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佣兵就更不用说了。他被欺负的次数不算少,新伤加旧恨,现在看到有人帮自己出气,他是怎么地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瞧,看到赫连胜被擒住,他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只要稍微靠近他的人就能深刻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有多亢奋。
不止是他,所有的闲散佣兵们都是一样的。被四大家族的新人子弟欺负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有反抗情绪了,都巴不得狠狠拍死这些二世祖,更别说是帮他们求情了。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坐等赫连胜被虐,纯看戏。
惊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赫连胜,不然她设这么多陷阱来干嘛,闲着没事找事啊。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在赫连胜以为她是要放过自己的时候,却冷不防给了他一记狠拳,重重地打在肚子上,疼得他猫着腰起不来了。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还不到他肩膀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如果赫连胜知道惊羽手上还帮着凯特送她的玄铁护甲,不知会不会骇异到眼珠子都瞪出来呢?
“这一拳是告诉你,别狗仗人势胡乱欺负人!出身好是你的优势,但那些东西都不是你挣来的。你的祖辈为你们打下的基础,只是为了让后辈们不受欺负,这些可不是你嚣张横行的资本。”
说完顿了顿,惊羽飘到了赫连胜的旁边,对着他的下巴又是一拳,直接将他轰到天上去了,然后又随着地心引力跌落地面。
“这一拳是让你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肆意妄为的。你以为那些佣兵是真的打不过你吗?我呸!他们是顾忌你的身份,除却你的身份,你他妈的什么也不是!论单打独斗,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够打得赢这些混迹江湖的老佣兵吗?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改改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要是有一天不小心落单了,我可以以脑袋担保,你绝对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嘴角是火辣辣的痛,而更刺痛的,是自己的脸面。是啊,自己一直嚣张得找不着北了,还以为那些佣兵是真的打不赢自己。不仅自己,连其他新人也是如此,大家都太仰仗于自己背后的家族。殊不知,脱离了家族,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估计别人轻轻地动下手指头都能捏死自己吧,就比如现在的墨惊羽。
四大家族其他的新人子弟,闻言也是羞得抬不起头。他们同样也经常仗着自己家族的势力名气为所欲为,以为自己稍稍有点儿天赋就得意得忘乎所以了。今天被人当头棒喝,虽有醍醐灌顶的觉悟,却也掩不了内心的羞耻。
即使看到了赫连胜表露出悔悟的神情,惊羽依旧没有罢手,高挥着拳头朝着他冲了过去。赫连胜也没想到,自己都认错了惊羽还不肯放过他。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一副破罐破摔,任人肆意妄为的姿态。
其他人也觉得惊羽有些不近人情,就算是赫连胜真的做错了,那之前的惩罚也够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暴打,还不能还手,直至低头认错却还要被打,这可就超出了大家的承受范围了。就连刚刚巴不得赫连胜去死的佣兵们,此刻也觉得惊羽的行为有些过火了,纷纷紧张地关注着两人的行为,有些胆小的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赫连胜被一拳打飞血流满面的一幕。
好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正中那两人。大部分人的眼睛死死地黏在他们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不过,很出乎意料,惊羽这最后一拳只是做做样子,拳头在距离他的门面还有三厘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滞留在那里不动。
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赫连胜慢慢地睁开了左边的眼睛,看到了停在眼前有些模糊的拳头,然后,缓缓睁开了右眼。拳头缓缓地往后撤离,退出了赫连胜的视线,惊羽的面容跳进了他的眼帘。
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惊羽眼睛看着赫连胜,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着:“你心里一定很不服气吧,明明你仗势欺人要被我揍,我仗着少城主的地位却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揍你,心里很不好受吧!你用不着否认,就算你嘴上说不好,但是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毕竟没有人被人打了之后,还巴巴地认为别人打得对。你不是圣人,绝不会有这样的气度,所以我才胆敢这样放言。”
赫连胜低着头不说话。确实,他心里是很不服气,凭什么一样的行为,他就要挨揍,她就可以这么大摇大摆地站着,难道就因为她身份比自己高?
惊羽知道赫连胜在想些什么,也不点破,而是反问道:“赫连胜,你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赫连胜猛地抬头看向惊羽,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依旧是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惊羽站起身俯视着赫连胜,淡淡地开口:“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从不打着炎火城的名号在外面肆意妄为。你自己想想,那些跟在你身边,受你欺负,对你阿谀奉承的人,有哪一个是被你的本身的魅力折服,而不是因为你的家族势力,因为你的地位的?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吧。你有父母的疼爱,有家族的庇护,可是抛开他们,你还剩下什么?
我跟你不同。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庞大的家族可以供我挥霍。从小到大,炎火城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个个都排斥我,尽管有城主爷爷护着,我依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殴打欺负。被父母捧在掌心的你们,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跟在我身边一起成长,一起共患难的伙伴,都是我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去赢得大家的认可的。我的所有一切,全是自己努力争取得来的,包括少城主的位置。所以,我可以无愧天地地说,这是属于我的,任是谁都夺不去的,你可以吗?
对待真心跟随我的人,我从来就没把他们当成是奴仆或是随从,只要是我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少了他们那一份的。他们是我的伙伴,是可以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兄弟,你扪心自问,你有这样的兄弟吗?有敢于为你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伙伴吗?
我不否认自己是以少城主的地位来压你,这样做的方法是卑鄙了点,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是我第一次用炎火少城主的身份出来压人,我是用来帮助这帮无辜的佣兵出头。你呢,你第一次用你的身份出来压人的时候,你干了些什么,是帮助别人,还是为自己谋私呢?你敢不敢大声在这里告诉所有人,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情出来?”
赫连胜涨红了脸,不是因为憋屈,而是被气的。他气自己,气自己这么不懂事,犹如井中之蛙一般,还自以为很伟大地沾沾自喜。瞧瞧人家,一个仅有十三岁的孩子,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获得了比自己那得天独厚的地位还要高的待遇,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来嚣张?
“如果我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你觉得现在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一场无端的厮杀,一场以大欺小、人多欺负人少的战斗,不仅我自己会被你们围殴,就连我的同伴都会被卷进来。这样不但帮不到那帮佣兵,反而陷他们于不堪之境。人,出来混的,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你真的很看不起别人,但至少也好善待那帮真心追随你的人吧!如果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在放屁,那么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我墨惊羽绝对不会是仰仗着身份地位而轻易退缩的无胆小人!”
说罢,惊羽将一罐金创药扔给赫连胜,转身走到四大家族的长老面前。微微弯腰鞠了个躬,惊羽略带歉意地说道:“晚辈失礼了,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四大家族的长老哪敢经受她这个大礼啊,即使他们的辈分摆在那儿,连忙摆手道:“客气了客气了,贤侄做得很对,做得很对。都是那些个小子年轻气盛不懂事,我们管教不当,也是得有人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打得好啊,打得好!”
听见自家长老的话,各家子弟都汗颜得要死。我勒个去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真的是,那也没必要这么讨好一个小孩子吧!其实,他们并不明白,如果他们知道酒鬼的真实身份,他们就会知道,就算再怎么讨好惊羽也不为过了,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炎火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