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在计划杀掉赵轩宇之时,赵沅湘便已经预料到了老夫人会有这个反应。
反正,她能不能活下来,就听天由命吧。看看她曾经拜过的佛念过的经,是不是真的能够保佑她。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老夫人昏迷不醒,其他人谁也不敢先回房去睡。
白姨娘是精神最好的一个,因为她的心情实在太好了,别说是坐在这里,就算让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也绝对睡不着。
而她旁边的赵宜欢,却已经昏昏欲睡,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眼皮重如千斤。
赵沅湘安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捧了一本书,借着桌上的油灯,慢慢翻看。看一会儿,她便起来去帮老夫人擦擦脸,捏捏手臂。
看在下人们眼中,她就是最孝顺的那一个。
洪大夫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坐在一旁就睡着了,一会儿脑袋滑下来,又猛地惊醒,上前诊诊脉后,再坐回去继续睡。
安静的夜晚,窗外传来一阵阵的蛐蛐叫声。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们只是等待着。
等待着老夫人醒来,也等待着赵程回来。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门外,传来了一道沉重且缓慢的脚步声。
当房门打开时,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赵程沉着脸走进门来,一步步,木然地走向老夫人床前。
一夜未归,他就好像苍老了十岁。疲惫不堪的脸上,早已看不到悲痛,神情呆滞得就像个木头人。
这是受了巨大打击后的模样。
原本,就算刘姨娘肚子里怀的是男婴,生下来也只是个庶子。所以赵程悲痛归悲痛,却不会真的因此一蹶不振。
可现在,赵家唯一的嫡子,唯一的!就这么没了!
赵轩宇的身份不一般,他不止是赵家嫡子,还是何允的外孙,所以从他出生,赵何两家便倾尽全力地陪养着他。
期间付出了多少心血,外人是永远想象不到的。甚至在赵程心中,赵家的所有小姐存在的价值,都是为了替赵轩宇铺路。
可现在,路可能还在,而走那条路的人,却没了。
赵程呆若木鸡地站在老夫人床前,一双疲惫且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老夫人看了许久,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仍旧没什么反应,平常十分在意形象的他,此刻当着两个女儿还有好几个下人的面瘫坐于地,却连站起来的心思都没有。
紧接着,他发红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泪来。
白姨娘连忙上前去扶他,一边细声劝慰:“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千万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要紧啊。您如今还年轻,有妾身在呢,妾身一定再给您生个……”
“滚开!”赵程一把推开她,嗓音沙哑难听。
白姨娘被推得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没站稳,大腿被床沿一挡,一下子向床上倒了下去!
虽然她反应迅速地用手撑住了身体,可她的手却按在了老夫人身上。
“咳……”老夫人一声咳嗽,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