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铃,通知陪护的助理:“送杯茉莉花茶过来。”
而,端来茶水的却是与吴林一同进来的聂雨晴。
她轻轻地将飘香的花茶,送到秦慕枫手边:“总裁,您找我。”
秦慕枫漫不经意地看了眼,脱线一中午的聂雨晴,对一旁的吴林道:“医院不小,你们在哪遇到的?”
吴林拿出手提电脑:“哦,就住院大楼附近的花圃边,聂雨晴啃面包,被我看见了。”
秦慕枫瞅向聂雨晴刚放下装满糕点的食品袋,她中午就用面包解决肚皮吗?
他端起茉莉花茶,轻嗅茶香:“你们先吃饭吧。”
吴林将电脑里存储重要资料的文件调出,放到秦慕枫面前的小几上,转身向沙发边而去。
秦慕枫缓缓地将茶送到唇边,目光却停留在与吴林进餐的聂雨晴身上。
“谢谢。”聂雨晴见吴林为她打开一贯牛奶,含笑道谢。
吴林看着聂雨晴津津有味的吃相,先前他便疑心她是囊中羞涩,拒绝与他到共进午餐的邀请。如今看来,他对了。
他会照顾她,只是得等些时候。至少,需等到秦慕枫将聂雨晴移除他的视野。
聂雨晴抬眼间,见分神的吴林咬到了包装纸,轻声提醒道:“喂,那个吃不得,会不消化哦。”
“啊?我没留意。谢谢咯。”吴林笑笑。
“原来这也算帮你啊?”聂雨晴轻松而笑,显露简单。
秦慕枫观赏着二人的和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在自己面前,像个长满刺的仙人掌,而,他在自己委派的适度照顾她的助理面前,则收起了她身上的刺。
他的脸色,渐渐阴霾。
因吃过中饭,而没有参与吴林与聂雨晴方便快餐的秦慕枫,无趣地再次撕扯花瓣。
聂雨晴心疼地看着散落秦慕枫床边,残破一地的花瓣,柳眉微蹙。先前代侍者送茶水时,她便看见了他身边被糟蹋的那束白玫瑰,曾以为那是意外之举,如今才知他是故意而为。
“怎么啦?”吴林见聂雨晴拿着果汁的手,在空中停滞,低声问道。
聂雨晴收回目光,继续用餐。
吴林向秦慕枫汇报完公务后,离开了。
聂雨晴则垂着眼,陪坐在秦注射点滴的秦慕枫身边。
秦慕枫清晰地记得有邀请过聂雨晴,与共进午餐。
他懒洋洋地盯着聂雨晴与吴林用餐时坐过的沙发,语气里夹杂着不满:“你中午喜欢吃糕点?”
聂雨晴狐疑地看着一派慵懒的秦慕枫,诚实地回答:“不,喜欢吃有汤汁的东西。”
秦慕枫眼中飘过阴影之色,依聂雨晴所言,她选择啃干粮的理由,便只有人了。
他微倾身子,与她凑近了些:“你讨厌我?”
“啊?”聂雨晴是来诚心道歉的,完全没有要与秦慕枫理论人品、沟通感情的意愿。他莫名奇妙的问题,让她不知所措。
“你讨厌我?”秦慕枫势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没有。”聂雨晴被迫回答。她与秦慕枫生活中没有交织,见面仅限工作环境中。
“一点也不讨厌?”秦慕枫莫名地心慌,因为,聂雨晴说话时,眼神躲闪。
“有一点讨厌,这没有关系啊!”聂雨晴不耐烦道。
秦慕枫后悔问到了最终的结果,缓缓地靠回靠垫上。
但,片刻后,他便要扭转聂雨晴对自己的偏见。
他循循善诱道:“我身价不菲,事业有成,风/流/倜/傥……你有什么讨厌我的理由?”
聂雨晴听者秦慕枫自吹自擂地自我定义,顿感头昏。他最大的特点,这段评价中,说漏了。
她悄悄捏了捏大腿,控制情绪,使劲憋着给他的补充评价--自大、自负、自吹自擂。
秦慕枫见聂雨晴沉默、不语,嘴角渐渐上扬。
他暗笑:她原来这么迟钝,居然不知道她的第一次给了多优秀的男人……转而,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与她缠/绵的那夜,他戴了面具,而她始终没有看过面具后,他真实的脸。
“你笑什么?”聂雨晴盯着秦慕枫弯弯的嘴角,不解道。
秦慕枫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他喜欢聂雨晴注视自己。
他微扬下颚,放纵地让她欣赏他俊美的侧脸:“回味美好的东西。”
聂雨晴对秦慕枫觉得美好的事物,没有丝毫的好奇。她继续安静地陪坐。
秦慕枫处理着公文,偶尔,抬眼,每每皆见聂雨晴使劲地憋着欲溜嘴边的哈欠,终,不得已道:“你离我太近,影响我办公,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与我保持距离。”
聂雨晴猛地抬头,努力地眨眨眼,竭力赶着赖着不肯离去的瞌睡虫。
她嘟囔道:“昨晚老在担心,你烫伤的程度,没睡踏实。”
秦慕枫眼中划过丝绚烂的光亮,转而,便消失无踪。原来,她也会担心他。
他拉开些衣衫,展露涂着药膏的胸襟:“我没什么事,几天后,就能康复。”
“能这么快结痂?”聂雨晴不敢自信,追问道。
秦慕枫抿嘴而笑,低头扫向摸着药膏的胸襟。小妮子居然错将大片的药膏,当成了创面。他索性不告诉她,让她保持难得的谦卑。
他杜撰道:“基本上是吧。但,没有康复前,总不能大意。”
聂雨晴琢磨着点头。
二人间,维系着少有的和谐,空中的争相斗妍吐露芬芳的花香,萦绕于鼻尖……
阳光在这个绚烂夏天的午后,被突然袭击的云层遮去了炙热的光芒……
“可能要下雨了。”聂雨晴侧头,透过飘摇的幔帘,望去。
秦慕枫很享受这份和谐,漫不经意道:“天气预报说,有台风过境。”
“啊?”聂雨晴猛地起身,向窗边而去。
乌云遮住了天际,不堪重负地下坠,树木抖动着枝头,鸣叫的知了,也没了力气,退下了舞台……
聂雨晴哀怨地叹息,自家小屋的厨房和浴室都有些渗水,几次三番与房东反应,都没有维修。这场大雨,定是会给家里带去不少麻烦。
“帮我倒杯水。”秦慕枫有些口渴,抬眼见聂雨晴站在窗边发呆,吩咐道。
聂雨晴沉默,依言照做。
台风带来的降雨,在她的担忧中,落下。
“哗啦啦”地雨声,令,她心神不宁。
秦慕枫一如既往的工作着,他错觉聂雨晴对着屋外发呆,当成了欣赏雨景,而,没有打搅。
夜幕悄悄来临,肆虐的风,没了先前的威猛,渐渐变得平静下来,没有风的鼓动,雨便没了狂躁的情绪,仅是洋洋洒洒地飘向大地。
聂雨晴守在秦慕枫床边,无事可做,唯一的惦念,便是雨给自家带去的麻烦。
“总裁,我晚上要去‘绯色’兼职。”聂雨晴试探地开口。
秦慕枫微拢眉,聂雨晴多半服务水晶雅座,而水晶雅座是他专属的休闲之处,如今,他因皮肉伤,不能前往“绯色”,落坐水晶雅座。那聂雨晴岂不是去“绯色”,无事可做吗?
他早已看出她心事重重,估摸着她是想出去透透气,便大方道:“嗯。你去吧。”
聂雨晴离开了。
她走出病房,掩门地瞬间,便碎跑着奔ic电话亭而去。拨打自家的电话,一连几次,母亲皆没有接听。
她看看call机上的时间,思索着,或许母亲去幼稚园接欣语了。
担忧中,她飞速跑向车站,向家而去。
“妈--”气喘吁吁的聂雨晴,冲进自家的小院,一眼便看见了停在院里,那辆袁念的摩托车。
她随手收了伞,搁在屋檐下,映入眼帘的便是连客厅里都置着水桶和水盆,心不由下沉。
“雨晴,你回来了。”袁念听到喊声,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
聂雨晴应声着,走向厨房:“我妈呢?”
袁念继续修理着厕所里*的水龙头,轻声道:“去幼稚园接欣语了。你收拾一下,这房子到处都是水,今晚你们别住这。”
“哦。”聂雨晴转身,向房间而去。
不一会功夫,她已将衣物收拾好,再次来到厕所,对已脱去上衣,与水龙头较劲的袁念道:“别弄了。我去房东那关总水阀好了。”
“也行。你东西捡好了吗?”袁念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聂雨晴挨门而立:“收拾好了。我一会给二姑父联系,到他家去对付一宿,等天晴了,再说……”
袁念走出卫生间,摸摸裤袋,掏出张房卡五星级酒店优惠卡,递给聂雨晴:“今晚住这吧。这卡应该能免费。”
聂雨晴摇摇头,没有接袁念递给他的卡,转身道:“我先去找房东,关总水阀吧。”
袁念抖抖手里拎着的,湿透的t恤衫,冲着聂雨晴的背影扬声道:“你快点回来。我一会去接阿姨她们。”
聂雨晴的柔软的心,悄悄地为袁念开启。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风柔柔地掠起长发,聂雨晴撑着小小的伞,小心地避开小水洼,向房东家的院落,而去。
她手附上房东家栅栏时,恍惚中听见了袁念的声音,禁不住回头。
的确是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等我回去,再去接我妈她们吗……”聂雨晴看着袁念递到跟前,自家的钥匙,停住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