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云思慢条斯理的喝完第二杯茶水,原本想着等她心神不宁好趁机拿捏她的顾燕氏终于沉不住气了,似笑非笑的道:“眼见着都快到年底了,最近府中有些忙,倒是没机会多多关心云姐儿了。云姐儿近日可好?”
顾云思放下茶杯,笑容轻浅而羞涩:“有劳夫人挂心,云思一切安好。”
说罢,又仔细打量了顾燕氏几眼,露出些许心疼,关切道:“倒是夫人瞧着有些神色不佳,定是太过忙碌导致。云思听闻女子上了年纪劳累过多容易增长皱纹,夫人可得好生保养才好。云思那儿还有前些时候长辈们赏的血燕,回头就给夫人您送过来。”
顾燕氏脸色陡然一变,被顾云思添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她从来都不能习惯。尤其是被顾云思以这等语气说起女子最为在意的容貌,顾燕氏如何都撑不起虚伪的笑容来。
“你倒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顾燕氏冷冷的看着她,她们二人之间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虚伪下去。
顾云思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云思愧不敢当。”
顾燕氏也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原本你的亲事应当由我这个当嫡母的来敲定,不过你姑祖母疼你,只好由你姑祖母来为你做主。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也该事先跟你提一提。”
顾云思淡淡颌首:“夫人请说。”
顾燕氏可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见她明知道自己要说的话却仍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着实让她气急不已。
“纵然你外家乃是袁家,可袁家到底是死绝了,可没外家可以替你撑腰。”顾燕氏的语气有些急促,还充斥着满满的恶意,“你以为那些看在袁家过去的情分上的那些人是真心帮你不成?他们不过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那是做给今上看的!不过你也莫要奢望今上和皇后娘娘会为你做主!说到底,除了顾家嫡长女的名头之外,袁家唯一血脉对你来说压根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跟袁家有旧的人,可同样也有跟袁家有仇的!现如今不动你,不过是因为顾家的缘故。所以,顾家庇护了你,你也该为顾家着想!我劝你心莫要太大,不该是你的就莫要奢望。”
她紧紧的盯着顾云思,一字一顿的道:“这人呐,就该认命!有些人,天生贵重,自然该得到最好的。而有些人,命贱!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只会折了自己的福分!”
顾云思深以为然的点头:“夫人说的正是这个理儿!这人呐,就该认命!”
顾燕氏暗松一口气:“你知道便好!”
顾云思嘴角的小梨涡俏皮透了,笑吟吟的道:“云思怎会不知呢?小时候我母亲,还有父亲就不止一次的告诉我,我是顾家嫡长女,是袁家嫡嫡亲的外孙女,天生贵重!而今连夫人都这般说了,那就妥当了。”
顾燕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贱种!当她没听到刻意在“嫡长女”这三字上加重了语气吗?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是庶女出身,纵然是王府庶女,可那也是庶女!
“好一张利嘴!”顾燕氏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就连你父亲都被你骗过去了,还真当你是刚从乡下回来的可怜小丫头,为了你更是处处与我作对!我迟早会在你父亲跟前撕破你这虚伪的表皮!”
顾云思眨眨眼,轻笑道:“父亲只需要一个听话乖巧懂事的嫡长女,我这是满足父亲的喜好呢!夫人这般错怪云思,云思心中很是难受呢!”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再惧怕被顾燕氏知晓她的真面目。
这是她的死敌,处处示弱可不是她想要的。
至于顾将军,现如今在顾将军眼中,顾燕氏是个处处污蔑原配所出嫡长女的心机继母。所以,哪怕顾燕氏当着顾将军的面说出她的真面目,顾将军也不会相信她的那些说辞。
顾燕氏冷冷的看着她,她也不是不知道顾将军现如今的态度。这种明知道真相,可是别人却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只偏信这个虚伪之人的感觉,着实让她憋屈的慌。
迟早有一天她要撕开这层虚伪的表皮,让那些不长眼的看清楚他们眼瞎到了何等程度!
“我以为,谢家之事也该让你明白,这等钟鼎世家可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说起此事顾燕氏只觉得满心舒畅,这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着实让人舒坦,“你也该看清楚,纵然有袁家的情分在前,可那只是老一辈的想法。这年轻一辈里,谁愿意娶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粗俗丫头?没得丢了自个儿的脸!”
顾云思微微一笑:“所以?”
顾燕氏就恼恨她这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态,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有什么资格不将她这个顾家主母放在眼里?
“所以,让你看清楚你这样的人,寻一门破落户也就罢了,左右有你的嫁妆在,至少饿不死你们!”顾燕氏恼声道。
顾云思眉头轻轻一挑:“就如同许家那般的人家?”
顾燕氏一口气顿时堵在心口,差点被憋疼死她!
“你,你竟然敢……”
“敢说许家是破落户?”顾云思笑容满满,可眼底的恶意却是实实在在,“也是,许家那等只靠卖女儿来获取好处的人家,算得上什么破落户?要成破落户,可不得先站的高一点?这许家……呵呵!”
见顾燕氏气的脸色发青,顾云思也乐的见好就收。再折腾下去万一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她接下去要唱的戏可就要唱不下去了。
“所以,今日夫人让云思过来,是为了苏家之事?”顾云思主动问起,牢牢占据了主导地位。
顾燕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是!虽不知你是如何跟苏家嫡长孙女搭上关系的,不过,苏家也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若是再上演一次谢家之事,你的名声可算是要彻底的毁了。你如何我管不着,我却也决不能允许因为你坏了我翼哥儿和欢姐儿的名声。所以,苏家的事情,就此作罢!”
顾云思并未作答,只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良久之后,她才蓦然扯起一抹浅笑。
“既如此,那云思便从了夫人所言!”
“苏家之事,就此作罢!”
只盼你能承受的起随之而来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