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耀眼的阳光从缺口处涌了进来。晃得穆野几乎睁不开眼睛。抬起手挡住光,却看到后面的梦境都开始迅速产生变化。
有钱人在欺负妈妈的时候,自杀弟不再瑟缩在一旁。有钱人在揍他的时候,自杀弟也终于开始反抗。
“梦境里面会展示出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虽然这些画面大多都是虚幻的,但是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那别的障碍都算不上什么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样过了之后,他们会不会保护好自己呢?”穆野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北斗说着,就又一把拽住穆野的手。四周光影一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穆野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诊疗室。
“醒醒!”北斗在自杀弟耳边打了个响指。
自杀弟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
“感觉怎么样?别难过了,你要照顾好你姐姐,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穆野蹲下身对自杀弟说道。
“我姐姐呢?”
“在外边儿等你呢。你现在还想自杀吗?”北斗挑着眉问。
自杀弟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去交诊疗费吧。”
自杀弟关上门走了之后,穆野又扭头过来:“你都知道他们没钱,还那么可怜,你还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为什么不好意思?我干了活,帮他们解决了问题,理所应当得到报酬。我又不是慈善家。”
“可是你已经很有钱了啊。”
北斗抬着下巴鄙视地看着穆野:“小子,我虽然饿不死,但是我还是会觉得饿。冻不死但是我还是会觉得冷。要是我不赚钱,我日子会过得很悲惨的!”
就凭你的本事,再惨也比大多数人好多了。穆野心想。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最惨的。花费大把时间在自怨自艾上面,既然觉得自己过得惨,为啥就不能改变一下自己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不够惨。别站在那儿浪费时间了,快点干活。”
北斗移动轮椅准备打开诊疗室的门,去叫下一位病人。
“可是我跟你这么跑了一趟,什么都没有做啊。”
“刚才让你去,只是让你开开眼,看看你的反应。看你够不够格呆在这儿。毕竟前边儿很多人,一进梦境就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满脑子贪婪思想。”
穆野暗自吞了口唾沫,这会儿终于知道为啥那么多人的名字都被画了红叉。那自己,这是合格了吗?
“是的,你合格了。”北斗转过头来笑了笑,然后打开了门。
第一天上班,穆野就跟着北斗一直忙到了诊所关门的时间。
还以为接诊一个病人会消耗很多时间。结果一趟梦境游走下来,抬起手表一看,居然就几分钟而已。
虽然是这样,穆野还是觉得全身累得就跟散了架似的。
诊所里那些被北斗精神操纵的人,一到了下班时间,就十分准时地离开了。
据北斗说,他操纵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觉得这是普通的心理诊所。等他们走出北斗的操纵范围,他们就会做回自己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造梦人,就像你挑选助手一样,如果他们不合格,就抹掉他们的记忆呢?”
收拾诊疗室的东西的时候,只剩下北斗和穆野两个人。空荡荡的诊所里,穆野说话都有了回声。
“你知不知道要找到一个合格的助手有多难?大多数人如果知道我是造梦人,只会有两种反应。”
“一就是大肆宣扬,不久之后我就会被抓起来当科研对象。二就是想方设法求我帮他们看老公有没有出轨,女神喜不喜欢他之类的。我可不想冒险。”
的确,这种事的确不是人为能够完美控制的。穆野又想起那一连串的红叉,要是真的这么找员工的话,估计几百个人里才能找到一个。
想到这儿,穆野只好叹了口气。
正要收拾好东西离开诊所的时候,妈妈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妈?”
“哥!是我啊!你下班了没啊?上班有意思吗?”穆旸欢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还好啊,你今天好好做暑假作业没有?”
“当然了!我跟你说啊,我今天量身高,发现我又长高了两公分。要不了多久,我可就比你还高了!你回不回来吃饭啊?都这么晚了。”
穆野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快七点了。
诊所离家很远,而且是繁华的市中区。要先挤公交再挤地铁然后再挤公交,才能到家。等到了家都得八九点了吧。
“不了,上班的这里包三餐的。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哦,那好,你回来路上小心点儿啊,拜拜!”
穆旸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野叹了口气,这会儿才觉得肚子真的饿了。中午过来的时候,在市中区路边买一份炒饭都是十几块钱,而且还难吃。
这会儿再让他去买,他宁愿饿肚子都坚决不去。
“我帮你叫外卖吧。”北斗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啊?”穆野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才反应过来,北斗听见了他脑子里的声音。一时就有些难堪。“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饿。”
“你觉得跟我说假话,有什么意义吗?正好我也要叫,你只是顺便而已。”
穆野还想拒绝,但是还没开口,北斗就先扔给他一记白眼。他也就只好不说话了。
“我会做饭,要不别叫外卖了,我做吧?这儿有厨房吗?”
北斗按手机的手指顿时停了下来。“哟,早说啊,我还以为现在的青少年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穆野笑着挠了挠头。
“行啊,不过今天没菜。你明天过来的时候买菜过来吧,花多少钱我报销。”
“好。”
第二天一早来诊所的时候。穆野专门起早了半个小时,去诊所附近的超市里买了菜。因为不知道北斗喜欢吃什么,只好凭直觉买了些。
到诊所的时候,其他员工都还没有来。但是刚走到诊所门口,就看到已经有人在外头排队,等着诊所开门之后冲进来看病了。
现在得心理疾病已经跟感冒发烧一样稀松平常了吗?穆野吞了口唾沫,小心地从诊所后门钻了进去。
“北斗,我买好菜来了。帮你买了早饭,你起床了吗?”
整个诊所空荡荡的,穆野试探性叫了一声,就听到北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买了什么啊?拿上来我尝尝。”
穆野走上二楼。还以为二楼是病房什么的,结果上来之后才看到楼道口安着密码防盗门。似乎整个二楼都是北斗的住处。
“密码是999666,自己进来吧。”
穆野以前还没见过这么高级的防盗门。看到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还有种在看科幻片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在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之后,就立马被打破了。
泡面盒子和饮料瓶子扔得满地都是。还有各种糖纸,衣服也随处扔着。明明都是高级奢侈的家具,但是在这些垃圾的陪衬下,就显得一塌糊涂。
“怎么这么乱啊!”
“我特么坐着轮椅,你还想要我把这儿收拾得多干净?”
北斗正坐在床上穿衣服。大敞着的窗户外透进耀眼的晨光。穆野眯着眼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人原本就很苍白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白了。
几乎有些透明,可以看到他皮肤下面细细的血管。
“看够了没有,把我抱下来。”北斗冷着脸瞪了穆野一眼。
“啊?好。”
穆野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瘦,看起来好像病得很严重的样子。锁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轮椅就放在床边,穆野走过去,两手放在北斗的身后。本来看这人身长腿长的,好像会有点儿重量,结果使劲儿之后,却发现这人轻得过分。
以至于一下子用力过猛,把人直接搂到了自己的胸口。
两人都是男人,穆野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嗅到北斗身上有种十分好闻的味道,像糖一样甜。这人的身体温热柔软,抱起来就像一颗大号水果软糖。
“哼,青春期的男人,连其他男人都要忍不住臆想一下吗?稍微控制一下行不行?”
穆野两手一颤,脸上紧接着就一阵发热。赶紧把北斗放在轮椅上。北斗一脸得意的坏笑看了看穆野,然后便悠哉游哉地去浴室洗漱了。
屋子里的邋遢实在太过分了,穆野作为一个男生都完全看不过去。干脆动手开始帮北斗收拾起来。
“要不以后你帮我做饭,帮我收拾屋子,我给你多开一部分工资吧?”
“我还要复习,还要教我弟弟做作业。我就是打一下暑假工而已,不用了...”
“打暑假工?你知道找个助手对我来说有多难吗?!除非是我炒了你,否则你不许辞职,明不明白?!”
北斗的这种强势自私让穆野忽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我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了!如果考不上好的大学,我就算做你的助手也没用啊!”
“你是傻逼吗?!”北斗一边刷牙一边气呼呼地从浴室里冲出来。
“只要你成了造梦人,你就有无限的生命!你有的是时间去赚钱,去搞乱七八糟的事!你跟我过来!”
北斗把牙刷一扔,带着穆野走进他的书房。
一开门,穆野就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
整个二楼有一半的面积,都做成了书房。简直就像一个小型图书馆。墙壁上安着书架,房间里排列着书架,甚至地面也被凿出暗门放书。
“傻逼,看这儿!”
穆野顺着北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好了,只要你有了足够的时间,你可以去考复旦大学,剑桥大学,牛津大学...只要你有了时间,你可以花十年的时间去学习,考上一所世界闻名的大学!”
书房的书桌上摆着一连串的照片,全都是北斗坐在轮椅上,在各个不同的大学拍下的毕业照!而且这些照片看起来都有些年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