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人忙道:“就是不知我俩血液是否匹配?”神医白忙之中瞪了他一眼:“用你啰嗦?是否匹配我还不知?!”
说完这话,就见杜杏林突的一刀斩下,随着刀落,脑瘤从头部脱离而出,一股鲜血顺着伤口直射而出!杜杏林双臂一笼,立刻象多了个无形罩子将血液全部接住,再把左手向右一摆,口中念念有词,说也奇怪,血液竟然象有根绳牵引一般,成一条直线围绕衣冰颜螺旋状旋转起来,等这条血线慢慢转成一个圆锥状时,杜杏林嘴里灵诀越念越快,突的右手向跪人一张再一抓。跪人就觉体内麻痒异常,鲜血仿佛有一股无名力量牵引一样,破体而出。杜杏林全神贯注,右手牵引着这条血线来到头部伤口对侧,用手一指,再一点,从跪人身上牵出的血线顿时破体而入。跪人这时见两条血线,成平行状,一个从伤口里出,另一个从对侧而入,偏偏互不干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跪人毕竟外伤才愈,渐渐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嘴唇也变得干裂异常,知道这是失血过多正常反应,心中恐怕连累了杜兄和衣冰颜,因此,咬牙强撑。
往杜杏林那看去,只觉得他浑身真气缭绕,跪人两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可闻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知他一心二用也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了。
正在迷糊之际,突闻杜杏林一声大喝,跪人猛然觉得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跪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内,屋内家具摆放简单朴素,中间有一小鼎,冉冉的冒出青烟来,正对窗前有一大桌,大桌旁的凳上坐着一人,手捧书籍,正是杜杏林。
见他醒来,杜杏林只说一句:我们成功了!”就不再言。把手一拍,唤来小厮手捧一个大大的汤碗,递给跪人说:“你把它全喝了,你重伤未愈情况下,失血过多,我给你下了几副药,帮你调养一下身子。”跪人仰头,一口全干了。只觉这药苦中带甜,喝下去竟然精神异常。不由奇道:“这什么药?药效这么强?”旁有小厮笑道:“人参、鹿茸、首乌、茯苓,诸般大补的药物都开在上面,先生家中所藏药材,无一而非珍品,药力特别浑厚,自是效果显著。”
杜杏林瞪了小厮一眼,喝到:“用你多嘴!还不下去。”小厮吐了一下舌头,把碗拿走下去了。
杜杏林又把跪人晕过去之后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跪人知他说得容易,恐怕实际上麻烦之至,仅帮衣冰颜愈合伤口、愈合头骨恐怕就够他累的,只是他不愿多说,也就不提。抬头见已经日落西山,又恐杜杏林术后疲倦,因此说道:“杜兄早点休息,我让小厮送我回去。”杜杏林摆手道:“不用,我这屋内有一大一小两屋,我已经让小厮把你行李送到小间,你就在我这将养无妨。”跪人见他说得坚决,又想最近阅读医书,记忆药典,有很多疑难不明之处,正好向他请教,因此不在坚持。
转眼之间,已到第五日晚上。吃过晚饭,跪人随手拿起一本书籍,却感觉静不下心来。隔窗望去,见天空褪去了正午炙人的灼热,静谧中,显出一份如水的柔美。西沉的落日、天边的缕缕流云染成绚丽的晚霞,不禁游兴大起,随手把书放在一边,见对面屋内神医自顾自闭目打坐,也不惊扰他。轻声唤来小厮,叫他扶自己出去走走。原来跪人在杜杏林一番调养下,跪人外伤、内伤基本痊愈,在人搀扶下已经可以行走。只是妖府已损,就是无法聚拢丹力。神医不许包猛等人随便进入,对三个病人也没什么要求。以前跪人不出去走动,还是他身体不适外出。
一路花香鸟语,景色宜人。跪人不觉间放松了心情,不防突见旁边站立一人,不禁大吃一惊。见那人双手合十,目光中更是充满感激之色,正是一柳。跪人忙道:“大师今日怎得空闲?恕晚辈不能全礼。”
一柳看着跪人又是深深一礼,方道:“我早得神医通知说,本来他对小女病情束手无策,受你建议,方想出治疗方案;又有治疗中,公子不惜重伤未愈之身,为小女提供血液,才有这痊愈可能。此皆公子之功也!我远见公子出来散心,特意在此等候,就是为了当面谢一下公子,待小女痊愈,此事一了后,一柳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也不等他答话,一闪身就不知去向。
又走不远,跪人突见包猛站在远处,朝他挥了挥手,就隐身不见了。跪人心里温暖,想到:“还是包前辈关心我,他虽不说,其实一直暗中保护我。”
经此打扰,也无心赏景。回到房中,杜杏林没在屋,跪人想他必是观察衣冰颜病情去了。看到案上又多放了许多医书,知道是杜兄为他挑选,随手拿起一本《太平圣惠方》苦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杜杏林回来。杜杏林简单说了一些衣冰颜恢复情况,并说她现在可下地走动了,并说准备明日为蔡震结丹。
跪人知他做出决定,必有把握,结丹事自己再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叫他早些休息。杜杏林却不同意,非得研讨完才能休息。原来这几日神医都对跪人体质进行细细观察和探究,跪人天资极其聪颖,在良师的熏陶下,医理和神医相比已是不差;医术也大有长进,早已非来时模样,和神医相比虽还有不小距离,但比起世上所谓良医,实是高出太多。他又结合现代医学经常问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杜杏林一番思索下,也能触发以前从没想过的途径,大有所得。因此,晚上研讨几乎成了二人每日必修功课。
第二日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跪人见床边茶几一边放着水盆和洗漱用具,另一边放着稀粥、馒头和小菜,匆忙洗漱一番,狼吞虎咽把早餐一扫而光。
试着扶床行走,却无任何不适,知道这几日在小厮搀扶锻炼下,肌肉比以前强壮许多。见自己的推车倚门而放,长出了一口气,挣扎走到车旁坐好,以手带轮,慢慢前行。行得不远,见对面树林后传来阵阵流水之声。心中一动,暗道:“听小厮说树林后有条小溪,谷里日常用水皆从此而来。来谷多日,我还没去过,也不远走,就看看小溪。”
费了好大力量方上了坡,坐在树下,望着溪水淙淙流淌,不疾不徐,三弯两绕,清澈见底,不觉心旷神怡。忽见右侧树林走出一白衣少女,左手捧着一束野花,右手轻提白绫罗裙,碎步轻盈,绕林而出,缓缓向溪边走去。白衣女本来长的就美,再衬着一身雅淡白装,愈觉着迥出尘表,正是衣冰颜。
她走近溪边,凝眸望着那急湍流水,嘴角边浅笑盈盈,意态甚得,忽得她把手中野花,摘下几条,投入水心,被激流一卷,立时逐水沉浮而去,微微叹一口气,笑容忽敛,一张匀称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跪人见此美景佳人,不觉看得呆了。一不留神,车子顺着坡路往下滑去,跪人大惊,想要控制车轮,那还控制得住?见车直奔衣冰颜方向而去,不禁惊呼道:“快闪开,车来了,车来了”衣冰颜抬头见他口中大呼小嚎呼啸而下,也不惊慌,只是微笑着站定看着跪人。跪人忙乱中见她淡然自若,手捧鲜花,脸上浮现出慈母般的光辉,嘴角露出了柔婉的笑意就像一座女神,心里顿时一迷糊,嘴里说道:“神那,赐予我力量吧!”说也奇怪,身体里突然冒出一股力量,双手一扳车轮,真的停住了。只是下坡惯性太大,身体不由自主前冲而出,‘噗通’一声,正好趴在衣冰颜脚下,来个膜拜之状,车子摇摇晃晃顺坡而下,直到车轮抵住跪人**方才停住。
衣冰颜禁不住咯咯轻笑,手去推车,嘴里说道:“哎呦,吴公子凭的多礼,小女子可当不起。”跪人趴在地上,脸上红的似火烧仿佛,偷眼见她手扶车把,小心从自己头旁绕过,带过阵阵幽香,一时也忘了疼痛,只是担心的想:“她身躯娇弱,这般费力推车,只怕是难以支持。”
衣冰颜把车放在一平稳之处停好,手扶车背,转头看着跪人,微笑说道:“吴公子,路这么大,为什么你偏偏撞到我?”这话要是旁人听了,还不以为少女对自己有意,顺杆就往上爬,表达爱意不止?
跪人知道她绝非轻佻之人,其问必有用意,自己千万不能让她看得轻了,愁眉苦脸的道:“老天爷,你看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不撞你,难道还有其他人可撞么?”衣冰颜咯咯浅笑道:“吴公子好妙的机锋。你还不起来坐到车上,难道真让我一个弱女子扶你不成?”
跪人心中又是一荡,心中凭白升起莫大的勇气和力量,双手扶地,摇摇晃晃站起坐在车上,一时汗流浃背,喘息良久,稍有恢复。
这时才发现由于前冲之力,浑身上下早已磨出几个大洞来,更是大窘,心道:“幸好她扶着车把在我背后,否则必走光无疑。”正暗自庆幸间,忽的想到:“刚才我从地上爬起,走到轮椅这,怕不是被她看个一清二楚?”心里又是一动,“不知最为重要一点可否出头露脸?它老人家要是出来遛弯,这糗可就大了,几乎没脸见人了!”低头暗瞧,见无破绽,方才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