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早已经松开了手掌,摸着口袋的香烟,表情渐渐消失,最后懊恼的把空烟盒揉成一团扔到身后。
郑思琪剧烈的轻声喘息着,头脑有些发晕,低着头不言,看着有些嫣红的白嫩手腕,轻轻揉旎着。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别浪费彼此的时间。”赵澈说到最后,目光已经诡秘的透出其他不善的意味。
而洛筱顾看着赵澈强行色欲暴走的样子,强忍着的想要赶紧找个角落发泄一下情绪,在心中思量赵澈究竟为何非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郑思琪感受着手腕与空气接触的麻痒,情绪逐渐稳定,低声道:“我只是去找人,不过他不在!”
“李逞仕不在!”赵澈目光幽冷,毋庸置疑的坚决语气,让郑思琪的表情从幽怨变为惊愕。
赵澈随即放缓语气但却无比认真道:“一切反常的事情,都有必然反其道的细节,他是你什么人?”
郑思琪徒然的想要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但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而赵澈和洛筱顾也一直未动,任其离开。
蓦然间,本无樊星的夜似是从沉眠中醒来,几颗耀眼群星打碎了夜空无声的哀鸣。
“他是我父亲,他没有留下任何话,就突然消失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你们这群混蛋和那些人又是谁?”
赵澈看着郑思琪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的身影,知道她此刻的紧绷着的神经已经崩溃为敏感的脆弱。
是啊,任其谁被这样折磨一晚,都不会有第二种反应,不过面前的女孩还真是坚强,宁可把所有的不愉快伤心吞在肚子里,也不肯放声大哭一场。
夜风渐微凉,赵澈紧了紧衣襟,用眼神疯狂暗示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洛筱顾,洛筱顾幸好还有点情商。
有些蹑手蹑脚的走到郑思琪身后,然后悄悄的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洛筱顾直接有些心慌的退到赵澈身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丧气脸。
赵澈则安之若风,不疾不徐的道:“我能做的只是祝愿,我或许很自私,但是我们救了你,也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被扯入这黑色势力,所以…”
“所以我谢谢你们!”郑思琪冰冷的声音确是尽显疲态,裹了裹身体,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轻轻褪下那披在肩上有着男子气息的外衣,向着远处走去。
洛筱顾抬头看着这吞天噬地的茫茫夜色,突然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刚刚踏出的脚步,就被人拦下。
赵澈挡在洛筱顾身前,捡起地上洁白如雪的外套,一张星眸欲破魂夺命,挡住了洛筱顾的目光。
洛筱顾接过赵澈硬塞给他的外套,不知为何极不情愿的想要推开,但还是没能敌过赵澈的执意,想要踏出的距离就这样被阻断,想要说出的话也卡在喉咙,一种纠结的恨意狠狠抽打着洛筱顾的心。
最终,洛筱顾拿着苍白的外套,冷冷的丢下一个背影,不知是表达对赵澈无动于衷甚至阻止自己的不满,还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赵澈只是跟在洛筱顾身后,嘴角有着一丝惨淡的笑意,心中新的白露为血代替了昔日的空白。
你恨我吧,但那又怎样,我再也不想失去我宝贵的东西,越是不简单的事,我越不想让你知道,而就是因为你,我又怎能不管?
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如钟磬之音,悠远漫壁激荡起千层浪,赵澈一步步狠狠地踩踏着楼梯拾级而上,心中瘙痒着的疼痛,一点一点深入赵澈的心脏。
赵澈突然一声厉啸,大吼道:“小顾,等等!”
一直不管不顾,一跃三步的踩着间隔不断地楼梯,即使喘息之声在安静的楼道显得太过尴尬,他也不觉。
在听到赵澈有些怒意的声音,洛筱顾的身体霎时一滞,惯性之下险些载倒,调整着极度不协调身体,直接有些慌乱的撞在楼梯扶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搅动着血肉的热烈。
不知接下来自己如何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赵澈没有说些洛筱顾心中害怕听到的话,只是把自己身上穿的工作服搭在楼梯扶手上,毫不客气的道:“把你外套给我,快点!”
洛筱顾额头有着冰凉的汗水,情不自禁把手中的洁白无瑕的外套递给赵澈,微微跳动的手指不安的抓着青光摄魄的楼梯扶手。
看着疾如旋踵的赵澈,瞬息之间只听到单元门推开的吱呀声和赵澈冷冷的一句话:“我去买盒烟,借你衣服穿穿,你先回去休息吧!”
随着一声被无限放大咚锵的关门声,洛筱顾只觉眼前的世界好似隔着烟云雾海,隔世之感是如此的让人心慌。
郑思琪看着此时此地变幻莫测的夜空的几点星耀,独自一人走着,走着,如忘记归途的孩子。
然而这无月之夜怎会耐得住寂寞,即使冷清的可怕,也总有小丑献舞,面具之下的笑容便是展现欢乐时光最诚挚的舞蹈。
一个个黑衣人,已经按耐不住内心中深深的躁动,在这附近的大街小巷,游走寻找着什么。
郑思琪的出现确是如此的突兀,也是如勾起什么美好回忆般,这个世界也难得的保持了此刻一致的安宁,一个个毫无声息的利爪,渐渐笼罩了如木偶般痴痴前行的郑思琪。
千钧一发的延伸,一声愤怒至极的啸声和尾音尴尬的哑然,一个人神秘的高大身影与一个萧索但矫捷身影同时出现。
赵澈身着一袭白衣,如正义黎明制裁黑夜的审判者,虽然并未意料到与自己同时出现的迷彩作战服蒙面的男子是敌是友。
但两人此刻的两人明显站在同一战线,与渐渐靠拢,越聚越多的黑衣男子形成对峙之势。
只听那迷彩男子刚毅的声音如要震破空气般,而离他最近的赵澈只感觉耳膜欲裂,眼前一颤。
“你带她走,快点,我来解决这些麻烦,请务必带她离开。”
话音余绕到末了只有阵阵风声,迷彩花纹划着空间的轨迹,扭曲着的奇怪旋律开始了第一声惨叫,紧接着第二声,然后就是混乱的开始。
以迷彩男子为中心的群战现场,竟是如此的山海欲催泪无痕,赵澈来不及感叹这壮观的一人战群雄的震撼。
拉着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的郑思琪就欲离开,突然从巷子里跑出一群手里拿着黑色反恐棒的黑衣男子。
赵澈看着他们统一的黑色服装,和手里正规的保安配备,虽然没有任何细节可以关联到他们归属于谁,但那黑种俯视一切的眼睛一定是一个大角色。
赵澈把郑思琪护在身后,注意到迷彩男子时不时把投向这里目光中的彻骨寒意以及不知其意的决然,和混乱入肉的打击声,和一声声逐渐低沉的闷哼。
但怎奈何不知从何处不断赶来黑衣男人,只是在不断靠近聚拢,就欲呈现合围之势,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小心,严谨得让人心中发寒。
赵澈知道此时不能指望自顾不暇,此刻已经以雨点般的伤痕换一线奇迹突围的迷彩男子,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给赵澈思考,还有多少黑衣男子在外围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一拳天荒地老颓矣,沧海桑田泣歌,天神黯色的亘古大势,死亡的泥泞深深吞噬者人心。
就连一直心绪不宁的郑思琪,都看着赵澈那自信的一拳,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向往。
但是现实往往是,在黑衣男子们内心明显因为那一拳之势的光辉变得黯淡退怯时,一个黑衣男子由于站在最前,感受着恐怖的气势,面色峥嵘,只得绝望的挥出一棒。
身后的同伴看着那软绵绵的一棒,都渐渐加快了退让的节奏,只得在心中默默为同伴祈祷,但更多还是庆幸自己机智的大局观。
突然,赵澈被那软绵绵的一棒击中,然后面无表情的躺在了地上,就在那一瞬间,赵澈知道了什么是被群殴,只能抱着头护住要害在地上像狗一样打滚的感觉。
所有黑衣男子虽然没有笑出声音,但脸上的喜悦却像个孩子,而雨点般缠绵不绝出击的手脚棍棒,却在不断加力。
郑思琪看着在地上灰尘仆仆狼狈不堪的白衣男子,熟悉又陌生,但却毫不阻碍她冲过去救人的信念。
几个黑衣男子明显打得有些乏力,就退到一边,恰巧看到刚刚走过来拿着一块小石头的郑思琪,大脑有些短路,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主要任务。
而郑思琪则反应极快,或者说是害怕,如小猫一样就蹿向躺在地上的赵澈扑去。没错,是朝着还在围殴赵澈的黑衣男子的方向。
赵澈余光瞥见郑思琪,心中说不出的苦涩,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今天必须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