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菊花开。”
随着朴实高亢的歌声响起,整个医院大厅陷入死寂。
天知道对讲机的另一边是什么感想。
黑衣人一曲高歌以后彻底疯狂,神情浮现出一丝凶狠,掏出口袋里的对讲机,使劲朝地上一摔,抬脚踩碎。
咔嚓。
对讲机四分五裂。
季川面无表情地回头,双眸里的黑暗盛烈燃烧。
那些被重压所束缚的黑衣人们瞬间被催眠,眼瞳里的黑色如墨晕染,浑身如触电一般抖动,翻起白眼儿:“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季川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整个大厅里的黑衣人闭上眼睛,昏厥过去。
干脆利落的秒杀。
他解决掉眼前的麻烦以后,再次低下头,眼瞳里的黑暗渐渐消散,只剩最后一丝诡芒:“这一切都是电影特效,你看到的世界并非真实,你什么都没记住,知道么?”
算命先生趴在地上,仿佛被他眼瞳里闪过的一抹燃烧的黑暗所惊艳,神情也变得茫然起来,大脑紊乱。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些曾经所经历的记忆画面如雾气般蒸发,在脑海里没有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卧槽……”
牛敦目瞪口呆:“你开挂了吧?”
这也太吓人了。
仅仅用了两瞥,秒杀整个大厅的黑衣人。
这个男人强横的实力,简直恐怖如斯!
季川长舒一口气,黑暗尽褪的眼瞳里浮现出血丝,似乎已经疲惫:“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牛敦后退几步:“你可别想对我的大脑做什么手脚。”
“我对青少年脑子里的龌龊幻想可没什么兴趣。”
季川走到一名昏迷的黑衣人面前,蹲下来查看,皱眉:“这些家伙太弱了,放在游戏里,就是最低级的杂兵。但是他们背后必然有更强大的势力,我无法确定还有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或者说对抗我们这种人的力量。”
那些银白色的箱子有点意思,他尝试着捣鼓片刻,可惜根本没办法打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牛敦什么都没有说。
“监控室。”
季川忽然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医院里的监控拍下来了,必须去监控室把这些东西删掉,否则……”
他的话说到一半,若有所察的挑眉。
“果然啊。”
他回过头,叹了口气:“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么?”
牛敦站着的地方已经离着他非常远,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并且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像个呆子一样。
一支尖锐的针管悬浮在半空,愤怒震颤。
“别捂了,没用的。”
季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我真想搞你,你随时都会变成一颗海草,就算扮龙虾也没用,妥妥儿的凉。”
“不好意思,dr.季。”
牛敦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睁开一双眼睛,瞳孔里是前所未有的倔强和戾气:“我很感谢你今天帮了我,就算之前你的本意是为了坑我,但是我按照你所说的做,确实增强了我的能力,否则我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季川微微颌首,淡淡说道:“不客气。我觉得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应该跟我走的。”
“是的,但我不能。”
牛敦退得越来越快,咬着牙说道:“我要给我的养父母报仇,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有人杀了他们,我要去找到那个人,否则他们死不瞑目。”
季川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新闻报道,皱眉说道:“如果只看现场的情况,你才是造成那场车祸的真凶。”
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我没有!”
牛敦断喝一声,旋即在原地怔了几秒,声音又低落下来:“也对,你们只看证据,可能全世界都是这么认为吧。”
季川无话可说。
他没有教育中二期青少年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劝导。
如今想来,每一个青春期孩子的家长都不容易啊。
每天面对一个满脑子奇怪想法的熊孩子,这到底得操多少心?
“监控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牛敦退到医院的大门口,深吸一口气:“不要试图跟过来,否则我拼死引动重力场,你们都会被活埋,生死有命。还有我身边的这支针头,我也不敢保证它会命中你的哪里。”
季川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按理来说应该对他负责到底。
更何况放任一个能够操纵重力的中二少年在城市里游荡,不管从哪一种角度出发,都是一件过于危险的事情。
不论是城市里的市民。
还是是他自己。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引起任何的动乱和灾难,都是不可挽回的过失。
然而……
季川双手撑着黑伞,连动都没动:“注意安全。”
牛敦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咬牙转身。
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宛若一颗海草般漂浮在半空中,凌乱地被风刮走。
啪。
一支针管跌落在地上。
从此以后,一个脑袋被榴莲砸落的中二少年,即将踏上一条血与火的复仇之路,不撞南墙不回头。
季川用力抹脸,什么都没说。
这个退场特效有点滑稽,跟当初从天而降的霸气和逼格相比,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靠,现在这年头拍电影,越来越不惜成本了。”
算命先生揉着腰站起来,环视四周:“刚才那个脑袋被榴莲砸了的哥们呢?去哪了?”
季川望天,轻声说:“我让他走了。”
“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他的么?”算命先生问。
“是啊,我找到了,这就完了。”
季川回忆着之前所见的一切超自然现象,神情久违的欣慰舒畅,微微一笑:“牛敦自以为已经摆脱了我,但实际上,他是大错特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算命先生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你的狗子呢?”
皮卡丘,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知道么?”
季川收回视线:“有些时候,狗比人有用。”
算命先生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担忧说道:“哎呦,你就不怕你家的狗子出事儿啊?这年头偷狗贼可不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凉了,下次见面就是在狗肉火锅……”
“呸!”
他赶紧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掐指一算,赔笑道:“吉人……哦不,吉狗自有天相,它一定没事的。”
“你说的那是吉娃娃吧?”
季川耸肩:“放心,皮卡丘自己出去很安全,反正我是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治得了它。它比我强,至少在战斗力方面上。”
“那我们现在干嘛?”
“去监控室,把监控删掉。”
“然后?”
“找一个地方,吃饭。”
“啊?”
“我饿了,明天估计还有得忙。”
季川经过一夜的奔波和忙碌,身子骨已经快撑不住了。
又困又饿。
以至于,他撑着黑伞的手微微颤抖。
已然快要抑制不住黑伞自身的莫名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