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和娘亲在一起生活。
我和娘亲住在一处小村落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如此,到也过的滋润。当时,我天真的以为,我会和娘亲一辈子在一起,她会保护我,直到永远。
那时,我还很小,整日里歪在门前,看着满院子的桔梗花。
桔梗花是娘亲所种,一丛丛,一簇簇,十分好看。我爱桔梗花的颜色,淡淡的紫,浅浅的香,在微风里轻轻摇荡。
娘亲她十分珍爱这桔梗花,从不许我随意去摘。我很听话,不想惹娘亲生气,从来不去乱碰。
记忆里,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一双细细的眉,写满温柔的双眼闪闪,像极了夏日里点点的萤火。
娘亲她,总爱穿着淡淡的一袭紫衣,站在桔梗花丛,仿佛是花中的仙子。
娘亲她生的极美,是一个十分温婉的女子。
“娘亲~”
我努力的抬着脚尖,张牙舞爪的想要抱抱。
“芊芊乖~娘亲给你梳发可好?”
娘亲总是如此的温柔如水,一双白皙的手穿梭在我凌乱的发间,木梳的齿轮缓缓在发间流淌。
“我的芊芊长大了,定是一个美人~”
娘亲每每给我梳发,总是感慨道。
我甜腻的撒娇,“芊芊像娘亲~”
娘亲每每听了,总是笑靥如花。很快就给我梳了包子头,又用粉色的丝带绑了。
我摇晃着小脑袋,蹦蹦跳跳围着娘亲打转。
“芊芊~慢点跑~不要摔了~”娘亲她总是含笑着,一双好看的眉眼,仿佛含着满满的春水。
隔壁的虎子是我儿时的小跟班,总是舔着一张肥肥胖胖的大脸,流着鼻涕,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后。
“芊芊,芊芊~”虎子对着我喊。
“说多少遍了,要叫我老大!再敢叫我名字,小心我打你啊!”我举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对着虎子威胁道。
虎子呆愣愣的看着我,半晌儿才傻呵呵的对着我说道,“芊芊,你长的真美~我长大了,就让我娘亲去你家提亲~”
我怒了,上前就是一巴掌,怒道,“胖小虎!谁要嫁给你!有多远滚多远!当心我跟你娘说,你昨日又去二丫家偷摘她家的桃子!当心你娘亲揍你!”
虎子捂着胖脸,眼泪汪汪,“芊芊~那还不是你说要吃她家的桃子,才让我去摘的嘛~你不能这样~”
“再说!”我怒了,就要上前去打他。
虎子跟只肥胖的老鼠似的,满大街逃窜。
小时候,二丫是我我没有爹,是个野孩子。我每每怒极了,就冲上去打她。
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我打,我又疼又怒。虎子总是在旁边眼泪汪汪,大叫着,“不要打芊芊,不要打芊芊!”
一次,我又和他们打了一起,不知为何,额间突然一疼,仿佛有股热流穿过,我咬了咬牙,猛的用手往二丫胸前一推。一群半大的孩子都被我推倒在地。
一群孩子哭爹喊娘,二丫最惨,摔倒的时候,磕到了石头,破了相,一脑门着的血,看着十分惨烈。咧着缺了牙的大嘴,哇哇大哭。
二丫的娘亲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抱着二丫就开始嚎,还要冲上来打我。
我拉着呆愣愣的虎子,撒开小腿,就跑了。
“芊芊,怎么办,你好像闯祸了!”虎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拉着我的手,苦歪歪的问。
我心里烦躁,打发了他,就偷偷摸摸的溜回家去。
爬上床,大被子一裹,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不一会儿娘亲回来了,以为我生病了,伸手往我头上拂了拂。我感觉到了娘亲手上的冰凉,猛的一个哆嗦。
突然,被子被娘亲掀开,我忙躲在床角,低着小脑袋,不去看她。
“芊芊~你过来~”
娘亲再叫我,我心里担心事情败露,咬了咬牙,就当没听见。
“芊芊~”
娘亲又唤了一声,明显的语气冷了一分。我长那么大,娘亲从没有对我说过重话。我心里害怕,抬眼看了娘亲一眼,又猛的低了下去。
娘亲微微叹了口气,将团成一小团的我拉了过去。
“芊芊~你今日是不是又闯祸了?”
娘亲捧着我的小脸,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我的额间。
我觉得额间越来越热,火辣辣的有些疼,我疑心打架的时候破了相,苦歪歪的跟娘亲告状。
“娘亲~芊芊疼~”
娘亲轻轻的往我额间吹了吹,我十分惬意的微微眯着眼。
等再睁眼时,天色已经黑透了,额间也不疼了。我蹭蹭蹭的爬下床,拿着铜镜左右看了看。
镜中的小人眉眼如画,粉嫩嫩的瓜子小脸,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透着狡黠。
虎子总说我长的极美,看来也算是有些眼光。我心里暗自得意,眼睛又往额间看了看,光滑白皙。
我眨巴眨巴眼睛,又伸手去摸。触手一片温热光滑。
没有疤痕,丝毫都没有,我乐了,心里十分开心。
后来打架的事情还是败露了,我躲在小屋子里,听见外头二丫娘亲扯着嗓子骂骂咧咧。我心里大怒,冲了出去,对着二丫娘亲一阵怒骂。
娘亲仿佛十分吃惊,瞪着双大眼看我。
我把娘亲护在身后,“有什么事冲我来!人是我打的!”
“野孩子!”二丫掐着腰,站在她娘身边,指着我骂。
我怒了,冲上去就要打她。
谁知娘亲手比我快,一把把我拉住。
“芊芊!”
我偷偷看了娘亲两眼,见她脸上似有薄怒。我心下委屈,咬了咬唇,“是二丫先动手打的我!隔壁虎子可以作证!”
二丫的娘一听,忙扯着嗓子喊,“二丫什么时候打你了?!你看看我家二丫被你打成了什么样!女孩子家破相了如何是好,我可怜的二丫啊~”
我见二丫娘亲在地上坐着撒泼,心里十分厌烦。
记忆到这里已经十分的模糊了,我隐约只记得后来,娘亲一个人在桔梗花丛中坐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化作一朵桔梗花离我而去了……
“娘亲~”我颤微微的扯着嗓子喊。
娘亲她不搭理我,只是望着手边的桔梗花发呆。
我撇撇嘴,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往她怀里钻。
“娘亲~你不要不理芊芊~”
娘亲一双微暖的手,缓缓抚过我的秀发。
“芊芊乖~”
我吐了吐舌头,想开口问娘亲为什么我没有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芊芊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娘亲不说,我便不问。
在我看来,娘亲能为我遮风挡雨,我有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那时并不知道,不久后我会同她分离,我也并不知道,我原来,不是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