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浩养迟到了,但他仍像督学一般,悠哉悠哉地扫视教室一圈,当他的目光与石墨对撞时,那张大嘴咧了开来,形成一抹凶恶的狞笑。径直朝教室后排走去,全程没有看讲台一眼,仿佛东方镜是空气一般。
高浩养一屁股坐到了石墨身边,他没有带教材,也没有带笔。
“接下来请大家分析分析这两道题”
东方镜并未对高浩养表现出丝毫愤怒,依旧表情平静地讲着课。
高浩养朝四周看了看,大家都在埋头写字,便一把抽走石墨的本子,顺手由石墨的文具盒里取出一根笔,兀自在纸上写了起来,实则并没有做题,只是在乱画。
“该死!这混蛋也来了!”
001低吼道。
“没关系”
石墨在心中抚慰着001,实则自己也很惊慌。
“只要不影响到我学习,就没有关系。”
石墨打开课本在空白处分析着题目。
在石墨写字时高浩养装作无意地撞了他好几下,使石墨书本上出现一道道黑线。
“大家都分析完了吗?如果分析完了,我们就来看看官方定义吧。”东方镜说着,转身将正确的逻辑分析步骤写在黑板上。趁着老师转头期间,高浩养将脑袋凑近石墨,低声道:“你也是伊始的学生,真是缘分啊!看来我在这里不会无聊了!”
石墨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自吞了吞口水,高浩养就好似一只不死的恶鬼,永远缠着自己、试图完全摧毁自己,他的行为没有任何理性可言,似乎活着就是为了折磨自己。
不过和石墨的猜想不同,接下来的时间里高浩养并没有过多妨碍自己,这也使得他能够专心听讲,以至于忘记了坐在身旁的疯狗。
下课后,何雨檬转过身来,用她那标志性声线怯怯的叫了声石墨的名字。
“这道题我刚才没太听明白,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何雨朦指着教材上的习题问道。
“这道题是……”石墨正要开口讲解,一只大手突然重重落在了肩头,震得他身子一颤。
“石墨,可以啊!班里的倒数来能给别人讲题了!”
高浩养拍着石墨的肩,不怀好意地说道。
石墨没有理会,继续帮何雨朦分析着题目。
“哦……原来你是到学习班来泡马子的呀!咯咯咯咯!”
高浩养粗重的公鸭嗓配上咯咯咯的独特怪笑声,引来了全班人的目光。
“你……你们……讨厌!”
何雨朦脸颊涨红,羞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一把将教材抽会,转回身拍在了自己的桌面上,将脸深深埋进双臂里,整个身体都缩得如同龟壳。
石墨愤怒地看向高浩养,却见对方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耸了耸肩
“你们以前认识?”张虎威问道。
“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啊。”高浩养像摸狗毛一样捋着石墨的头发,“告诉你们吧,石墨这个人啊,你们不用对他那么好!他从小跟着单亲妈妈生活,小时候生病把脑子伤到了,对,你没听错,伤到了脑子,这货就是个脑残啊!”
高浩养说得唾沫横飞,张虎威居然噗嗤笑了出来。
“哥们儿!”高浩养冲张虎威招招手“这货在学校里就是个***,谁心情不爽都能对准他的菊花来一脚!”
“石墨!我受够了!”001怒吼道。
“不要理会疯狗,我们继续学习!”石墨强忍愤怒,低头看着教材。
“得了,别装模作样的!”高浩养一把抽走石墨的书,“给大家展示一下你那天体育课跑步时平地摔的英姿!赶紧!快啊!”
“新来的大个子。”坐在第一排的林寒突然发话了,“我觉得你才像脑残。”
“*你妈!婊子你和谁说话呢!”高浩养一拍桌子怒吼道。
一通脏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恼羞成怒的高浩养准备继续骂街,但他的手指刚举起一半就又放下了。
因为林寒回头了。
那是一张不可方物的绝美容颜,两只凤目如同利刃般寒光闪闪,盯得高浩养有些退怯,但更大程度上还是被她的美丽迷住了。
上课铃响,东方镜走进教室,林寒回过头,石墨也拿回了自己的教材,唯有高浩养还盯着第一排第二列的颀长背影发呆。
放学后,东方镜收拾好教案便离开了教室,高浩养快步走到林寒桌旁,十分绅士地鞠了一躬。
“就在刚才,因为我的鲁莽导致你心情不悦,对此我表示非常抱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高浩养装作诚恳地说道。
“原谅?”林寒轻哼一声,抓起斜挎包便绕开高浩养朝教室外走去“我压根就没在乎你!”
看着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高浩养暗自咬牙。
“装什么清高!”石墨正由他身边经过,高浩养猛一抬脚正好挡住石墨迈出的腿,硬生生将石墨绊倒在地。
“哥们儿”高浩养走向张虎威,“会打篮球不?”
“会!”张虎威点点头,他在潜意识里觉得高浩养长得很亲切。
“要不要一块去玩啊!”高浩养揽过张虎威的肩问道。
“但今天作业很多。”张虎威有些犹豫了,他一直很向往小说中放荡不羁的不良少年形象,对于大多数普通学生持鄙夷态度;但又缺乏胆量,不敢真的大肆违反校规,只是偶尔搞些小九九,暗暗体会叛逆的快感,属于徘徊在普通学生与不良少年之间的人。
“作什么业啊?读书有个屁用?学习有个屁用?将来到了社会上,男的还不是靠耍狠,女的还不是靠张腿?要我看啊,无论学校还是补习班都是骗钱的,倒不如现在锻炼好身体,多结交几个兄弟,将来才好在社会上混啊!”高浩养满口脏话歪理,但张虎威还硬是从这粗俗的言论听出了门道。
“有理啊!”
“走!”
二人勾肩搭背一起走出教室。
石墨趴在地上,用两只手撑着上半身,久久不肯抬起脸来,双肩似乎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我刚才”何雨朦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墨身前,怯生生说道,她心里明白石墨是个好人,唯恐刚才的过激反应引起石墨误会,便特地前来向他道歉,“我是觉得刚才那个人说话…太让我害羞了…不是因为生你的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是静音了。
“没事……”
石墨的肩头停止抖动,缓缓抬起头。
“我能理解你。”
石墨仰着脸看向何雨朦,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