慕凌骨这时却并不在书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薇看见了白哲一脸沮丧的走了过来。
“哲儿,你王爷爹爹呢?”
“娘?娘亲,你怎么出来了?”
白哲一看见白薇就赶紧跑了过去,他早上去东厢房时,娘还没醒呢,这怎么冒着雪又出门了?
“我没事,我找你王爷爹爹有点事情,他在哪,你知道么?”
“呃,知道的,可是爹爹他。”
说着白哲就皱起了眉,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快说,我没力气在这跟你耗着。”
“呃,爹爹在听雨亭呢。”
“嗯,知道了。”
没有再去看儿子,白薇朝着听雨亭走去了。
“哎。”
歪着小脑袋,白哲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听雨亭,是王府里看雪景最好的地方,一大片已经封冻的荷花池,白雪皑皑的。
慕凌骨拎着一坛子酒,坐在亭子的栏杆旁,一口一口的喝着。
昨天夜里,夏琉璃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的记得。
虽然还是不清楚偌薇最后的一个任务是什么,但是,这一定是跟他有关的。
要是他能保护好她,她或许就不会出事要是当初,他们没有遇见,没有相爱,偌薇也或许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贼,并且和她最疼爱的妹妹一起,好好的生活着。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果然,最可怕的惩罚并不是死,而是活。
想着就又喝了一大口的酒。
白薇还离着很远呢,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看着扔了一地的酒坛子,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男人,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疾步的走了过去,伸手就把他手中的酒坛子抢了过来。
“慕凌骨,你要干什么?借酒浇愁么?你这样颓废在这,有什么用?”
白薇知道他伤心,却不曾想,他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夫人,我在我的府中,喝我的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侧过头,慕凌骨眼神极其疏离的看着白薇。
他不是傻子,他看的出白薇对自己已经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可他,却怕极了这份感情。
无论是人还是心,他都给不了她。
“你”白薇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颗心被他的眼神刺的好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开口说道:
“慕凌骨,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是死了,你挽回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关心你喜欢你的不仅仅只有夏偌薇一个。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这样,也会有人心痛的。”
白薇就是觉得有点委屈,她不相信,慕凌骨就一点也不在意她。
然而,她却没能等到她所期望的答案。
只见慕凌骨从栏杆上站了起来,往前一步,站在了白薇的对面。
“白薇,你很好,我也很感谢你,但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爱你的。”
慕凌骨说的直截了当,连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留。
白薇抬头,灼灼的眸光,看着这个已经被她放在了心上的男人,她含着眼泪,说出了这辈子,最卑微的一句话。
“就算,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没有可能么?”
“没有。”
几乎没有思考的,慕凌骨就回答了白薇的问题。
他说的如此恨绝,就是不想让白薇对他还有幻想,再添痛苦。
“呵,我知道了。呵呵。”
白薇笑了,笑的很凄凉,她大口的呼吸着,用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把眼泪都忍了回去。
“慕王爷,你还记得不记得,上官佳月跟你过的,我是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女人,其实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呵,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我就只能恨那个死了还霸占着你的女人,她不是很疼她的妹妹么?好,那我就去把她妹妹也杀了,让她们姐妹俩个做个伴。”
狠狠的把这些话说完,白薇转身就要走。
只是还没走一步呢,慕凌骨冰凉刺骨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了。
“你站住。”
白薇没有回头,心已经是碎的四分五裂了。
“在偌薇的心里。没有人比琉璃更重要了,所以
所以,你胆敢去找她的麻烦,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当这冷厉的话音落地时,亭子里安静的就只能听见落雪的声音。
白薇轻轻的抖着肩膀,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冷。
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仰着头,把眼睛看向了那一池刺眼的白雪。
“好,我等着。”
终于,用了身体仅剩下的力气,白薇说了最后的这几个字,随后,就没有任何留恋的,快步离开了蜿蜒的庭廊。
看着她倔强又单薄的背影,慕凌骨本就闷疼的胸口好像又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连呼吸,都是疼的。
雪越下越大,但是再大,也有停的时候。
只是他心里的雪,似乎是永远也停不了了。
垂下头,慕凌骨一身怆然的离开了听雨亭。
只是让他万万也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回到书房的外面,就看见白哲哭着来找他。
“爹爹,爹爹你去劝劝我娘亲吧,我娘亲说现在就要回沧澜,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自以为明白很多事情的白哲,根本就搞不懂他们两个大人到底在干什么。
昨天晚上,爹爹一脸紧张的把娘亲抱了回来。
刚才,娘亲又一脸担忧的去找爹爹。
可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啊,娘就阴着脸跟豆蔻姐姐说,现在就离开王府,回沧澜。
他们到底要搞哪样啊!
“我拦不住,她想走,就走吧。”
沉声说了一句,慕凌骨转身就进了书房。
一直都跟着白哲的楠木,也不知道王爷和夫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两个人的状态,八成是在某些问题上谈崩了。
“哲少爷,先别烦王爷了,咱们还是去劝劝夫人吧,现在这雪下的太大了,根本就不能出城的。”
“嗯!”
憋着嘴,白哲委屈的点了点头。
楠木也单手把白哲抱起来,快步往栖风院的方向跑。
谁知道,他们还没到栖风院,刚路过王府大门时,就看见豆蔻搀着白薇从那高高门槛里迈了出去。
“娘,娘亲。”
白哲这回是真急了,他从楠木的身上跳下来,就往外面跑。
白薇回头看着儿子,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情。
“哲儿,娘有点事情,必须要离开,你就先在王府住着吧。等天暖和了,我再让人来接你。”
其实白薇让儿子留下是有私心的。
慕凌骨现在一蹶不振的,若是白哲也走了,真不知道他要怎么熬过去。
“娘,你要是想走,就等雪停了再走,你身子不好,又怕冷,雪这么大,哲儿不放心。”
白哲哭着说道,他搂着白薇的腿,做着最后的努力。
“哲儿,你乖乖的,有你两个姐姐在,娘没事的,天不早了,我真得走了。”
拍了拍孩子的头,白薇就把白哲推开了。
她和慕凌骨已经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继续留在慕王府了。
对白哲笑了笑,就回身上了马车。
白哲还想再劝劝的,但是他知道,娘亲只要决定的事情,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风雪里。
白哲只能乞求老天爷,让这场雪快停下吧。
然而现实总是和人们的理想,背道而驰。
京城入冬以来最大的这场雪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不仅雪大,那西北风都快要把街上的树都吹倒了。
听着呼呼的风声,白哲在屋内再也坐不住了,他戴上自己的虎头棉帽,拽了斗篷,就要往外走。
“哲少爷,你这是要干嘛去啊。”楠木一看,连忙跟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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