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被身后的鲛兵拿刀死死抵着,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殿内。
北海水君突然站起,却因无力而又重重跌下。原本强壮的身体变的佝偻而颓败。一双灰白干枯的手,紧紧扣着地面。一双混浊的眼,死死看着娉婷,仿佛有一万个不解和悲愤。
娉婷只是冷冷的往北海水君脸上看去,突然呼的一声,轻笑出声,对着北海水君,道,“你一定想不明白吧?为你后背上的鳞片竟然会落到狂寂的手中。”
娉婷脸上的面纱素白,隐隐可以看见脸色沟渠似的丑陋疤痕。突然,娉婷伸手把脸上面纱取下,掷在脚边。
“娉婷,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这个贱人!竟敢来谋害我!”北海水君大怒,伸出手,想去抓娉婷。
娉婷微微皱眉,躲过了。
“你对我一片真心?笑话!”娉婷冷冷斥道,“当年,如若不是你,我早已经和我爱的人双宿双栖!如若不是你,他就不会惨死!”
娉婷尖叫,脸上的疤痕越发触目惊心。
“你不知道吧?我是多恨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想亲手解决了你!你身后的鳞片就是我取下的!你胸口的鳞片也是我设计毁掉的!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贱人!你这么多年了。你心中居然还有那个杂碎!”北海水君嘶哑的声音响起。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都是你害死的他!”娉婷怒目圆睁,狠狠的盯着北海水君。
飞鱼心下一沉,料想这事还有曲折,当下该如何去救莲若。而北海如今又是何种情形?恒儿如今又在何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河蚌精,我与他从小就在一处,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如若没你当年的插足,他又何至于犯下偷窃西海至宝——深海之心的罪名!”
娉婷两眼迷离,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她和她爱的人,一起在海底是如何的逍遥自在。
“二皇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当年西海丢失至宝,都是他,这个畜牲一手策划!”娉婷指着北海水君,对着飞鱼喊道。
“胡说!我没有!”北海水君大叫。
飞鱼皱了皱眉,当年之事,他只是略有耳闻,详情并不知晓,只知道偷窃深海之心的乃一个小小的河蚌精。后来西海水君上报了天宫,天君也大怒,立即下令,将那个河蚌精五雷轰顶。三魂七魄打入西海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娉婷又微微笑了,移步到狂寂身侧,素手挽着狂寂的手臂,腰肢仿若无骨,微微的依在狂寂的胸膛上。一双美目脉脉含情,对着狂寂道,“首领~恒儿那丫头我已经将她关在了北海地牢,您什么时候能履行承诺,将我的心上人从西海救出来?”
狂寂哈哈大笑,一双大手狠狠的握着娉婷的脸蛋,三角眼吊梢着,一双眼睛只剩下嗜血的光芒。
“本首领何时答应过你?”
娉婷一惊,起身冷冷的看着狂寂道,“莫不是你要反悔?!”
狂寂只是对着她笑,一双眼里,满是凶狠。
娉婷知狂寂阴险狡诈,可她并不知他居然言而无信到这种地步,当下大怒。一掌就向着狂寂打去。
狂寂早就发现娉婷神色有异,抓着娉婷的手一折,娉婷一声惊叫,素手软软的垂了下来。狂寂又顺势打了她一掌,娉婷离箭似的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娉婷挣扎着起来,却是一大口腥红的血喷了出来。
飞鱼和北海水君也是一惊。
前者不动声色的往莲若的方向靠去。准备随时出手。
而后者则是哈哈大笑,两行混浊的眼泪顺着苍老的脸流了下来。
“娉婷啊娉婷,狂寂如何是你能掌控的?”
娉婷已经是强弩之末,死死盯着狂寂,道,“狂寂,你不得好死!”
狂寂狠狠的看了娉婷一眼,大手一挥,几个鲛兵上前,一人一刀,砍向娉婷。而此时,飞鱼也乘机向抓着莲若的魔兵出手。
娉婷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柄柄刀刃砍向她,刀刀见骨,血肉横飞。一口口血沫吐出。娉婷破碎的身子缓缓软了下去。
飞鱼不顾身后鲛兵的利刃,趁着殿内混乱,忙上前一步,一掌劈开抓着莲若的鲛兵。身后突然一疼,身后一片鲜红。飞鱼紧紧抱住莲若,又转手一掌把数位鲛兵打的口吐鲜血。
狂寂冷冷看着飞鱼,道,“二皇子不要再挣扎了,如今就你一个人,如何能保全你怀中女子和北海水君?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飞鱼忍着身后的疼,一连又挡下致命的几击。北海水君现下已然没有自保能力,现如今只能他先带着莲若出去,然后找救兵前来。
飞鱼一面想着,一面冷冷的打量着四周。
越来越多的鲛兵围着他,而狂寂则冷冷的站在一旁,准备随时出手。
突然狠狠的一刀向着莲若劈开,飞鱼抵挡不住,忙用胳膊去挡,而这时狂寂飞身,一掌向飞鱼打去,飞鱼再也挡不住。抱着莲若飞了出去。
飞鱼以为此次一定死定了,居然还连累了莲若。飞鱼紧紧抱住莲若,把她往怀里藏。
这时,突然一道华光而来,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飞鱼和莲若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是师父!飞鱼心中一喜,就见远处,小仙儿扇着一对儿小臂膀,身后是一袭白衣的朝歌。
狂寂见来人是朝歌,心中大乱。忙召集所有的鲛兵前来支援。
朝歌伴随着华光,缓缓的落在飞鱼面前。
飞鱼眼眶一热,一声师父叫了出来。
朝歌淡淡的看了飞鱼一眼,又看了看飞鱼怀里的莲若。见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原来,在飞鱼和北海水君离开北海之时。娉婷便下令,将恒儿关在北海地牢之中。而后前去抓莲若,而当时的莲若已然沉睡。于是她便又给莲若下了药,让她睡的更久一些。
小仙儿发觉了一切,知道这事有问题,于是忙回了天宫,去找朝歌,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狂寂紧紧皱着眉头,一双三角眼斜斜的吊梢着,黑青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长满全身,浑身都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周围的鲛兵手拿着滴血的砍刀,见狂寂未曾发话,遂不敢轻易上前,只是远远围着殿内几人。
北海水君苍老的面庞在见到朝歌的那一刹那,微微有些欢喜,而后又缓缓的爬向了躺在不远处的娉婷身旁。一双苍老的满是皱纹的手,缓缓抚摸着娉婷鲜血淋漓的脸。他想,他始终是不能恨她,他其实早就爱上了她。
突然,北海水君猛的拔下身后最后一片护体金金鳞,一大口血又猛的往外喷出。
带着鲜血的金鳞,被缓缓的放在娉婷的眉间。霎那间,金光大盛,娉婷睁的大大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北海水君扯了扯嘴角,将娉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缓缓闭上了眼。
这边,朝歌一袭白衣,神色冷冷清清,一双古井般的眼,微微闪着清冷的波光。
“不知鲛人族的圣女如今在何处?”朝歌淡淡的对狂寂道。
狂寂阴生生的看着朝歌,道:“万佛之主朝歌今日大驾我鲛人族,难道只是为了我鲛人族的圣女?”
“如若她在,鲛人族并不会如今日般大开杀戮。”朝歌淡淡的瞥了狂寂一眼,清冷的脸,仿佛天上冷冷的月。
狂寂哈哈大笑,道,“如今的鲛人族在本首领的统领下甚好,佛主今日前来,不如在我南海小住几日,欣赏一番南海的水月洞天?”
“呸!谁要留在你南海!师父,你可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狂寂他妄想勾结魔族,等魔神出世,就要来攻打天宫!”飞鱼抱着莲若,转头对朝歌道。
朝歌淡淡一笑,一双清眸看向了狂寂。
狂寂冷冷看了飞鱼一眼,对着朝歌道,“佛主万年来不问俗世,今日前来。难道是要挑起两族之战?二皇子年少无知,心念北海恒儿公主,所以和北海水君前来毁约,竟然还妄想诋毁我鲛人一族!”
飞鱼见狂寂满脸阴险,竟然丝毫不承认方才所说,心中大怒,就要上前去打狂寂。这时,怀里的莲若醒了过来。飞鱼一惊,忙看向莲若。就见莲若长如羽扇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是两瓣美丽的蝴蝶翅膀。
莲若睁开眼来,就见眼前的飞鱼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的看着她。莲若想起来,飞鱼是如何将她弄昏,偷偷前去南海之事。心下一怒,往飞鱼身后拍了一掌。
谁料飞鱼哼了一声,眉眼都挤到一块儿去。莲若心下疑惑,就感觉手上湿湿热热的,定眼一看,一只素白的手,满是鲜血!
莲若大惊,忙问飞鱼,飞鱼只是哼哼,斜斜瞟了莲若一眼。莲若这才看清楚殿内情形。再看向朝歌时,微微一愣,而后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去。莲若站起,把飞鱼缓缓的扶了起来。
朝歌淡淡看了眼飞鱼的伤,如若他来的不及时,那飞鱼和莲若………
狂寂大脑迅速转着,朝歌法力高强,觉得是他能够匹敌,如今他又伤了天宫二皇子,恐怕……想到此处,狂寂脚步往后挪了挪,突然伸手就要按位上的凸起。
朝歌仿佛知道狂寂的小动作,一道光箭飞去,吧嗒一声打在了狂寂手腕上。狂寂吃痛,狠狠的看着朝歌。
“佛主今日当真要大开杀戒?”
“你伤了我徒儿……”朝歌淡淡道。
糟糕,狂寂万没想到飞鱼竟然是万佛之主的弟子。
狂寂走投无路,于是决定奋力一搏,于是手中红光大现,一柄血光深深的大砍刀出现在手中,又猛的向朝歌砍去。
朝歌脚下未动半分,素手在空中一挡,哐当一声,狂寂的大砍刀飞了出去。
狂寂看了眼手上的伤,心中大骇,想到万佛之主的法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狂寂大手一挥,数十个鲛兵向朝歌飞去,而后身形一动,就要往殿外逃去。
“师父!别让狂寂给跑了!”飞鱼大喊,手抚着胳膊上的伤口,那是他给莲若挡的一刀。
朝歌口中念念,一道金光闪闪的仙罩飞快的往狂寂身上拢去。
狂寂整个脸色都变了,大声求饶。
朝歌仿佛没有听到,任然催动着法力,仙罩越收越紧,把狂寂紧紧的围在里面。
狂寂心道不好,只想着求生之路,于是狠狠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借着鲜血,在虚空中结着一道繁复的印记。
印记仿佛活物,嗖的一声往远去飞去,消失不见了。
就待众人以为狂寂必死无疑时,一道清冷的女声缓缓传来。
“佛主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