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霆得的这句话有如雷霆壁垒顶峰最暴躁的雷云,将霜飞逸和绾来风劈得外焦里更焦,杵在原地,大脑停止了运转。
炎慷睡意全无,呆呆地望着炎霆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哈哈哈哈……”炎霆得突然大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霜飞逸瞬间恢复神智,下意识地唤出一对冰枪,做出攻击的架势。
“骗你们的。”炎霆得乐呵呵地看着三人,“你们安静点儿,仔细听——”
“呼……呼……”轻微的鼾声从炎霆得背后传来。
“这小子睡得可真够沉的。”炎霆得说着,一把将殷知火生抱了起来,“而且居然站着就能睡着。”
“炎老将军,请您不要开这种过分的玩笑!”霜飞逸惊魂未定,严肃地对炎霆得说道。
“对不起,没忍住。”炎霆得说完,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刚刚的那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你们发愣的时间太长了。只有霜飞逸做得好些,但还是不够。如果我是梦妖,你们三个几秒钟之前恐怕就已经头点地了。当然,最先死的肯定是这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家伙。”
炎霆得看了一眼怀里的殷知火生,将他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唉,这也就是殷知火生才能有的待遇了。”炎慷看了心中泛起一丝醋意,哀叹道,“这要是换了我,太爷爷一定把我扔到下头去海葬啰。”
“很有自知之明嘛。”炎霆得满意地笑了笑,笑里藏刀,“所以你最好不要像他这么暴睡。”
“我打死都不会的……”
“你们说,这天会不会再也不亮了?”绾来风突然说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霜飞逸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那‘陵墓’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噢,怎么说?”绾来风好奇地问。
“人生弹指百年,今日咿呀学语,明日便苍髯皓首,横入棺木之中。一旦入了棺木,于我们而言,便在没有什么好事可言了。”霜飞逸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才终于切入正题,“这个空间就如同棺木,在这里头,糟糕的事情永远不会好转——就像现在,洪水不退去,太阳不升起。”
“如果事情真的只会越来越糟,那我们便不能再在这里休息了。”炎霆得听了霜飞逸的话,决断道。
“可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才好呢?”霜飞逸苦思冥想,却抓不到头绪,似乎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从水下手。”片刻后,炎霆得打破僵局,“这水是我们进入地道之后才突然出现的——如果是外头涌进来的,想要在戈壁和沙漠遍布的西部边陲搞出这种规模,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这里头搞鬼——而且那个人一定还在。”
“您怎么确定呢?”霜飞逸问道。
“很简单,水是没有生命的,如果没有人力维持,它们就会漏出这个空间。一旦漏出去,这点水量也就相当于一瓶水撒在大沙漠里了。”炎霆得解释道。
“但也有可能是有人用冰墙将这些水圈起来了。”霜飞逸说道,他实在是不愿相信这些水是有人操纵着的。因为水灵术在神代末期就已经失去了传承。
如果眼面前的这个敌人真的能操纵水,那他多半是相当古老的梦妖,对付起来怕是都不能用“棘手”来形容——而且,水灵术正好把火灵术克制得死死的。他们的队伍中如今有三名火系灵术士……一旦开战,战力之匮乏不难设想。
“不大可能——我们就假设对方的冰灵术很厉害,能够在无人维持的情况下长时间不融化。但这个水位,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纹丝不动。虽然听上去很夸张,但它就是纹丝不动。不信的话你可以向下看。”
霜飞逸将信将疑地向下看去,在城墙外侧看见了一点微光。仔细一看便知道,那是炎霆得留下的一束小火苗。那小火苗紧贴着平静的水面,但凡水有一丝波动炎霆得都能通过那火苗感知到。
“现在信了吧?”炎霆得问。
“信了,不愧是您。”霜飞逸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小礼。
“客气就不必了——接下来的行动,我需要你作为主力才能展开。”炎霆得笑着拍了拍霜飞逸的肩膀,“在水面上弄个能承载我们几个的冰块,能做到吧?”
“能。”霜飞逸欣然应道,“您要我弄条小船都行。”
“小船就不必了,我们现在没有食物,要注意节约体力。”
“是,多谢老将军提醒。”
“慷儿,你把殷知火生叫起来,该行动了。”
“是,太爷爷。”
炎慷听从炎霆得的指令,蹲到殷知火生面前,唤到:“起床了,殷知火生。”
“呼……呼……”殷知火生像是被埋在了山体滑坡的梦乡里,依旧没有醒转的意思。
“殷知火生……”炎慷又拍了拍殷知火生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啪——!啪——!”炎慷心一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接来了两耳光。殷知火生脸上出现了两道清晰的红印,可他依旧连眉头都不动一下。
“这睡眠质量到底是得有多好啊……”炎慷欲哭无泪地抬起头来看着炎霆得,“太爷爷,真不是我没用……”
“恐怕他的沉睡也成了在这个空间里无法好转的事情了……”霜飞逸神情凝重,“只能把他背着走了。”
“慷儿, 交给你了。”炎霆得对霜飞逸的提议表示赞同。
“啊……?”炎慷有些不情愿,“太爷爷,我腰酸背痛的,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们走。”炎霆得并不理会他,叫上霜飞逸和绾来风沿着城墙内侧的阶梯向下头的水面走去。
“诶——等等我!”炎慷逼不得已,将殷知火生抗到了背上,撵上三人。
霜飞逸用冰灵术在水面上冻出一块面积足以载上他们一行人的冰,跳上去蹦跶了两下,“没问题,你们都上来吧。”
炎霆得和绾来风很自然地走了上去。炎慷则有些心虚地伸出一只脚去试探——本来直接上去倒还好,这样一试探,冰块挪动,炎慷又因为背着殷知火生本就有些找不准身体的重心,差点掉到水里去,幸亏霜飞逸眼疾手快,及时逮住了他。
炎慷终于有惊无险地在冰面上站稳了身子。霜飞逸又弄出两柄冰桨来,分别递给炎霆得和绾来风。炎霆得欣然接过冰桨,对于海边长大的他来说,在这种平静的水面上划行再简单不过了。
但绾来风却面露难色,“这个……我这辈子还没划过船呢。”
“炎慷会,交给他吧。”炎霆得对霜飞逸说道。
“啊……?可我还得背着殷知火生呢。”炎慷委屈地望着炎霆得。
“那就换我来背……”
“不方便,”炎霆得打断了绾来风,“这里面积有限,不好调整,还是让炎慷背着吧。”
“呃……”绾来风向炎慷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是,老将军。”
“飞逸大哥,”炎慷嘴巴抹上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霜飞逸,“你再把这冰弄宽敞些吧,这样我就能把他放下了。”
“可……”
“不可。”霜飞逸刚要答应下来,又被炎霆得幽幽地打断了,“第一,霜飞逸需要节省体力,我们还不知道需要在水上呆多久。第二,太大了我们也不好把握,划起来费劲。第三,把一个熟睡不醒的人放在冰上,你是想给他送行吗?”
霜飞逸朝炎慷耸了耸肩,露出一脸的无奈,“来,我这儿有绳子,我帮你把殷知火生固定在你身上,方便你行动。”
“……”炎慷已无力争辩,只能在沉默中接受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