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三人除了董平的面色微显凝重外,刘黎和许寒都只是觉得太过不现实,一闪的茫然之后,只是感叹竟有如此洒脱的犯人!
犯人不应该为自己的罪行忏悔不甘么?怎么会如此平静,安静之中却如火如荼的不屈恶意已经酝酿着极高的造诣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
那种感觉,就在刚刚,就在赵澈身上,他们切实的体会到了。
赵澈在刘黎的带领下,凌晨一点多的时间,来到一间幽暗,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味道古怪的房间,也可以说是摧残人心的牢狱之中。
临别时,刘黎看着赵澈站在那并不是如何干净被白色床单覆盖的床前沉凝的漆黑眸子,由衷叹了一声:“小兄弟,何必呢?你现在如果……”
“谢谢!”赵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黎的话,然后就兀自坐在那狭小的床上,渐渐陷入沉思。
刘黎最后看了赵澈一眼摇了摇头离开,许寒突然从一旁突然跳了出来,站在刘黎面前,小嘴一噘,脸色说不出的莫名怒意:“何必管他,不知好歹,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刘黎尴尬的笑了笑拉着许寒,来到一处无人安静的地方,道:“小寒,你知道么每一个犯人都有苦衷,但这却不能成为他们犯罪的理由,他们有时在外比在监狱中还危险,他的做法只是维护着需要守护的东西,也是在变相的保护自己吧!”
“什么么?他就是破罐子破摔,他才20岁,即使犯了错,为什么不争取最大限度的宽容,他如果这样,他的青春就葬送在了监狱中,他这种人能守护什么,还是说他在惧怕什么?”
许寒突然从愤然之中挣脱出来,她很其实为赵澈感到惋惜,也许是因为她年轻的原因,她突然意识到师傅和刘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其它隐晦的意味,有些牵强的自然。
刘黎就欲扯开这个话题,突然被许寒的话堵得哑然,许久才苦笑道:“暮色天堂可是肖右衡家的产业,他的儿子在自己家被折断双臂,估计现在,他爹恨不得找到伤害他儿子的人,千刀万剐呢!暮色天堂啊,欲望下的堕落么!”
天空突然有一颗流星闪过,带起翩翩惊艳了苍穹的流光,许寒吐了口气,强壮镇定有些可笑道:“就是这样么?所以师傅才会这么晚赶来处理这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呵呵,我也该猜到的!”
刘黎轻轻拍了拍自己这个时常因为正直爱犯糊涂的师妹,心中竟有着一丝宠溺,很想将其拥入怀中。
但在刘黎刚刚动了动的时候,许寒撩起被夜风吹散的乌黑秀发,很是平静道:“师哥,我累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黎看着转身离去的许寒,很想说我送你吧,到最后也只是回眸苦笑着望着繁星点点的夜。
他知道许寒心中有着自己的正义,有着自己的执着,无法磨灭的信仰,这或许也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凭仗。
刚刚其实他本不想道明事实,但他知道许寒应该明白这个世界屈服于正义的某些东西并不属于正义的一方,每一个人都需要经理的过程。
……
“熙然,你没事吧?”洛筱顾看着缠着绷带躺在床上点着吊瓶的林熙然虚弱的脸色,不由一怔。
看着匆匆赶来,额角的汗水都未来得及擦的洛筱顾在推开病房门时见到自己的样子时就已经石化的样子。
林熙然心中有感动又好笑摇了摇头微笑道:“能有什么事!”
洛筱顾走进医院的病房内,听出林熙然心不在焉的低落情绪,询问似的看着一旁同样脸色不好一直拿着手机反复拨打一个无法接通号码的姬无问。
心中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道:“无问,怎么回事,澈呢?”
姬无问看着手机显示屏幕上始终晃动的挂断键,嘴角一咧,暴躁的把手机丢在一边的茶几上!
此时在洛筱顾身后的王瑶也按耐不住,虽然很害怕此刻的气氛,但还是颤抖着声音道:“小澈呢?他去找你们了吧,他知道是你们救的我,他在哪?”
不知是林熙然的无力倾诉还是姬无问的难以启齿两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而洛筱顾此刻也已了解的七七八八,对于这个就似玩笑的巧合,更是不知如何开得了那诛心之言。
“他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告诉我啊,你们说话啊,怎么了?说话啊?”
王瑶显然被三人渲染的沉重气氛压的透不过气,开口时就已控制不住情绪,最后已经尽是声嘶力竭的咆哮。
答案不言而喻,那就是赵澈一定出事了,否则此时,至少会有一个电话。
就在一众人胶着的时候,姬无问的电话响起,姬无问精神一振,拿起电话就按下接听键。
姬无问从最初的激奋到最后平静得可怕的脸,也只是几句话的时间,放下电话,姬无问不知为何自己前所未有的镇定,道:“明天小顾你去一下市局吧!澈有话想说。”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数变,最终只是有些乏味的苍白,如一夜未眠的迷惘怅然,林熙然语气尽量平静的道:“为什么?”
林熙然尽管已经猜到结果,但还是被姬无问的话惊了一惊,“澈恶意伤害他人,把那个孙子的双臂弄断了,算是投案自首!”
洛筱顾嘴角不由自主的颤动着很想找人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但他却不能在此时慌了,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懦弱。
林熙然看着吊瓶中的白色不明液体滴滴答答发呆,突兀的道:“明天小顾你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吧!”
“我也去!”王瑶突然站到林熙然的身边,白嫩的纤长手指不争气的抹着通红的双眼,就那么孩子气的非要获得什么的准可一般。
姬无问想说些什么,却口涩难耐,推开病房的明窗狠狠呼吸窗外的空气,心中的抑郁之火就欲燃烧掉自己这徒有其表的残破外衣。
“只能小顾去,你难道还想给那些人机会么?澈独自一人抗下这一切,不是没有退路,而是他放弃了!你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也不要给我们惹麻烦了,我希望你懂!”说到最后,林熙然的话锋已经冷冽锥心。
洛筱顾不知为何,与王瑶拉开了不算太远的距离,但他的行动却如此艰涩,似是向后退了了好久。
他想起了赵澈的话,想起了赵澈处处为他着想的话,那些话不是赵澈承认自己多么自私,而是衬托着自己多么可笑愚昧,这难道就是好心干涉他人生活的代价么?
但为什么呢?他知道,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离开了吧,而赵澈的结果也是离开,离他们越来越远,只不过是他们的离开使得他的身影更加孤独吧!
王瑶眼神失去了最后的色彩,瘫软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就在三人各立一角冷漠的态度之下,处于中间的王瑶如被这世界抛弃的厄运患者,她茫然的站起身体,拖沓着肉体走到病房门前,无意识的推开,离开。
突然一道喝声定格住了她已经崩塌的世界,林熙然依旧看着即将要走到尽头的液体,冷淡道:“你走出这病房之后,请你带着澈的青春,带着两个人的包袱走下去,我们做的无悔,也无关对错,只是年少时不变的承诺!”
直到此时,王瑶才明白,为什么赵澈会视他们为最重要的兄弟,因为他们的青春不是因为缘分而相聚,而是因为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执着,他们放肆燃烧了自己无悔的青春。
凋零的花朵也会有花谢时的颜色,王瑶回眸嫣然一笑,鼓起全部力气,低声大喊着,我会的。
一个美丽的神话般的背影迎着那迷谎的年华,一路远去,未曾花谢,始终绽放着此时的美,此时的蜜艳香芬。
还有那所有人不知道的决然。
就在所有人都睡去的夜里,繁华中心区的高级住宅一间卧室里灯光依然明亮,待到听到门的轻轻拉响时。
许寒蹑手蹑脚的,把脱下的鞋轻轻放在玄关的鞋架上,就欲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刚迈出一步。
就听到一道有些慵懒柔腻的声音响起:“寒寒,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说你非要当什么警察,多危险的行业,女孩子哪有喜欢做警察的!”许潇潇有些小别扭的埋怨了几句,从卧室走出来,看到许寒憔悴的小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痛。
“姐,你怎么还没睡啊?这都两点多了,你不是说女人要注意保养么!只有漂亮的脸蛋才是青春的本钱!”许寒笑嘻嘻的跑到许潇潇身边,就有些委屈的抱着许潇潇曼妙丰盈的身体。
许潇潇也有些满足的抱着许寒比自己矮了半头的身体,柔声道:“别贫了,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的小警花了,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都不美了!”
许寒用头蹭了蹭许潇潇胸口的柔软,笑意不知不觉收束成一个囧人的可爱小表情,有些愤然道:“哼,没什么,就是遇见一个劣徒,明明给过他机会,自己却不珍惜,不过也怪不得他吧!反正就是特别混蛋的一个人!”
“哎呀,怎么?现在都审讯犯人了,犯人都是如此的,对于自己的恶行不知悔改,有什么可气的,你可是警察,习惯就好了,早点休息吧!”许潇潇松开许寒的滑腻小手,就欲回到卧室休息。
突然眸色一闪,眼神变了变道:“你知道他叫什么么?我可是不记得有什么人可以影响你这小妮子的情绪!”
许寒不假思索就道:“叫什么赵澈吧,算了睡觉吧,他人罪恶的命运,我拯救不了,我只是捍卫正义……”
“呓,你怎么了?姐姐,姐姐?”许寒见许潇潇不知怎的就立在了卧室的房门前,连门都没有关。
虽然背对着自己,但她可以感受的到姐姐从未如此失态过,许潇潇在她的心中一直是一个女强人兼知心姐姐的强势角色,但此刻就好像弱不禁风的小女人。
沉默覆盖了许寒活跃不解探寻的小动作,突然之间,许潇潇回眸,毫不客气的把趴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许寒拉了进来。
许寒本想挣扎,却见许潇潇从未有过的认真,只得闭上了嘴巴,等待着来自姐姐的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