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看了看窗外,原来夜色已经很深了。
拜娅用脚后跟关好门后靠近梵,不同种类掺杂的酒味很是刺鼻。
“你醉的很厉害。”梵说道。
“胡说,我是不会醉的。”拜娅的话语很清晰。
“说这种话的人就是已经醉了。”
“你不信吗?好吧。”
说完拜娅把桌子和凳子还有靠边的床都踹到了墙角,房间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来吧,我教你几招,你可以尽可能的攻击我,别客气。”拜娅一副挑衅的样子,表情像等不及拆开礼物的小姑娘一样蹦跳。
“真是够了,我可不想和你疯,我相信你没醉,但是肯定不正常了。”
梵想离开,但是拜娅堵了路,锁了门,任性的要求少年陪她一起“玩”。
“你之前不是想杀我嘛,现在机会来了,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我想看看你歇斯底里想要杀人的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能耐。”拜娅说着扔掉了酒瓶。
这话说到了梵的心坎里。以前经常打着玩的小伙伴都死光了,孤独一人早已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了,早就想找机会发泄那憋在心里的怒火。既然面前的这个家伙把自己当成酒后泄欲的工具,那自己也恨不得用她来发泄自己的怒火。梵想着全身都来劲了,脱下了鞋子和外衣。
梵把手里的杯子扔向拜娅,趁着对方躲闪的空隙扑了上去,然后就是被对方迅速的抓住手臂——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梵那没有多少肉的干瘪屁股摔在干土地上,他感觉整个屁股都肿了起来,下肢变的很沉重。看到拜娅低头看自己的轻蔑笑容很是恼火。
少年一次次的站起来又被不断的摔倒,这根本不是什么教几招,而是单方面的欺凌。
“这么快就不行了吗?给我站起来,不然我就踩你了。”拜娅低着头看着展展躺在地上的梵。
梵不记得被摔倒第几次了,腿和屁股都痛的快要失去知觉了。能支持自己的只有自己身体的那份悸动,开始的时候自己根本想不到自己能这么拼,这种感觉难道是喜悦?梵坚决不愿承认自己的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一种喜悦。
“站起来再来,你今天不摔倒我一次就别想睡觉。”梵已经伤痕累累了拜娅依然不满足。
梵能感到拜娅的内心同样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悸动,激烈的对抗中感到的不是仇恨,不是怒火,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喜悦,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好了,这次是真的动不了了,你踩我也没用。”
梵感觉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屁股痛的没了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吗。让我看看……二十六比零,不过倒是比我想象的表现要好,你是一个骨头很硬的的小鬼,各种意义上。”
拜娅刚回头梵迅速滚动着身体压倒了拜娅的腿,然后抱紧了她的腰,把她压倒在地。
“二十六比一,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还是一个会耍小聪明的小鬼。好吧你睡吧,我不拦你了。”拜娅枕着胳膊躺在地上看着梵。
当梵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身向着面前的床艰难挪步的时候,两只小手抓住了梵的脚踝。梵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床上,身体又疲倦又痛,再也动不了了。
“耍诈会,但是同样会被别人轻易的欺骗,哈哈呵呵——”
拜娅发自内心的笑了,梵久违的听到了摘下伪装的拜娅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声是在两人相遇的时候,梵问到拜娅的名字的时候听到的。今晚的闹剧也许能听到这样的笑声也物超所值了,梵爬在床上享受着安心感。
然而拜娅小小的身体顺着梵的腿爬了上来,压在梵的身上,那身体不是一般的重,梵感到这绝对不是正常少女的体重。他整个身体被压的喘不过气,还有从肩膀后面传来的酒气,感觉要窒息了。
梵本能的用力扯了下手上抓来的东西,那是拜娅放在床上的包,被整个甩了出去,里面的金币撒了一地。拜娅只好懒洋洋的起身收拾残局,梵得救了。
金光闪闪的金币丛里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个份量充足的纹章,滚在地上的时候能分明的听出它的重量,而且在给地面造成不浅的划痕以后丝毫没有留下磕痕。
“那上面刻的什么动物?”梵问道。
“龙种,炎龙。你居然不认识龙?强大剽悍的生物,人见人爱,你居然不认识,没有人给你讲故事吗。”
“我可没机会去见已经绝迹的稀有动物,至于故事,和实际的总是千差万别。王族的标识都是炎龙吗?”梵拿起纹章,一个手掌大的纹章足足有五个拳头大的苹果那么重。梵摸了摸那张开双翼喷火的银白色龙雕。
“王族的标识各式各样,重点不在于纹章刻的是什么,而在于纹章本身的质量,因为拿着只有王族的力量才能创造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王族,如果只看生物的种类来分辨的话,任何一个匠人都可以冒充王族了。”
梵观察着这个精细的工艺品,若不是亲眼见到根本没人会相信如今的工艺水平已经能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饰物了。
“你和皇帝是什么关系?”梵想起了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
“家人……只要皇帝开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就是王族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有皇室血统的人,而且很近,你不应该看低自己,你有着天生具备的权利。下层的人是没有选择权的,上层的人也往往没法自愿放弃自己的责任,同样没有选择权,我不希望你再不去正视自己了。”
拜娅说完从梵手里夺去了纹章,放进了袋子,然后吹灭了油灯。梵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目前只能先留下了。
拜娅所说的家人明显不是梵所知道的概念,那只是被冠上家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如果拜娅没有任何王族的血统,那么他们两人也不是真正的家人了。
明明经过一番嬉闹后梵更加的体会到了拜娅那像家人一样的亲切感,此时却仿佛又被现实拉开了老远的距离……
……
第二天梵醒来以后拜娅已经不见了踪影,从窗口望去拜娅正在老远的主厅和男爵说话。他从床上坐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拜娅的布包。少年瞬间从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梵警惕的观察了一下房屋四周,外面稀疏的过往人群没人注意这里。他悄悄打开了包,里面有很多的金币,上面的小口袋里装的是一些干燥后的仙人掌馅饼。
钱不是梵所关心的,食物也不是。梵咽了口吐沫,翻出了那个沉甸甸的纹章,精致的雕刻和紧致的镶嵌物无论看多少遍都令人赞叹。
……
没过多久拜娅回来了,梵一副刚起身的样子坐在床上。
拜娅昨晚的那种另类神色已经消逝的无隐无踪,一切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今天我要和男爵一起到城里,你和我一起去。”拜娅说。
“不去,你们去见什么公爵伯爵的,气氛太压抑了,我不懂规矩,装不出样子的。乡村比较适合我,我想和埃里克多了解一下平民的生活。”梵说道。
“好吧,我也不想你再在贵族们面前直呼我的名字了,以后叫我‘大人’,或者‘罗洁莉尔女士’,记住了吗野小子。还有你的身份,以后你是我的仆人、侍从、宠物什么的只要明确就可以了,我可不希望那些贵族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们肆意猜测你的身份,谣言杀人比刀还快……”
“那‘家人’可以吗?”梵的问话打断了拜娅滔滔不绝的唠叨。
拜娅稍显惊讶的看了看梵的眼神,少年是认真的。
“好吧,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充当你的家人,尽量满足你的任性要求,如果你饱含感激就多听一些我的话。”
拜娅说完抓起桌上的包要出门。梵紧张的看着对方的身影。然而拜娅走到了门槛前停住了脚步。
“别再惹出什么乱子了,希望这是第一次你离开我以后没搞出事的日子,就当是为你的金毛小伙伴着想,坚持一天别惹乱子。”
拜娅补充完就匆匆离开了,梵从窗子一直监视着拜娅的身影,直到她和男爵确确实实的骑着可可兽离开了很远才松了口气。
梵掀开床单爬进了床下,出来的时候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的是那个各种意义上都很沉重的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