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问,回荡在这片属于苏念的星空之下,震住了许清渊!
许清渊眸子愈发深邃,他久久未言,似在消化苏念话语中的信息。
半晌之后,他眸光冰冽,冰冷开口道:“你可知,如此做的代价?若你执意如此,则可能神魂消散,再无转世希望。”
“武道之途岂是儿戏,能随意争让?!”
苏念不置可否,轻声道:“既然许兄一直呆在此地,那定然也目睹了当年镇天一战。
“说来惭愧,昔年我在虚都时也曾有缘见过这位泰岳之主,可却因自身眼光狭隘和当时自得于诸界唯一的天赋,而小觑看轻了他,甚至是在暗地里嘲笑。”
许清渊默然,当年的那场震撼世间的出手他自然没有错过。而如他没有错看,那位名为古镇岳的青年应该是那年虚都自言要名震万古的男孩。
苏念抬头望着瑰丽而斑驳的星空,声音愈发高亢,神色狂放如刀,骄傲如炽日!
“以身镇压一切敌,庇护同族亲友,那是他的骄傲!”
“可我苏念,何时输于他人,又何时,丢失了自己的骄傲?!”
“苏念不才,五岁武途无望,六岁转而习刀,七岁掌刀势,八岁悟刀意,自九岁之前已达刀意之巅,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直入通明之境,登顶刀道极巅,执掌刀道门庭!”
“敢问世间,何人可敌?!”
低沉之声明明不响,却明亮高远,在这片空间内传荡,经久不衰!
仿若不断升腾的炽热焰舌,要将整个天空烧遍,来证明彰显自身的存在!
敢问世间,何人可敌?!
哪怕是一向自诩天赋才情无人可比的许清渊,在此刻亦是脸色一震,逐变凝重!
天下战境共分六层,即便是他,如今也不过执掌一方刀域罢了。
而此刻却有一少年,言他九岁之时就有望身掌刀域,登顶刀道巅峰,这是何等恐怖荒谬之事!?
而他若真做到此等地步,这天下刀道,必以其尊,来日也定可身掌刀道门庭!
只因若真出现了这般人物,那么他就是刀道的希望,他就是重现刀道辉煌的黎明曙光!
“智慧之光!”
许清渊毫不犹豫地出手探寻苏念的记忆,欲图验证,在看到此刻苏念不曾遮掩的脑海中翻滚的记忆碎片后,目露奇光,沉声道。
在这一瞬他浏览了无数断裂的画面,这些画面中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男孩习练刀法的身影。
酷暑寒冬之下,刀光纵横,挥汗如雨!
而在那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里,与男孩瘦小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的……
却是那涌荡的狂放不羁的浩荡刀意,与灼热的无尽野望!
我曾宣誓,终有一日会刀斩时光,身证无上!
而这,才是他苏念曾宣誓要恪守一生的道,以及最后的骄傲!
以幼年之龄,掌刀道极巅!
盖压古今!
……
……
此刻的许清渊内心激荡,只觉血液沸腾,久久不平。
而上一次这般心境,又是何时?
隐约记得,似乎是自己踏破位面规则束缚的那一刻……
那当是百余年前……
这时,许清渊身上的气质开始变化。
先前的他虽气质高远深邃,却难藏那最深处的寂寥与疲倦。
而这一刻的他却是锋芒毕露,如出鞘的长刀直指天心,似要捅破这万古青天,打破所有桎梏!
所有的落寞孤寂尽皆化作虚无,眸光明亮逼人,那深邃沧桑的眼瞳,被炽热跳动的火舌所吞没!
或许这一刻的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他……
亿万平行位面第一人,一代武雄,极道者,许清渊!
极于道者,诚于心!
“如此野望,当称道友。”
低沉浑厚之声响起,带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敬意与赞赏,回荡在这星空之下。
他仰起头,头顶的‘星空’开始颤抖呜鸣,岁月开始翻转,命运被那突涌的涛涛大势碾作尘埃!
如渊如洋般的无上伟力在此显化!
他缓缓踱步,来到这片星空的最中央。
“道友之资,实属难得。然则,令清渊肯定钦佩的,却是道友向道之心!”
“刀斩时光,身证无上,岂不知亦是我许清渊之志!”
“清渊于凡尘中崛起,悟道于朝夕,一路披荆斩棘,诚于道,诚于心。”
“却在最后一刻,败在了道友之手。百载努力,不过道友一朝得悟,心染尘埃,再不复昔日澄澈通明。心灰意冷,欲了断残生,成全道友。”
“然此时此刻……”
他目光炽盛如大日,凝视着苏念,沉声道:
“清渊又心生觊觎,欲图再次登临武途,身证无上!”
他先前之所以因苏念有意相让而心生怒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骄傲所不能容忍,更是因为他对苏念对待武道的态度而感到失望。
对他而言,武道即是一切,他所剩的,也只有武道,绝不容亵渎轻侮!
然此刻,却又因苏念所激,知晓他的真意,昔日雄心在此刻熊熊复燃!
“我助你。”
苏念微笑道。
“道友可知,你若成全于我,则武资尽丧,昔日武基尽成灰烬?”
“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许清渊挥袖畅快大笑,声若惊雷!
“我辈之路,又岂是区区武资,所能决断!”
猛然间,他伸出左手,如摘星握日,掌纳星空!
直至大手遮天蔽日,覆盖住苏念的无边识海,仿若要只手遮天!
在这一刻,一声清脆的声响响起,仿佛所有桎梏隔阂,在此时尽皆破碎,碾做尘埃!
识海中悬挂的无数星辰大放光明,如燃烧的银月,洒下一片又一片银色光辉,遍布涉及了他整个精神海。
银色光辉洋洋洒落,开始与精神海中的浩瀚汪洋初步融合!
紧接着,万千星辰发出破碎之前的哀鸣声,然后尽数粉碎化作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飞瀑流向他席卷而来!
那无数的记忆流瀑布宛若无穷无尽般涌进许清渊的神魂体内,然后扎根,生长,直至一株参天大树屹立扎根于此。
真我之境的特征在这一刻开始衍化!
本性真我蜕变,自身真灵在升华,他心海深处的武道记忆等纷纷涌现,无有遗漏!
在这一刻,他的神识蔓延,勾连混沌虚空,将自己的真名烙印在其上。
与此同时,这汪洋识海的至深处,一把深深插入地面的残刀微微震颤,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
仿若随时都可能要冲天而起,威临九霄!
……
……
那极高之处,星空之上,他一袭白衣,超然世外,缓缓睁眼间,犹如无尽星海暗藏其中的眼眸深邃如渊,其中倒映着无数站立于星空中的重重身影。
他缓缓启唇,声音平静无波:
“今日,我为无上。”
……
……
主世界,中域边荒。
这里大地崩裂,出现一座宏大而古老的祭坛,祭坛从地下浮现而出。这时,一队又一队生灵正在从祭坛上走下来。这些生灵一个一个皆杀气腾腾,浑身弥漫着冰冷锋锐的气息。
他们身披甲胄,手持冰冷的天戈、大戟、神矛等,带着无比冷冽锋锐的杀气。
异族大军,已然逼近!
边荒镇守军队第一时间发现异常,鸣钟示警!
“唔,这方世界还真是美好的让我等沉醉啊!大道规则完好无缺,灵气浓厚,远胜我族残破的小世界。只可惜被人族这些虫豸盗居了这么久。如今,他们应当为他们那下贱不堪的先民曾做出的卑劣之事付出代价了。”
一个英俊到近乎妖邪的男子身穿黑色甲胄,脸上先是沉醉喜悦之色,在提到人族后却带着深深的厌恶不屑之色,缓缓走下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