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枫构思着,他这位天皇巨星,与动物群魔乱舞的恐怖景象,终接受了他小女人这不近人情的提议。
搁在他驾驶台上的那张照片,那苍茫的景致中,此刻,已有人停驻欣赏。
“总裁,我们回去吧。您在这站了好一会了。天太热。”吴林为秦珏撑伞,毕恭毕敬地规劝。
秦珏眼中深邃,手心里,握着的紫罗兰花瓣,残破。
这片土地,是他的爱子的最爱,他曾想象过,爱子带着孙子、孙女,在那漂亮的山庄里愉快地生活。
可惜,爱子过早离世了,留下了个玩世不恭的孽子,陪在自己身边。唯一的安慰,是与过世的爱子有几分相似的小儿子,但谁也及不上,优秀而过早离世的爱子。
他蹲下身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阿林,你帮我查查,那个女人,那个拐走我儿子的女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结婚生子?”
吴林神伤,但,他没有及时回答秦珏的问题。他陪着蹲下:“总裁,我会去留意,晚些时候,给您回复。”
秦珏冲吴林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吴林仅是稍稍后退,仍蹲着而陪。
知了在树上,鸣叫;蝴蝶在花海中,飞舞;偶尔从头顶飞过的白鸽,留下“扑哧扑哧”扇动羽翅的美丽影像。
鼻尖萦绕的花香,终令秦珏平复了心绪。他起身:“阿林,我们回去吧。忌日那天,通知他母亲。她不想见我,我们错开时间,便是。”
吴林靠近秦珏,为他遮挡艳阳引来的炙热:“那,李菲夫人说,她会为靖文少爷准备香案。我担心,她到的时间比较少,跟^靖文少爷母亲……遇到。”
秦珏小心翼翼地避开,斜倒在路旁的紫罗兰花瓣,这是他爱子的最爱,是他凭吊爱子唯一的方式,吩咐道:“让小少爷也出席,他哥最疼他了。”
吴林的脚步,仅停顿半秒,便继续了。秦家所有的人聚集一堂,难免,各自怀揣心思。但,秦珏的坐镇,心思就终归只会是心思。
天边随风飘来的云彩,遮挡住落日金色的光芒,云彩缝隙中,偶尔偷跑出来的光线,依然带着活力的气息。
风,感染了大地,空中的水汽,因风的来临,显得格外惬意,稍稍地聚集,缓缓地播散。于是,在傍晚,飘散成了雨。
聂雨晴抱着睡熟的欣语,钻出秦慕枫的汽车。道别的话,还未出口,秦慕枫便轻声道:“我有急事,今天提前结束活动,不好意思。”
聂雨晴在欣语睡熟后,便有意结束与秦慕枫今天的相处,只是,碍于难以启齿,而陪坐在餐厅的椅子边。
秦慕枫刚驶离聂家附近,便加大油门,奔办公室而去。
“四方”的总裁室,是集团处理公务的最高权力机关。但,意外,也偶尔会发生。譬如,秦珏夫人--李菲,便是可以打破此规矩的人。
秦慕枫陪坐在母亲身边,淡漠的眼底,泛起忧郁。母亲的到访,无需多问,他也能猜到与父亲有关。
他故作悠闲地泡着功夫茶:“妈咪,夏天喝绿茶,养颜、静心。”
语重心长的“精心”一词,依然不能冷却李菲躁动难平的心境。她狠狠地捶打,捏在手中的小包,绝美而韵味的脸,显露震怒的眼神。
“慕枫,你爸让姓袁那小子,住下还不够。今天下午茶时,居然说,让他把他妈接来,给我做伴……
秦慕枫眼眸猩红,索性搁下手中斟茶的紫砂壶,冷冷道:“知道了。”
李菲微微吸吸鼻子,袁念每年假期,都在秦大宅小住,极得丈夫欢心,不由抱怨:“我们母子,好像着了袁家的道,跟他们没完没了。你还没出生,就得活在袁家人的阴影下……”
秦慕枫骤然起身,母亲当年能博得父亲的欢心,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菲的家事外,自然是必胜的先前条件,而她包容哥哥,则是父亲最“疼”她的一点。
但,袁家母子,他很是厌恶。他闷声打断:“袁家的人,是袁家的人,没有必要把秦家的人,也扯进来。”
李菲不语,靖文是个好孩子,他与姓袁那小子,不能同级而论。她眼中,泛起雾气:“那姓袁那小子他妈,如果住进来,我该怎么办?”
秦慕枫走到窗边,拨弄着百叶窗,眺望着阳光下,绚烂的紫罗兰花海:“妈咪,您不愿住到我的别墅里。那么,就让不受您欢迎的人,不要住进您生活的屋子,就好了。”
李菲离开的脚步声响起,秦慕枫郁闷的眼中,重现着,秦家各种争吵的画面。
争吵,会在某一个时段,继续。而之前的人们,仍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袁念对于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选择了逃避。他趁着蒙黑的天色,冒着密密的雨,飞车来到聂家门外,叩响紧闭的门。
“阿念,进来。你来晚了,雨晴刚走。”聂母系着围裙,打开了门。
袁念从雨衣里,取出给欣语带的点心:“阿姨,欣语呢?我给她带了好吃的。”
聂母将袁念让进屋,侧头望望虚掩的房门:“睡了。跟她姐姐出去玩,很兴奋,半路就睡着了。”
袁念与聂家,这几年已熟识:“阿姨,我带了工具来。昨天你说水龙头坏了,我买了新的,给您换上吧。”
聂母打量着袁念,他为人温和,相貌俊朗,与雨晴极匹配:“阿念,你家里,听说有个哥哥,他结婚了吗?”
袁念扭动着扳手:“哥哥?哦……他过世了。他走的时候,很年轻。”
聂母叹气:“你要好好孝顺你妈。”
袁念换着水龙头的手,微顿。母亲没有生哥哥,哥哥的死,母亲也没有太多的感伤,甚至,都及不上养育哥哥的李菲哭得痛彻心扉。
他看着换好的新龙头,轻声道:“阿姨,家里以后有什么坏了,就让雨晴给我电话。”
聂母笑笑,转身,去为袁念倒水:“你还是个学生!给你电话,你马上开学了,学校那么远,难道让你飞回来?说傻话!”
袁念咧嘴而笑,他不在,有人可以代劳,最适合的人选,便是,最忠于秦家的吴林。
袁念走了,聂雨晴回来了。聂袁二人,没有出现在同一画面。
“妈,您说,这新水龙头,是袁念换的?”
聂母眼前浮现着袁念温和的笑脸,幽幽道:“阿念不错,雨晴,你长大了,该知道妈在说什么。”
聂雨晴不语,眼中泛着,少女怀春的柔情。
聂母静默片刻,继续道:“……你不能重蹈你姐的后尘……”
聂雨晴诧异,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见了欣语的玩偶:“妈,放心,我不会像姐姐,袁念也不是欣语她爸爸。”
聂母沉寂,女儿肯定的眼神,给了她心头一记安慰。若发生未婚先孕,聂家承受不了,她也愧对那对丢失晨雨晴姐妹的夫妇。
次日,午间的太阳炙热,火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狂乱不安的知了,比平日更为躁动,撕心裂肺的鸣叫。空气中弥散的热流,肆意播散。明亮的玻璃窗,映衬着绕眼的光线,渲染着夏浓浓的热情。
聂雨晴整日都无精打采,眼皮打架。可,她在午后有了神采,一切都源于她手中的电话。
“您是说,我明天跟到剧组报道?”她微挑柳眉,喜悦悄悄地浸进了声音中。
“是。”吴林笑呵呵地看着到他办公室,与他寒暄了近半小时的剧务。
幸运,令聂雨晴不敢置信。但,半小时之内,小职员的工作的问题,惊动了秦慕枫。
“你调动岗位了?”秦慕枫拨来贺电。
聂雨晴停下整理桌上物品的动作,耐着性子,与集团最高领导汇报着工作进程:“是。”
秦慕枫等待良久区区一个字敷衍的回复,难以满足他的等待。他的女人,他做主。
他不寒而立地望着办公桌旁,等待签署文件的吴林,淡淡道:“小聂,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要说出来,大家才会知道……”
他语气中的不满,吴林听得真切,秦慕枫洞察着吴林神色的暗淡,嘴角稍稍勾起弧度,不再为难他的小女人,继续道:“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他巧妙将“大家”换做了我,便是在暗示聂雨晴,可以对他有所要求。
聂雨晴一心只想收线,回答干净利落:“没有。”
“你确定?可以好好想想。”
“不用。”
“你很忙?”
“是。”
秦慕枫关切的心,终在聂雨晴的冷言冷语中,沉静。
了然无趣的电话收线后,他继续了手头的公务。
“总裁,您认为,这个可以通过吗?”吴林等待着秦慕枫的批复。
秦慕枫玩弄着手中的杯盖:“你的社交能力,似乎比前几年,有长进。”
吴林斐然,秦慕枫弥望着窗外,感受着阳光下,紫罗兰的芬芳。“我听小聂在电话里说,她很感谢。还让我代为转达,她的谢意。”
吴林思索片刻:“我跟聂雨晴,也不熟,知道她的名字,还是总裁您上回查她的家世,故意接近了解了一下。”
秦慕枫低头,看向桌上待处理的文件,下属便是下属,自己的女人便是自己的女人,两者不需要太多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