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暮非闲庭散步的走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捡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点了几盘菜肴,和一壶清茶,便让酒保下去了。
他要等的人叫老伯,每次他完成任务后,都要和老伯在提前约好的地方接头,白暮非带来他执行任务的情况,老伯则会带来总部最新指示,有时是让他蛰伏一段时间,有时也会是下一个任务。
但这次,老伯却并没有来,来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男子浑身都裹在黑布之下,头上也带着一个蒙着黑纱的斗笠,和白暮非哪种平易近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他浑身都在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他一进店门,整个酒楼的气温似乎都冷了几分。
“你来了!”白暮非手握着一支小巧的茶杯,淡淡的对着坐在本该是老伯的位置上的男子说道。
他的语气轻柔而又肯定,没有丝毫的不解与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你知道我会来?”男子的嗓音沙哑难听,像是濒临死亡的老鼠在破风箱里的惨叫。
“我不知道你会来,但我知道来的一定不会是老伯!”白暮非继续打量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眼也不抬的说道。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继续问道。
“因为老伯从不迟到!”白暮非玩味的看着黑衣人,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他眼睛又弯成了一双新月。
是的,老伯从不迟到,从不!
老伯虽然叫老伯,本身年纪却并不大,甚至比白暮非还要年幼,但他做事却比绝大多数年长的人更加老辣。
无论他在路上遇到了多么难缠的情况,他总能在最后一秒出现在白暮非的面前!
“呜呜呜……”黑衣人并没有哭,他在笑,但笑的比哭还难听,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得笑话,不住的笑,一直笑到身体颤抖不止开始咳嗽!
其他的食客虽不满,但却并没人敢过去提醒一下,因为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黑衣人腰间那把黑色的刀。
黑衣人突然停止了笑,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一个残缺丑陋的头颅露了出来,他的头颅不知被什么斜削去了一片,整个头顶缺少了三分之一,漏出丑陋的伤疤,煞是可怖,这个人能活着,也算得上是个奇迹!
然而他的面庞却是异常俊秀,如果不是头上的伤,他一定是个和白暮非不相上下的美男子。
只不过他的目光太过阴鸷,被他盯上一秒,都会后背生寒!
“你们这些人,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又道;“就是喜欢做这些拿来炫耀却又毫无意义的事!”
白暮非不置可否,夹了一口鲜嫩的鲈鱼,慢慢的送入自己的碗碟!
或许是白暮非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到了黑衣人,他又接着说道:“就像你,这么张扬的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人察觉到吗?”
白暮非知道他说的意思,他是说自己一袭白衣,打扮的像是个富家公子,不怕被安府的人注意到吗?
其实,白暮非是故意要打扮的高调,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头一天杀了安天霸的人,第二天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江宁城的街头。
他越是高调,反而越是安全!摘下了人皮面具的他就和普通的的年轻公子一般无二,任谁见了他这般人畜无害的模样,也无法和冷血杀手的形象联系起来!
当然,这话,或许他会说给老伯听,但他却不会说给眼前这个人,有种人,不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思考你说的对不对。
“你来这的目的不会只是想教训我这么简单吧!”白暮非也不动怒,依旧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口吻问道。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正视过黑衣人,哪怕只是一眼!
“当然不是!”黑衣人咧开嘴笑了笑,笑的像个天真的孩童,目光真诚而又怯懦,他坐在凳子上的身子向前探去,用手指勾了勾白暮非,示意他也凑近点。
白暮非下意识的往前倾斜了一下,桌面突然裂开,一柄黝黑的刀挟着凌厉的风浪斩向白暮非的咽喉!
这一刀很快,快到令人难以置信,但白暮非比它更快!
白暮非身体立马向后仰,整个身子扭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立刻向窗边拍去灌输内力的一掌,他这一掌并不是为了打中什么人,而是为了封住白暮非的退路!
果然,黑衣人这一掌将白暮非本要向窗边掠去的身子阻隔,就在白暮非身形一怔之间,下一秒黑衣人已把守住在了窗边。
说时迟那时快,这种种得变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里的食客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又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从楼下涌了上来。
他们也不管会其他食客、小二的逃窜,只是将白暮非团团围住,虽然这些黑衣人的脸上蒙着面纱,但从他们戒备的姿态也可以想象到他们如临大敌的神情。
他们没有先动手的意思,白暮非也没有,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动手的契机!
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俩方,现在却都选择了暂时的沉默!只是他们的安静在哀鸿遍野的二楼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对峙了片刻,那窗口的黑衣人率先打破了宁静。
他向白暮非道:“你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白暮非反问道。
“惊讶老伯没有出现,而我,又要杀你!”
“你哪天不想杀我?”
“这倒是!”黑衣人自嘲的笑笑,话语中多少有些落寞!
这句话说完,这里又恢复了之前诡异的安静!
“乌鸦,”白暮非又是片刻过后,这次是白暮非先打破了宁静!“这次是你要杀我?还是他们?”乌鸦就是那个黑衣人的名字。
说这句话时,白暮非看都没看将他团团围住的这些人,他口中的“他们”显然另有所指,并不是说的这些围住他的这些小卒子!
乌鸦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指着围住白暮非的那些黑衣人道:“看到他们,你还不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可是白暮非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乌鸦是无法命令这些黑衣人的,但现在这些人还是来了,而且,老伯也不没有出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杀他的是“他们”!
乌鸦很希望白暮非的脸上能流露出慌乱的神色,哪怕只有一瞬间,但白暮非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个男人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精确的走好每一步路!
杀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而能将杀人做到完美的人,该有多么可怕!
“你们再不动手,官府的人可快要到了!”白暮非一如往常的说道,倒好像是他在追杀乌鸦。
“最后一个问题,”乌鸦问了一个似乎和现场毫不相干的问题:“麒麟决你练到了几层?”
“俩层!”
“嘶~”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加深了几分警惕与戒备!
“杀!”
“杀!”
白暮非手一抖,掌中出现一柄带血的细剑,剑身淌着灼热的鲜血,剑尖还在颤动着,离白暮非最近的黑衣人的头颅不知何时被一剑洞穿。
尸体轰然倒地的一刹,无数柄利刃向白暮非的各处要害袭去,同伴的死反而激起了这些人的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