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工作,聂雨晴便多了一项烦恼。
她捂着话筒,将声音压得老低,不想让母亲听见她的话:“孙导让我不要去外景组了。”
钻进汽车的吴林,微微抬手,示意开车,继续与聂雨晴道:“那你明天先会集团,等我回来再说。”
聂雨晴半蹲在凳子上,将脑袋枕着靠背边缘:“谢谢你。”
吴林按下后座与驾驶室中的遮挡屏,柔声道:“别想太多,总裁没事的,相信我。”
“嗯。”
“还有,以后有事,就打我电话。”吴林轻声叮咛。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吴林眼底散播着情谊,却,犹豫中,没有道破他心底对她的情谊,取而代之地更换为:“我们是朋友嘛。”
聂雨晴结束了与吴林的电话,心情平静了不少。
她躺会沙发床,迷迷糊糊中遁入梦乡。
天边才挂上一丝亮光,晨曦还未冲破云层的遮挡,仅是零零星星地散下几缕光芒,聂家小屋的屋檐下,便响起了规律的“咔咔”声。
聂母担心咳嗽吵到欣语,在床上躺到天蒙蒙亮,悄悄下了床。聂雨晴昨晚在她回房间后,拨地那通电话,她想到厨房倒水,在门边听了个真切。女儿背着她拨电话,就是希望不让她担心,她便顺了女儿的孝心,没有开启虚掩的房门。
女儿已经为这个家,背负了比同龄人更重的包袱。而,她能做得则是尽量多分担些,毕竟女儿烫伤了领导……
她熟练地串着珠串,不时瞅瞅给在小桌上的时钟,估摸着在她起床时间临近时,偷偷地溜回床上,那样,女儿便不知道自己起早赶工的事。
她与过世的老伴,总觉得愧对一双领回来的孩子。当年他们夫妇俩收养孩子后,便用四处打听谁家丢了小孩。
只是,七拼八凑,为小孩挤出来的钱,也仅能在报纸的中缝,打上几十个字……
据晨丫头说,她家楼下有个喷水池,不远处还有一大片树林,她与雨晴便是在树林采小花时,被几个叔叔带上的汽车,其中一个叔叔,她是见过的,而名字,却记不得了。
晨零星的记忆,老俩口如何也拼凑不出丫头的家在哪?唯一的线索,拐孩童的人,与这他们多少有些浅浅的交情。
孩童的含糊的发音,连接到报案的警察也难以着手……
“咳咳”,她无由来的一阵咳嗽,忙伸手捂住嘴,担心惊扰了一墙之隔的聂雨晴。
她止住咳嗽,见距女儿的起床时间不足半小时,起身,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垫着脚尖,向卧房而去。
卧房门“咔”的合上不多会,聂雨晴便睁开了朦胧地睡眼。她抬眼看看母亲虚掩的房门,蹑手蹑脚地,端起还未串的珠子,向门外走去。
几分钟后,聂母放在屋檐下的串珠台,便坐上了聂雨晴。
天边的云彩,终,被蓄势待发的朝阳冲破,潮红色地光线,为云彩喷发着朝气。
而,聂雨晴则忧心忡忡,为工作心烦。她并不知道母亲听到了昨晚的电话,一如既往地出门了。
走进办公室,她意外地发现,从前使用的办公桌,已换上了其他的同事。
“王姐,我想问问我现在坐哪?”聂雨晴走到部门主管王麟桌边,待她接完手上的电话,小声询问。
王麟苦笑,聂雨晴调到了孙导负责的剧组,因与女二号“联手”烫伤了秦慕枫,被孙导赶出了外景组。可,聂雨晴所有的关系,均调出了她负责的部门。
她看着聂雨晴怯生生地脸,思索着道:“这样吧,你去问问人事部,你走后,我这边来了新人……”
聂雨晴的心,随之下沉。她的试用期还没有结束,随时有被踢出“四方”的可能。
她气馁地点头,转身而去。
“滴滴”的call机震鸣声,令她急速拉开包。
秦慕枫的号码!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秦慕枫随手搁下笔,看着秘书取走他刚批阅好的文件。
“对不起,总裁。您的伤……”聂雨晴懒得解释,遇到他,是她最倒霉的事。
秦慕枫靠到椅背上,懒懒地看着病房里争相斗妍的花束:“你交接一下工作,中午十一点到我这里。记住,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聂雨晴柳眉微蹙,何须交接工作?她待岗了。
她看看call机,还有两小时。但,秦慕枫没有给回话的机会,冷淡收线。
“你去见总裁?”凌云停住笔,抬头道。
聂雨晴“参与”烫伤秦慕枫的“壮举“,“四方”人人皆知。
她诚实道:“是。十一点到他那。”
凌云含笑,安慰了聂雨晴几句,便将刚了解到的,有关秦慕枫的又一条信息,写了条短信--
十一点,秦慕枫在医院见昨天烫伤他的聂雨晴。
发送完这条无关紧要的短信,不到一会,她收到了回复的信息--
知道了。辛苦了。过几天,我给你汇你妈这次住院的费用。
凌云看完短信,眼中泛起忧虑的之色,低头继续处理起公务来。
领了秦慕枫命令的聂雨晴,丝毫不敢懈怠,早早地来到了医院大厅。
“滴滴”的call机振铃,令她慌忙查看来电。
“你那怎么这么吵?我好像听见救护车的声音。”秦慕枫完成了上午的工作,懒懒地靠到床沿。
聂雨晴侧头,扫了眼刚到医院大门边的救护车,解释道:“我在医院大厅。”
“哦?”秦慕枫瞅瞅搁在枕边的手表,距十一点还有一刻钟光景。
他没有为难他的小女人,恩赐道:“我允许你现在上来,享受花香。”
若聂雨晴没有被搅进昨天的事故,她绝不会期盼着见秦慕枫。
此刻,她只能说声“是。我这就上来。”
秦慕枫扬扬眉,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有眼福了。”
“啊?”聂雨晴诧异。
“嘟嘟”的收线声,随即响起。聂雨晴对将有的“眼福”,毫不憧憬,将话筒放回基座,朝秦慕枫的病房而去。
秦慕枫俯视着自己虽被烫伤,依然健美的胸襟,构思着聂雨晴对他完美身材,欣赏时,大饱眼福的模样,嘴角上扬。
他直起身,吩咐道:“给我那条黑色晨袍来。”
黑色,是他与她邂逅时,他穿过的颜色。
缠/绵中,聂雨晴羞涩而泛红的面容,比浑身长刺的她,可爱多了。
但,两个性格,也皆有味道。
“叨叨”的敲门声,打扰了秦慕枫神游往事的情绪。
他微微抬手,让特护为他将晨袍腰间的结,绑得更加美观。
“总裁,我是聂雨晴,我可以进来吗?”聂雨晴耐不住性子,试探着扬声道。
秦慕枫不喜欢没有耐心的女人,猛地摆手,示意特护离开,闷闷道:“下午你可以休息半天,我有新的特护过来。”
聂雨晴便是秦慕枫口中,新的特护。
她轻轻地推开门,伸长脖子,张望。
秦慕枫背对着门,黑色的飘逸晨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随意披散的碎发,更显他张扬不羁的个性。
只是,聂雨晴更关心,他胸口烫伤的程度。因为,她是其中一位肇事者。
门“咔”地合上了,聂雨晴终在肇事后,见到了“卧病”在床的秦慕枫。
“你……总裁,感觉怎么样?”聂雨晴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秦慕枫的病床。
秦慕枫半眯着眼,笨女人!居然将她的男人烫伤!
他留心地听着她鞋尖点地的脚步声,暗骂:怎么她走路比蜗牛爬还慢?完全没有认识到,她所犯的错误吗……
“你很不舒服吧?”聂雨晴终来到了床边,目光扫过他乌云密布的脸,滑向他半敞开衣衫,红肿的胸襟。
昨天发生的事故,她深感自责。
秦慕枫眼眸深邃,聂雨晴问候的话,远不能平息他的怒火。毕竟,他是因她而受的伤。
他缓缓地侧头,微微斜眼,打量探病的聂雨晴。
聂雨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胸襟,顿让他心底萌生了些许安慰。她还不算“孺子不可教也”的愚钝。
他扬起胳膊,等待她知趣的搀扶:“非常不舒服。”
聂雨晴伸手摸摸额头,从秦慕枫阴霾的脸色上,她就已经读到了他的难受。
她微微扭头,环顾豪华的病房:“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秦慕枫扫向抬在半空的胳膊,耳畔回荡着聂雨晴那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的话,再次咒骂她的愚钝。
他收回手,独立起身:“你今天是来道歉的吧?”
“是。我真的很抱歉。”聂雨晴诚实地站在秦慕枫床边,歉意布满双眼。
秦慕枫期待着聂雨晴更多关于歉意的话,却,听她就此住口。
他薄唇微启,耐着性子,启发聂雨晴:“道歉,首先要说歉意的话……”
“我真的很抱歉,很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应该说补救吧。但我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聂雨晴飞快地扫向秦慕枫的四周,他这里似乎什么都有,想找点事做,着实不易。
秦慕枫诧异,弥补,但找不到事做?怎么可能!他胸前有较大面积的烫伤患处,抬手梳理发型,会有些拉扯肌肤,便需要人为他梳理;和她废话了这么久,她就该问他:是否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