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站在酒店门前,撑着一柄黑色的伞。
一个大男人在白天打遮阳伞,而且还是黑伞。
有点不伦不类。
他在迟疑。
进还是不进,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时间悄然流逝,即便炽烈的阳光被黑伞遮得严实,七月底的酷热暑气还是令人汗流浃背,衬衣和短裤都快湿透。
真烦。
“你确定那熊孩子就在这儿?”
季川低头问道:“要是搞错可就尴尬了。”
皮卡丘人立而起,两个爪子晃了晃。
木有问题!
季川不再犹豫,打着伞走向酒店的大门,
外面的天太热,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继续干耗着,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遇事不决莽一波。反正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是找人,不是参加什么见鬼的同学聚会,更没有要叙旧的人。
同窗之谊,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苏家姐妹,若是还惦记着自家的四合院,那么他就会考虑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应对。
苏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派一大波僵尸攻打他的小院。
就算能,他也可以种一堆植物来自卫嘛。
谁怕谁?
“对不起,先生。”
门口的侍者伸手拦下他,皱眉说道:“我们这里是私人酒店,只能穿正装入场,更何况……”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金毛大狗。
很简单,宠物不能入内。
“听着,兄弟。”
季川试图争取一下:“我有要紧的事情,能不能通融一下?这关系着一个孩子的生命和社会的安危……”
“呵呵。”
侍者翻着白眼儿:“还社会的安危,你以为你是复仇者啊?活在漫威?忙着拯救世界?”
季川陷入了沉默,他不太会跟人交流,无法继续交涉。
两天两夜不曾入睡,导致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仿佛神经衰弱一般,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尤其是接下来可能还要面对一些超自然事件,他不想把宝贵的能力使用机会浪费在普通人的身上,否则容易出事。
“朋友,人家漫威世界里的龙套可都比你懂事多了。”
他叹了口气。
皮卡丘斜眼瞥他,似乎是嫌弃他没出息。
旋即踏前一步,低吼:“汪!”
呲牙咧嘴,凶相毕露。
侍者被吓得虎躯一震:“先生,请您管好你家的狗,如果放任它再这样我们可是会采取措施……”
“汪!”
“当然狗想怎么样那是它的自由我们人类也不应该过度干涉对不对?它不会咬人吧?”侍者连续后退,惊恐莫名。
“汪!”
“两位贵宾里面请!”
侍者毕恭毕敬,弯腰伸手,没脾气。
酒店大门敞开。
季川不得不感慨,自家的狗子,确实比自己有用。
每个人见了它,都怂。
世界固有定律,每到关键的时刻,总有人出来碍事。
这家酒店里潜伏着一个能够操控力场的超自然生物,不确定因素的太多,也有无数潜伏在暗中的危险。
这种危急关头什么规矩都是狗屁,解决事情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一群人连命都没了,怕是要把正装穿进棺材里才舒服。
然而等到进了门,他才发现问题所在。
有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大厅里有男有女,穿着西服或礼裙,打扮得光鲜亮丽,端着红酒互相寒暄,巩固着自己的交际圈,气氛融洽。
香槟美酒,交响曲回荡,古典优雅。
无论是真上流还是装上流,总归看起来很高大上。
季川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和黑短裤,踩着一双运动鞋,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格外的不合群。
仿佛一只哈士奇混入了狼群。
还带着一只可爱的金毛小伙伴儿。
幸亏,暂时没人注意到他。
季川粗略地环顾一圈,哪怕只是分别了不到一年,好多老同学已经认不太出来了,只能看出一个隐约熟悉的轮廓。
大厅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精美蛋糕。
上面写着:“有珠生日快乐。”
原来今儿不只是同学聚会,还是庆祝苏家二小姐的生日,难怪搞得那么隆重,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苏有夏似乎不在厅里。
苏有珠打扮成一个小公主的样子,脸上化着淡妆,盘着雍容的卷发,穿着白色的礼群和高跟鞋,曲线惹火。
“有珠。”
有个外国男人走到她旁边,微笑道:“蛋糕喜欢么?”
苏有珠眼前一亮:“秦医生。”
“不要叫我医生了,我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辞职了。”
秦医生回答道:“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苏有珠笑得很甜:“你送的蛋糕我很喜欢。”
秦医生温和说道:“对了,你姐姐呢?我找她有点事情,但是她似乎不在这里。”
“要不我陪你去二楼找一找?”苏有珠说道。
“那倒是不用。”
秦医生笑了笑:“你还有很多朋友要应酬,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祝你玩得开心。”
他举杯示意,转身离去。
苏有珠望向他的眼神依依不舍,透着柔情蜜意。
这个男人是两个月前在一次舞会里认识的,之前在英国伦敦当一名法医,在当地非常有名气,可以说是年轻有为。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之前还有过一任妻子,但是如今已经单身。成熟稳重的男人最容易吸引小姑娘,尤其是他身上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配合西方人的立体五官,对女性非常有杀伤力。
很显然,苏有珠已经陷进去了。
季川隔着一段距离观望,面无表情地摇头。
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果然再蛮横不讲理的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以后,都会变成温顺乖巧的小猫咪,卖萌撒娇喵喵叫。
完全不见几天前瞪眼挺胸的彪悍劲儿。
这个聚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熟悉的身影不多,没什么麻烦。
只是不知道牛敦潜伏在何处,又意欲何为。
如果他所说的仇人真的存在,那么又会是谁?
很可能,就是在场众人的其中一位。
“汪!”
皮卡丘忽然低吼一声。
不像是以前的撒泼或者示威,而是警惕和急躁。
它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地原地徘徊,望向某处,正在示警。
季川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它如此焦虑,难免有些吃惊。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味道在弥漫。
血液!
应该错不了,就是鲜血的味道,浓重的血腥!
几乎在一瞬间,刺耳的尖叫声从洗手间里响起。
整个大厅里的人骚动起来,一片哗然。
出事了!
季川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以黑伞当作手杖开路,从人群里乱作一团的人群里挤出去,目击到洗手间里的惨象。
惨白的灯光下,遍布猩红夺目的颜色。
鲜血如河水般蜿蜒流淌,被水龙头冒出的水流一遍遍冲刷,蔓延在大理石地砖的缝隙里,千丝万缕。
死者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尸体瘫在墙角里,惊悚的表情在脸上凝固,因为恐惧而扩散的眼瞳已然变得灰白,倒影着鲜血的猩红色。
最恐怖的是,他的胸前被撕开了一个血洞,凄厉可怖。
身体里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
额头上,画着一个猩红的十字架。
仿佛一场神圣又残忍的仪式。
“七……舅老爷?”
苏有珠似是难以置信,微微颤抖,发出了声音。
仿佛见鬼一般惊悚。
“有珠,你先别看……”
“死者为重,我们赶快报警!”
“保安呢?保安在哪?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苏有珠沉默一瞬间,声音僵硬:“不是,你们误会了什么,这是我七舅老爷,上个月刚去世,一大把年纪在家里看鬼片,被吓得心肌梗塞才死的。”
众人:“……”
死人,怎么可能再死一次?
诈尸了?
“这的确不是一桩凶杀案。”
季川轻声说:“这些血应该是新鲜的蛇血,尸体应该是现场撕裂的胸膛,取走了器官。她没逗你们玩,尸体上有不少尸斑,确实很久之前就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