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显然低估了对方的猖狂程度,虽然是人不多的偏巷,但地处热闹街区,而且巷子口旁边就是个热闹的酒吧,常有人经过,对方居然硬生生当着那个学生的面,将女人割了喉。
血喷得到处都是,整条巷子都是血腥味,现场一片狼藉,昏暗的灯光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穿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满人手里拿着染血的尖倒站在那儿,刀子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即便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玄逸,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啊——”学生跪在地上,血水浸湿了他的裤管,他开始拼命地磕头,拍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嘶吼,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然而并没有扑上去咬人,而是在伤害自己。
对方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戴着夸张的头套,有个滑稽的笑脸,杀了那个女人之后,平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学生自己伤害自己,一动不动。
玄逸很快就被他发现。
光线太暗,玄逸甚至看不清他的衣着,只有染血的尖刀,泛着森冷的光。
手起刀落,对方出手,毫不犹豫地直击要害。
玄逸躲开了,顺手将已经心智全失的学生向后拖行了一段,挣扎着,尖叫着的学生误把玄逸当了杀手,抱住头拼命用脚踢,混乱之中踢中了对方的膝盖,并不防备的杀手一下子摔倒在地,给玄逸争取到了一段时间,他用力把学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堆,用垃圾桶盖上。
狭窄的巷子里,玄逸和杀手距离不到五米。
对方脸上的面罩笑得让人讨厌,直接将刀子指向了他。
这样的人冷血无情,下手干脆利落,处变不惊,看样子是专业人士,这些人,怎么会动用一个专业杀手来杀一个不愿意为他们所用的人呢?
难道?
他还在想,对方已经动手。
刀子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口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他重创了对方的肩膀,看起来脱臼了。
“不要动!”他从身后掏出枪。
那人一下子就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向右边挪动了两步,然后猝不及防一个转身,翻墙逃走了。
玄逸开了枪,正中对方的腿,但没能让对方倒下。
他防备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忙从垃圾堆里又将学生给拉了出来,满身恶臭的他没有一句完整的话,除了尖叫,就是不停地用脑袋或者身体撞墙,转来转去好多圈,始终不敢看一眼地上惨烈的尸体。
偏巷中满是警察,现场井然有序,看热闹的群众被远远隔在了最后面,支队长来到现场,一脸严肃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
“玄队。”刑警队的警员问,“你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他是在执行任务。”支队长先开了口,对方笑笑,心照不宣,出去了。
“跟我来。”支队长脸色很难看,瞥了一样现场,对他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上车,支队长就用力在他肩上打了一拳。
“抱歉。”他没过多解释。
“知道这才培训的名额有多难争取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别人求之不得,你视若草芥!”支队长怒道,“这是看好你!打算等你回来了就推荐你过来接人老刘的班!你可倒好,给我惹那么大的乱子!在警队做了那么长时间,连最基本的程序都不知道方吗?”
支队长口中的老刘,是副支队长。
玄逸恍然大悟:“难怪你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推荐我出去学习。”
“不然你以为呢?”支队长骂道,“你个臭小子!队里都忙成什么样了!我愿意你出去啊!都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玄逸对后面的话充耳不闻,他仔细回想了自己和支队长相处的点点滴滴,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个性的人,之前的怀疑,的确有些太过,而且他现在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确定自己没办法一个人把这件事办好。
“说说吧!你小子回来做什么?”支队长问。
于是,他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支队长听完,良久不语。
“看吧!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他故意激将。
“别来这套!”支队长无奈地苦笑,“你小子成天不见人影,原来憋着这件事。”
他咧嘴笑。
“先去医院把伤口缝好了!”支队长说着,就让司机开车。
“那那个学生怎么办?”他回头看了一眼。
“沉住气。”支队长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轻轻地捏了捏了自己的鼻梁,“这种事不能急在一时,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急躁,学生的事,我来处理。”支队长沉沉地说,“你先回来上班,其它的我们再说。”
玄逸知道,这件事一发,形势将更为紧张,从一开始的隐没直接发展成为剑拔弩张,一场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这些敌人远比真枪实弹的毒贩更加可怕。
他回到队上的第二天,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学生彻底疯了,除了歇斯底里地吵闹,就是无法控制的自残,几乎没有能力说一句话,玄逸带人去找过他的父母,但老家的人都说他们没有回去过,至于是遭到了毒手还是学生未雨绸缪已经想好了对策不得而知。
支队长下令严查场所,一个月之内所有的警员取消休假,对各种毒品泛滥的场所进行了一场空前的扫荡,一时间市面上的各种产品几乎不见了踪影。
支队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里,笑问:“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
明明要抓住他们,却赶尽杀绝一般把他们逼到销声匿迹。
玄逸笑:“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何以见得?”支队长笑问。
“这些人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就是因为贪。”玄逸回答道,“如果市场上没有了产品,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我听说,现在黑市上的冰,已经炒到以前价格的十倍,这样的暴利面前,他们一定会果断地出手。”
“只要一动手,我们就能掌握先机。”支队长笑道,“孺子可教。”
“我想,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严打行动要持续半年之久了吧。”玄逸暗暗佩服支队长,他在这件事上的决策,俨然一场胸有成竹的博弈。
排查的值班表,已经排到了半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