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彩,问名为议亲,按照大周的规矩,议亲之时是要带上活雁。然,活雁并非时时都有,故此到了如今,大多数人都会以其他物件来替代。一般都会以玉雕的雁替代,民间则以木雕取代。
燕西舟送上门的,是活雁!
顾将军本不该在此,毕竟儿女婚嫁之事本该由主母操持。顾将军甚至都没将此事告诉顾燕氏,等燕西舟上门了,顾燕氏才将将得知,又如何能赶得及来操持?
当然,程顾氏和顾将军也没让她出面的意思。若非如此,又怎会一直刻意隐瞒她?故此,程顾氏出面,又因燕西舟亲自前来,顾将军便也作陪。
一看到那对活雁,顾将军瞳孔微微一缩。
他觉得可以将自己那嫡长女的地位摆的更高一些了!
在这季节会花费心思去捕捉活雁,又亲自上门议亲,足以看出亲王殿下对他那嫡长女的看重到了何等程度。他不管亲王是顾念袁家旧情也好,还是因为当真是对顾云思上了心,他只需最后得利之人是他即可。
程顾氏看着却是满意透了,看着燕西舟的眼中都带着满满的慈祥:“殿下有心了!云姐儿嫁进亲王府有殿下看护,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燕西舟微微颌首,面容紧绷,那疤痕看起来有些骇人,不过目光倒是柔和了两分:“老夫人宽心,本王自不会辜负了她!”
程顾氏嘴角往两边稍稍扬起,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柔和:“老婆子知道殿下是个和善之人。云姐儿性子软和,这些年也没少吃苦。她自小在乡下庄子长大,若是行事有不妥当之处,还忘殿下多多包容。”
燕西舟本能的不喜旁人说顾云思的不是,只是又想着这毕竟是顾云思的姑祖母,他也只能暗暗的忍了。半晌,才硬邦邦的应了一句:“她很好!”
程顾氏被他噎了一下,可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去。
燕西舟有多坚持她是知道的,按照规矩上门议亲之前是要先交换庚帖,在家中放置三日才是。然,燕西舟却是坚持不肯,最后干脆让钦天监推算了顾云思与他的命格。他的命格且不说,却有钦天监推测出顾云思的命格旺夫兴子嗣,宜家宜室,与燕西舟的命格最是合适不过,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此一来,这交换庚帖也就作罢。只是缺少了这一流程,程顾氏心中总是有些隐忧。这往后一旦出现什么岔子,她是真担心会被人推论到此事上。而今见了燕西舟的态度,她也就放心不少。燕西舟历来是个重诺却寡言之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真的满意。
如此,她不必再介怀!
陪同燕西舟来议亲的是先皇嫡亲的皇婶,历来有善名在外,与程顾氏私交也是极好。而且也是因为她,程顾氏当初才与先太后结识,从而关系莫逆。故此刚才冷落了她,老太妃也不计较,只笑眯眯的看着。到了此刻,她才笑着接话,打趣程顾氏道:“现在可安心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孩子为人再是敦厚诚恳不过。既然上门求娶,自是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也断不会负了你家云丫头。你瞧瞧,我说的你可都不信。亲眼瞧见了,亲耳听着了,现在可信了?”
程顾氏也不气,只瞪了她一眼:“你府上那几个丫头也该嫁了,到时候我且等着看你的笑话。”
老太妃瞪了她一眼,这就没吃亏的时候。
不论如何,此事便也作准。燕西舟和老太妃并未久留。这走一遭,这门亲事算是初步定了下来。紧跟着就是等燕西舟送定,过了大礼之后,这门亲事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红雀一直都在盯着这头的动静,等人走的时候就急匆匆的赶回蒹葭院,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姑娘,奴婢听的仔细,有人在学亲王殿下说的话呢!”当下将程顾氏的问题活灵活现的重复,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姑娘姑娘,您猜亲王殿下听了老夫人这话是如何回答的?”红雀连声追问,激动的满脸通红。
顾云思轻笑出声,耳根子稍稍有些发烫却装的无动于衷:“你若是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
“姑娘,好姑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就这点念想了!”红雀拉着顾云思撒娇放赖,她就是恨不得姑娘立刻追问,也好满足她这点念想。
顾云思拗不过她——本身她也是想要知道燕西舟说了什么的——只好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随口问道:“还不快些松开我?你且说说,殿下回了什么?让你这般作妖!”
红雀笑嘻嘻的松开她,总算是心满意足:“老夫人这般说倒也是为了姑娘着想,可亲王殿下却是不愿意了。好半晌,亲王殿下才不高兴的应道‘她很好’!”
红雀忍不住又抱着顾云思的手臂,笑的更加欢喜:“姑娘,殿下当着老夫人和将军的面说您好呢!以奴婢之见,亲王殿下指定是对姑娘一见倾心。若非如此,您瞧有几家公子亲自上门求娶?这大冬天的,还带着活雁呢,都不知是耗费了多少心思才抓着的。还有还有……”
“你这死丫头,成日都说这有的没的,到底是跟谁学来的?”顾云思耳根子有些发烫,再忍不住的打断她的话头,敲了敲她的额头,“还不快去做事?这一大早的就光瞧你跑进跑出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不是说要给我绣帕子?帕子呢?可绣完了?我教你这么久,你可莫要告诉我这三五天的了,竟是连方帕子都绣不出来?”
红雀顿时苦着脸:“姑娘!奴婢这不是关心您吗?亲王殿下好不好,态度如何,这可都关系着您往后的日子有多好过呢!现在奴婢放心了,亲王殿下往后定是会处处宠着姑娘您的,您等着瞧吧,您往后日子过着舒坦的很呢!”
顾云思瞪了她一眼,可眼底到底泄露三分笑意,两分羞涩。
红雀倒是又想起一事来:“姑娘,奴婢去瞧了,只将军与老夫人在,却是不见锦绣苑的那位……”
顾云思的笑容不减,淡淡的应道:“无妨!”
程顾氏做主,顾将军作陪,至于顾燕氏,虽有程顾氏二人刻意隐瞒的缘故,却也有她特意不出现的因由。顾云思并不觉得动气,左右,面子里子掉了个精光的,唯有顾燕氏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