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绷紧了身子,好半晌才皱紧了眉头:“这事儿……寻哥儿,你可确定?这可不是能胡乱说的!”
谢寻苦笑:“儿子不敢确定!殿下的心思儿子不敢多琢磨,只是这些时日以来,殿下做的事情着实与他往常大相庭径。这种事情儿子也不敢揣测,只能如此行事。”
谢夫人眉心皱拢,沉吟半晌,这才慢慢的道:“此事,你做的对!殿下的心思莫猜,不过,顾家丫头也不能再打主意了。”想起还得给人一个交代,偏生这些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至少决不能从他们谢家人的嘴里说出来。所以,这黑锅指不定要背到何时,光是想着那场面她心里就堵得慌。
然而,这黑锅不背也不行。除非是亲王自个儿说破,不然哪怕别人都看出苗头来了,他们谢家的人也只能憋着,装傻充愣。
越想越是憋屈,谢夫人恨恨的锤了谢寻两下,倒是忘了维持当家夫人的端庄沉稳了。
谢寻苦笑不已,却也只能伏低做小,先哄好了自家母亲再说其他吧。
再说顾云思那头,红雀熬好了糖水后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可到底没再提这件事。倒是快入夜的时候,顾无欢来了一趟蒹葭院。
“长姐在做什么?”顾无欢一向都不是个会聊天的,只知道不可直言相问,思来想去,也只能这般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顾云思暗自好笑,顾燕氏那般巧舌如簧之人,生下的三个孩子竟然个个不同。要论起为人处世,顾无欢可瞧着不像是顾燕氏的血脉。
心中想着,嘴上则是回道:“前两日得了几本游记,闲着无事便拿出来瞧瞧。”
又招呼顾无欢:“过来坐!”
许是觉得顾云思将话题接过去了,顾无欢眉宇间多了一丝放松,顺从的到顾云思身旁坐下。
也没跟她绕圈子,顾云思直言相问:“欢姐儿过来可是想要问一问谢家之事?”
顾无欢暗松一口气,点了点头,旋即又好似想起什么,眉心微蹙:“长姐可是听说了什么?”
“现在外边不都已经传遍了?”顾云思轻笑,“谢家夫人邀了几个好友,带的都是自家的姑娘。唯独顾家夫人没被邀请,可顾家嫡长女却是在受邀之列。纵然说起来是秦夫人和武安侯夫人心疼故友之女,这才想着带出去多交几个姐妹。可实际上怎么回事谁心中没数?何况,虽说是发生在谢家,可谢家上上下下的,哪能个个都管得住嘴?怕是我前脚离开谢家,紧跟着就有人将消息传出去了。至于现在……这满京城的,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顾无欢眸色微微一沉,却也不明白顾云思的淡然:“长姐不在乎吗?”被人那般说道,固然会有人说谢家不厚道,可终究损的是长姐的名声。
顾云思轻笑:“我在乎当如何?不在乎又如何?事情不会因我在乎与否而改变,与其自怨自艾,不若淡然处之。”
“可是如此一来,长姐的亲事如何是好?”顾无欢迟疑片刻,终究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这其中虽然也有因为她们同为顾家女,担心会连累到自己的缘由,可她也是真关心顾云思。
“孰是孰非,该明白的都明白。若是因为这点缘故便直接否了我这个人,那么这样的亲事不要也罢。”
见顾无欢眉宇间仍有担心之意,她笑了笑:“父亲颇得帝心,我好歹也是袁家直系仅剩的血脉,光是看在这两点上,我便不会有嫁不出去的可能。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操心这等小事。”
顾无欢下意识的鼓起腮帮子,可立马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不免有些僵住了。
哪怕是懵懂无知的那些年,她也不曾做出这副稚儿之态,可今日竟是在这个自己甚至都不太熟悉的长姐跟前露出这般神色。
这,这实在是不合她的性子啊!
顾云思倒是瞧着有趣,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非是个好性子的,跟她其实也没真亲近。相帮不过是为了顾家的颜面,而不是为了她这个人!不过等露出这副可爱姿态来,反倒是瞧着顺眼多了。
见她如此,顾无欢也放下心来,看来长姐的确是成竹在胸,她就不用多思量了。
出了蒹葭院,身边的丫鬟不解的问道:“姑娘,您不是想问问大姑娘有关亲王殿下之事吗?为何您不问?”
顾无欢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为何要问?没个头绪之事,问了只会让长姐不喜。再者,此事长姐心中有数,想来也是有了应对的法子,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丫鬟不甚理解,不过倒也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也就没再多问。
至于顾燕氏倒是高兴的很,为此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让人去府门口等着顾将军,说是要给顾将军赔罪。只可惜她错估了顾将军狠心的程度,也高估了自己在顾将军心里的地位。顾将军本就因为谢家如此作为而动怒,顾燕氏不帮着出主意来熄火倒也罢了,竟是还敢安排酒菜?
这是要庆贺他顾家的嫡长女被人这般作践?还是庆贺顾家和他顾越的脸被人扔在地上来回狠狠的踩?
竟是还有心情庆贺,这可真是他们顾家的好主母!
顾将军连锦绣苑都没去,直接去的书房。至于晚膳,自然不可能一起用了。顾燕氏气的大哭一场,却是又对顾云思的恨意多了几分。
接下去的数日,顾云思连院门都不曾踏出半步。程顾氏那儿也打发人送了话,这几日可多歇息,无需请安。顾云思也没拒绝,左右她现在不管做什么,在旁人眼中都是因着颜面受损大受打击,所以合该关起门来安安心心的揽镜自怜一番。
当然,那等事情她做不来,所以每日除了看看游记之外,大多时间都花费在了练字作画上。虽不精通,可解解闷子总归是可以的。涛哥儿也时不时的来蒹葭院相伴,有时候午膳和晚膳都是在蒹葭院一同用的。
本以为这流言三五日的也就过去了,却不想反倒是有越来越烈的倾向。本意并非在此的某人到底坐不住了,直接更衣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