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她。
(一)
我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和爸妈在同一个工厂里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我以为我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工厂里碌碌无为,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是,老天爷让我遇见了她。
那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我一个人回家。爸爸生病住院,需要大把的医药费。可是我们一家在城里举目无亲,经济拮据,哥哥又在上高中,学费也是一项大支出。妈妈四处找人借钱,也凑不到十分之一。
那天晚上只好是发工资的日子,我一个人领着一家人加班加点好不容易赚到的一万多块钱,走回家。
那时已经很晚了。
呼啸的冷风掀起我的衣服刺着我的胸膛,冷得让人发颤。我把那个装着巨款的信封裹着大衣里。
对我而言,这笔钱比命都重要。
我为了省钱没有搭公交,也为了早点赶回家抄了一条小路。
小路很僻静,几乎没有人来。
天空像一片黑色的幕布,无边无际地铺开。小巷的尽头和天空融在一起,分不清界限。巷口昏黄而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那小小的一块土地。冷风穿过狭长的小巷,伴随着呜呜的响声,显得幽深而恐怖。
我不仅打了个寒颤。
我给自己打气,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就可以到家了。
这条小巷我只走过几遍,而且是在白天。妈妈曾经告诉我尽量不要靠近这里,但是今天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走进小巷。
小巷里隐隐有几个黑影。待我慢慢走近,才发现那是几个人。
“哟!大哥,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会有人走这里,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有一个男人痞里痞气地说。
“呵!”另一个人拿出打火机,一股烟味忽然闯进我的鼻子。
一点光亮掉落在地上,又随即被踩熄。
“小妞儿,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哥儿几个就让你过去。”
“我……我没钱。”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下意识地捂紧了大衣里藏着的钱。
“既然没钱,你就留下来陪陪哥几个吧!正好最近没钱,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大哥,我最近真是憋得慌!”男人说着说着,淫邪地笑了起来。
我心慌得厉害,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我小小地挪动脚步后退,转身就想要冲出去。
但是,很快就有人拦住了我。
“小妞儿,别急着走啊!”
前后夹击,我根本走不掉。
我被他们一步一步逼到了角落里。
他们伸手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的大衣被他们剥走,信封掉落。我急忙去捡,却被他们禁锢着动弹不得。
“哟,这里面有一万多块呢!你个臭娘们,居然敢骗老子,今天晚上你就别想走了!兄弟们,好好伺候咱们这位小美人!”
周围的男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他们粗暴地撕扯着我的衣服。
恐惧,无力,挫败。
屈辱的泪水滑过我的脸颊。
我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内衣了。
寒冷的风刮得人生疼。
“喂!”一支冷冷的女声在我耳边炸响。
“你们当着我的路了。”
我感觉到在我身上乱摸的手已经没有了。
“哟,哥几个今天的运气不错,又来一个小妞儿,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爽爽了!”
“小妞儿,来陪哥哥玩玩!”男人伸手要去触碰那个女生的脸。
就在我以为我们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既然你的手不想要了,那我就帮你废了吧。”女孩的话很轻,但在这个寂静的小巷里却显得那么重。
“呀!臭娘们!兄弟们,给我上!”
男人接连扑上去,可是不过一瞬间,就哀嚎一片。
我突然感觉到一件温暖的衣服落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从地狱爬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震惊,我呆愣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没事。”
“他们还拿了你什么东西吗?”
“钱!我的钱!”我连忙说。
“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你个臭娘们,你想得美!”
话音未落,就又是接连一片哀嚎。
“交出来。”
不知道被揍了多少遍之后,他们终于交出了所有的钱财。
“老二,你居然有五百块!”
“四哥,你居然藏了二十块!”
“……”
女孩不理会他们,把所有的钱收罗起来。
“把衣服穿上。”女孩说。
我猛然发现自己还是这样一丝不挂地坐着,还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不过神。
我连忙穿上衣服站起来。
女孩把信封和一叠钞票塞到我手里,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哦。”我呆愣愣地点头。
不理会巷子里不时传来的哀嚎声,她走在我前头,她的个头虽然不高,却莫名让人安心。
走出了巷子,我才看清楚她的脸。
她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里满是平静无波,红唇紧绷着,仿佛刚刚那个打架的人不是她。
她存在一件高领毛衣,一条黑色紧身裤,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那个,我叫苏琼,你呢?”我鼓起勇气说。
“宋轻。”她淡淡地说。语气虽然没有在巷子里那样冷硬,但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我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
“那个,我到了。”站在家门口,我小声说。
“嗯。”她转身就走。
“诶,等等!”我小跑上前,把手里多出来的钱递给她,“这些钱我不能要。”
她看了我一眼,说:“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如果不要,就扔了吧。”她径直越过我,走远了。
我攥紧了手里的钱,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等到看不见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上披着她的外套。质地很软的一件毛呢大衣,一定价值不菲。我愣愣地想。
(二)
爸爸的病越来越重,工厂那边没办法上班,妈妈忙着照顾爸爸,整个家里就我一个人在赚钱。
工厂的工资太低,我只好辞掉那里的工作,去打几份零工。
六月的时候,我在亲戚的介绍下进了一家跆拳道馆当清洁工。
那一天,我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