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离皇宫到现在已有十天了。天天被秋月严密监视,在床上消磨时间的玉儿终于明白何为度日如年了。
“你不准进去!夫人她还没起床!”一听到这句话,玉儿就无力的翻翻白眼。她想不明白为何每天都会来这么一出,更想不明白秋月为什么独独不准翎羽来看望自己。每天早上听他们如出一辙的对白,自己都快倒背如流了。
“那我在外面等主子起床!”
“夫人她伤还没好,今天是不会下床的。”
“既然主子伤还没好,那我更要去看望主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都说夫人她今天不下床了。”
“翎羽是主子的护卫,哪有护卫不接近主子的?”
“那你在外面保护就行了,里面有我护着夫人。”
玉儿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些天来无休止的争论,忍无可忍之下只得披衣下床。当玉儿只披了一件外衣现身于他们眼前时,秋月尖声惊叫。她以极快的速度把玉儿推回房内,手脚利索的关好门窗。玉儿不明所以,自己只是想出去调解一下他们,怎么就引得秋月如此紧张?
检查好门窗,秋月很是气恼的轻声责问玉儿:“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样?我可什么都没做就被你拉回来了。玉儿有点无辜的对她眨了眨眼。
“夫人,秋月知道自己这样是在以下犯上。可是夫人您,您是,”秋月眼神飘忽不定,开始吞吞吐吐:“是无心公子的妻子。您不好在其他男子面前如此暴露的。”
暴露?玉儿睁大眼睛往自己身上瞅了瞅。有没有搞错?我除了脖子以上和一双手露在外面,其他全都有穿衣服好不好?
“夫人,您还是上床好好休息,秋月帮您守着,绝不会让闲杂人等来打扰您。”秋月意有所指的拉玉儿上床。
我已经在床上休息十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这样躺下去,我都快变成植物人了。玉儿无奈的被秋月强势的服侍上床继续躺好。闭着眼睛默数绵羊一千还无法入眠的玉儿偷瞄几眼静坐床前,猛练‘点头功’的秋月,她偷偷起床点燃安眠香,放于床前。十天未曾好好睡过一觉的秋月在安眠香的催使下,很快倒在玉儿床上呼呼入睡。
玉儿大大的呼出一口长气,心想终于可以出去好好伸展一下筋骨了。她满心欢喜的打开房门,一眼就瞅见翎羽还静立在门前。
翎羽眼神复杂的看着玉儿。那天抱玉儿回来,诊治完的大夫告诉大家玉儿不仅断指还被毒哑了时,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身为她的护卫,竟然护不住她,那自己这个护卫留在她身边还有何用?
玉儿明白翎羽是在自责。她笑盈盈的靠近他,指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主子,翎羽知道您不怪我,可是翎羽无法接受自己没护好您的事实。主子,大夫说您喉咙破坏严重,已无法恢复,可翎羽不相信。翎羽想出去寻访名医,一定要让主子您恢复声音。”禀明自己今后去向的翎羽,不想再耽误玉儿的治疗时间,便急着离开。
玉儿拉住他的衣袖,急得直摇头。“主子?您放心,翎羽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回来诊治您的。”
玉儿还是摇头,紧抓着翎羽不放手。“主子,您不想翎羽离开吗?”再三被玉儿阻止的翎羽试探性的问着玉儿。
玉儿笑着点了点头,一手在他眼前比划一番。翎羽知道她是想要写字跟自己交流。他轻轻的点了下头,便跟玉儿来到书房。
玉儿拿起纸笔,急速写道:皇上下旨把我许配给七王爷了?
翎羽:“是的。”
玉儿无语。皇上没事来瞎搅和什么啊,怎么又把我许配给七王爷了?他到底有完没完啊?是不是世上除了我方玉儿,就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让他下旨许配给七王爷了?
玉儿:我爹什么态度?
翎羽:“好像很满意这个安排。在皇上下圣旨之前,太子也曾到府里给主子您提过亲。老爷他好像很不高兴。”
玉儿:那圣旨上有说我什么时候成亲吗?
翎羽:“没有。婚期由主子您来定。”
算他还有点良心。玉儿狠狠的咬了下笔杆,继续写道:你帮我送封信去靖王府,亲手交给七王爷。
翎羽脸露为难之色:“我不想看到他。”
玉儿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写她的书信。“主子,您让刘毅去送吧!我看到七王爷会忍不住……”翎羽偷瞟一眼专心书写的玉儿,没敢继续往下说。
装封好书信的玉儿好笑的看了眼偶尔也会流露出赌气模样的翎羽。玉儿:翎羽,你这样子很像个被人抢走糖的孩子。
翎羽的脸一下子变成半边银色半边红。他懊恼的从玉儿手中抢过书信,飞速离开玉儿的视线。
靖王府内,送完书信的翎羽面无表情的转身欲走,却被迅速浏览书信的七王爷喊住。“别急着走!本王还要回复玉儿。”
背着七王爷的翎羽,身子僵硬,缓缓转身一字一顿道:“方玉儿才是我的主子!”
“本王有说玉儿不是你的主子吗?再说本王是你主子的未婚夫,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稍微差遣一下,本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七王爷无视翎羽越来越愤怒的眼神,一副理应如此的神态。
“大言不惭!我翎羽绝不听从会伤害我主子的人!”翎羽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暗室里恐惧的等待奄奄一息的玉儿回来,心就会狠狠的紧缩一下。害怕她永远不再睁开眼,害怕自己又变回原来没有灵魂的翎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主子她在我心里的地位。
被说中痛处的七王爷冷冷的瞥了眼翎羽,口气凌厉的说道:“本王比任何人都不想玉儿因为本王而受到伤害。可本王的身份早已注定本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如果可以,本王宁愿跟你角色对换。”
“借口!”翎羽不屑的扔出两个字。
“你?本王哪句话让你认为本王是在找借口了?”七王爷压抑住心底隐隐往上攀升的怒气,淡淡的问道。
“全都是!”翎羽再次以不屑的口气,挑衅的眼神,刺激着七王爷。
七王爷深吸口气,暗含着隐隐杀气的语气:“你今天是不是不想走出靖王府?”
“不到最后,谁知道谁会躺下?”翎羽亦杀气腾起。
两人很有默契的掌风一挥,门窗已关闭。这一年来,他们周围发生了太多的是是非非。憋在心里的怨气,愤怒,悔恨,一下子全在这紧闭的书房内炸开。两人把各自的内心压抑全都通过拳脚释放出来。
隐身院内的暗卫旁观着一切,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执行自己的职责。可门窗是王爷主动关闭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我去打扰他。再说,凭王爷的身手,应该没人能让他吃得了亏。
正当暗卫下定决心眼不见为净,悠哉闭目假寐时,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而来。他轻轻几个纵跃来到王府最高处,观望来人。看清来人的他顿时脑门闪下几道黑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王爷不想别人看到自己不顾身份,动手的时候来。王府里其他人,倒是好打发,可这位新封的玉妃,自己就没辙了。她会仗着自己是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又是王爷的得力手下,根本不会听从我一个小小暗卫的劝阻。
他无语仰望苍天,心想自己这个毫无权利的小兵夹在中间真得不好做啊。可想想得罪王爷的下场,他不自觉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还是选择得罪玉妃吧。他硬着头皮闪身至无情面前,拜见道:“属下参见玉妃,王爷此刻有要事在忙,任何人都不见。”
“任何人?也包括本王妃吗?”无情危险的眯起双眼盯着暗卫。
厄,王爷还没休弃靖王妃呢。暗卫心里嘀咕了一句,毕恭毕敬回道:“是的。”
“本王妃找王爷也有要事相商,耽误不得。你最好让开。”无情沉下脸,根本不会把一名小小的暗卫放在眼里。
“可是……”暗卫还欲辩解,却被无情抢话。
“没什么可是。你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暗卫,做好你保护王爷的职责就行。什么时候变成拦路狗了?”无情不屑的骂道。
暗卫无奈,只得让开路。看着从自己眼前盛气凌人走过的无情,他扶着额头想到,我还是喜欢以前的玉妃。
书房里尽情发泄的两人,最终以各吃对方一拳告一段落。“要不是本王看在你是玉儿的人,早就打得你吐血身亡了。”七王爷揉了揉自己的左肩,狠狠的说道。
翎羽亦按着自己的右肩,回敬道:“嘴硬!要不是看在你是王爷的份上,我早就打得你全身骨折而死了。”
“你还知道我是王爷啊?”七王爷狠瞪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回去后,不准你告诉玉儿,本王跟你动手了。”
“哼!你自己闭紧嘴巴才是!”翎羽转动几下受伤的右肩,准备离开。
七王爷拿起早已写好的书信,暗劲飞给打开房门的翎羽。他接过书信,头也不回的离去。看着翎羽大踏步离去的背影,七王爷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轻松笑意。
“主子,书信。”垂低着双眼的翎羽把书信往案桌上一搁,迅速消失身影。抬起头早已不见其影的玉儿,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翎羽脸皮那么薄,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竟然惹得他一整天都不敢面对自己。
她拆开七王爷的回信,迅速览毕。摸了摸戴着镶嵌了点点红钻的指套,心想无觉应该是自己恢复声音的最后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