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薇的结婚典礼安排在下午。
谢若清特地请了假,在苏琼的陪同下去参加婚礼。
宋轻也没有待在家里,而是打车去了医院。
好久,没有去看妈妈了。
宋轻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荀芬。
她双鬓斑白,脸色暗黄,皱纹爬进了眼角眉梢。她双目无神,嘴唇干裂,无声地看着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宋轻”,眸中充满着呆滞的哀伤。
宋轻一直站着。
她的母亲,年轻时候为了她,走进了她一向避之不及的商场,如今老了,还要因为她的昏迷而伤怀。
宋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站在她的背后,无声地陪伴她,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她多拥有一点力量去抵抗这一份打击带来的沉重。
“谢女士。”
宋轻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穆歆。
将近十年的磨砺,让穆歆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蜕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少妇。
岁月仿佛对她格外宽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点衰老的痕迹,反而变得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穆歆依然在医院上班。
宋轻这些年来没少见到穆歆。在同一个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穆歆经常会到这里来,陪着荀芬照顾“宋轻”。有时候,她也会劝着荀芬回家休息,然后一个人坐在“宋轻”身边,跟她说着生活中的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有时候却一言不发地陪着她一下午。
穆歆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明显是正在上班,临时起意来到这里的。
“谢女士来看姑姑吗?”穆歆说。
虽然宋轻跟穆歆经常遇见,但是基本上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宋轻故意避着穆歆,因为穆歆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她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嗯。”宋轻应了一声,眼神却没有离开荀芬。
穆歆也不在意,轻声说:“您来看看她也好,轻轻昏迷的这些年,她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穆歆突然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您或许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她经常守着轻轻,她一直觉得轻轻会醒过来的,她说如果青青醒过来了之后看不见她一定会很失望,所以想一直守着轻轻。”
“她怕爷爷会伤心,经常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
“轻轻刚出事的那几天,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陪着轻轻,天天以泪洗面,魂不守舍。她和轻轻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轻轻是她心里最重要的支柱,没有了轻轻,她也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穆歆说着,眼底闪现着点点泪光。
宋轻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穆歆所说的那一幅幅画面。封存在时光里的记忆几乎喷涌而出,她从小和妈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出事之后看着妈妈一天天消瘦的画面,她成为谢音之后和谢若清相处的时间,一幕幕在她面前飞快地掠过,交织成一篇杂乱的交响曲。
回过神时,却已经泪流满面。
“抱歉,我一时失态,让您看笑话了。”穆歆拭去眼睛的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您有些亲切,很想跟您说些什么,却想不出为什么。有的时候,我还觉得您有点像轻轻,也许是我胡思乱想了,您别介意。”
宋轻一怔,苦涩漫上心头,随即摇摇头,说:“没事。”宋轻控制着自己不去看穆歆。
这个时候要是朗诺在多好呢!至少他的声音能够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阳光洒在地板上,照亮了浮动在空气里的灰尘。
二人相对无言,却又十分默契地在病房外站了许久。
…………
谢若清和苏琼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时玥薇和陈思年正在门口接待宾客。
今天,陈思年英俊,时玥薇美丽,两个人看起来就如同金童玉女般般配。
“若清!”时玥薇看到谢若清的时候,高兴得叫了起来,眉眼弯弯,就像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时玥薇很高兴。
谢若清看到了时玥薇。她今天十分美丽,纯白色的抹胸婚纱将她的身材毫无保留地衬托出来,裙摆上点缀的小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熠熠生辉。
毫无疑问,今天的时玥薇,美得惊心动魄。
陈思年不动声色地把时玥薇揽住,无声地宣示主权。
时玥薇看到了落后谢若清一步站着的苏琼。
“若清,不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美女吗?”陈思年说。
“你们好,我是林沐云,是若清的女朋友。”苏琼不待谢若清回答就抢先一步说了话。
“这样啊!林小姐真是漂亮,若清这小子挺有福气的!”时玥薇听到苏琼的话,眼睛里闪过光芒。
谢若清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心情。又惊讶,又欣慰,独独没有嫉妒。
谢若清突然有些释然。时玥薇已经放下了他,她有了自己的生活,他自然不会再去打扰。
更何况,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谢若清伸手握在了苏琼的手。
温暖干燥的大手包着微凉的小手。
苏琼有些惊讶,惊讶之后是随之而来的狂喜。谢若清居然主动牵了她的手,而且承认了她女朋友的身份。
陈思年见谢若清已经没有了威胁之后,就悄悄放开了时玥薇……
“嗯。”谢若清春风化雨般说道,嘴角漾开一缕笑意。
“诶,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吗”时玥薇对八卦十分感兴趣。
“她是梦瑶的堂妹,住在我就附近。”
“诶!这么有缘?正好,刚刚梦瑶和秦楚已经进去了,你们进去吗?”
时玥薇倒是很想再跟他们叙旧,只是又有客人到这里来,时玥薇只好结束谈话,下次再找机会。
“你刚刚说我是你女朋友,是真的吗?”一离开时玥薇的视线范围,苏琼立刻问。
“当然,我不说假话。”谢若清拥住苏琼,说:“林沐云,做我女朋友吧。或许我不能给你最好的,但是我会把我能够给你的东西都给你。所以,请你答应我,好吗?”
谢若清说得深情,苏琼用力回抱他,低声说:“当然,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答应你。”
谢若清笑了,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