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这三个字一直旋在蔚晰脑海里,怎么出的门都不知道,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路人,被骂了两句也都不痛不痒。
走出小区门口随意买了两包便宜的烟,自打一个多星期前进了小区门以后,她连楼都没下过,身上的烟早就抽完了。
下到路旁的小河岸边,傻坐在石墩上。蔚晰心里说不委屈是假的,不读书有错,想读书也有错,蔚鹏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女儿的感受?
女儿?蔚晰自嘲地笑了笑,对啊,有谭琼那样的人,我蔚晰怎么会是你蔚鹏的女儿?蔚晰知道凡是事业单位的员工都只能有一个孩子,蔚晖翔可能也和曾经的蔚晰一样没有户口,那么让蔚晰的出现替换了蔚晖翔,蔚鹏就必须结扎。
蔚晰以前跟着仇琴去参加过单位体检,她知道两人都结扎了,所以蔚鹏只能有自己这一个孩子。
替代品和不懂事这六个字一直不停地在蔚晰脑海里,她人虽然坐着一动不动,内心如同洪水一般翻滚上涌,就连心跳也比平时快许多,它和她一样的不甘心也同样彷徨。
夜黑后蔚晰才往小区里走去,很多饭后出门散步的一家三口,蔚晰觉得她永远不会再拥有这些,那曾经那个家早就散了。
“蔚晰!”
有些熟悉的声音,可说不出这是谁的,蔚晰往周围看去,两三个和她一般大的人。
直到对方走近,蔚晰才认出来是曾经的同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女生问道。
蔚晰觉得这个问题很难也很可笑,她并没有回来,只是路过,路过曾经的家门前。
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明天不上课吗?”
“我们学钢琴刚回来。”另一个女生说道。
学钢琴、学画画、学书法还有补习班,这些东西蔚晰从没经历过。以前子弟学校教美术的梁老师特别喜欢她,觉得她绘画立体感很强,想收她当弟子跟着学画画,不要什么几百的学费,让蔚鹏买工具周末去梁老师家学习就行。
蔚鹏当时就答应了,还说一定要给学费,直到离开白果,蔚晰都没看见画笔和画板,周末不是帮忙做生意就是在家做家务。
“哦,我还有事,先走了。”蔚晰不想让自己不停的回忆过去,那滋味不是一般的难受,还要藏着情绪不被外人看见。
“你还回来上课吗?”
回不去了,蔚晰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她没办法告诉她们,她现在没家没学校没朋友,什么都没有。
没走几步,蔚晰握拳堵着鼻孔,怕那股子的酸劲会让她忍不住的哭出来。
不能哭,不能哭,蔚晰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啊!一路跑回单位楼,坐在楼梯上,想整理情绪上楼。
可是她的眼泪怎么也憋不回去,咬着食指的第三节位置,她好像连心底的委屈都没人诉说,为什么要这样!
眼泪顺着鼻翼往下滑,滑进了嘴里,咸得发苦。
从学校出来见到蔚鹏那一刻开始,蔚晰就收起学校里的笑容,寄宿在别人家,蔚晰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不满,如今憋不住的眼泪就像没有容器的水,顺势而行,止也止不住。
坐在地上抱着腿,不敢哭出声的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到底该怎么办,她好无措,就像暴风雨里行驶在海上的小舟,不堪一击,也没有能躲避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