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维,今天晚上我加班,晚饭不要等我。’”老刑警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房子里回荡,莫名的压抑朝着胸口袭来。
“九月二十二日,下午两点五十六分。”白楚眼底所跳跃出的自信的光芒被老刑警捕捉到,他抬头看了他几眼,目光便又回到了手机上,“‘今晚之前把计划书发到我邮箱。’”
“八月十三日,上午十一点零三分。”白楚的回答让屋内的人面面相觑,看得出老刑警咽了一口唾沫,“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过目不忘啊。”
白楚没有接茬,站起斜靠在门框上的身子,“既然你们没有什么疑问,我能走了吗?”
老刑警顿了顿,笑道:“自然,白先生请便。”
“再见。”白楚说着,没再看他一眼,跨开门槛,径直离开,而老刑警却紧紧盯着白楚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神。
“死者面目狰狞,身体上有鲜红色的尸斑,耳廓、耳垂处呈樱红色,面部和嘴唇有紫绀,极有可能是氰化钾中毒。而且,显而易见的是,尸体已有明显的腐臭气味,尸体表面也有部分面积腐烂,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一定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或是更久,但绝不是今天中午。”说话的是局里特聘的法医徐冉。
“可那条短信分明是今天中午发出去的,这也太奇怪了吧。”一旁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看着躺在地上狰狞的尸体,瘦弱的肩膀微微发颤。
“所以,我们仍旧不能排除白楚的嫌疑。”老刑警看着门口的位置,仿佛是看到了白楚的人一般,那样令人难忘的背影,他可能会记得更久远,更清晰。
黑色奥迪车飞快的行驶在公路上,车内的白楚视线越加模糊,他敲了敲方向盘,脚下迅速踩下刹车踏板,伴随着轮胎剧烈的摩擦声响起,车子停在了绿化带路旁。
白楚扶着方向盘剧烈喘息,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可言,却有着无数细密的汗水从头顶流下,落在他白净的衬衫上,留下一道泛着透明的水印子。
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着陈嘉维的那条短信,再对比前几天日记里的内容,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接着变得像水泥般僵硬,树荫丛中下射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眼里没有任何光彩,像是死去的人。
“诶,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顾维怀里抱着大咪,手上正拿着指甲钳给大咪剪指甲。
白楚看着她手里的猫,眉头狠狠一皱,仿佛手间也有逐渐攥紧的力道。
“你怎么了?”顾维听白楚那端没有声响,又继续问道。
“没事,应雪走了吗?”白楚岔开话题。
“嗯,走了,今天叶辰到学校接的她啊,人家叶辰还没说什么呢,她就拽着人家叶辰的胳膊跟叶辰回家了,也不知道前几天老娘,老娘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顾维右侧坐在太妃椅上的白楚一抬头便可看见她嘴唇微微噘起的模样,让他眉间的皱纹有了些舒缓,“应雪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为什么?”这次顾维终于肯抬头看他。
“直觉。”白楚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喝了全部,火烧似的口腔得以清凉。
顾维看着他把那杯水喝下,才想起那是自己刚刚倒的水,“那是我的水杯。”
白楚垂着眸看向桌上自己刚刚用过的那个水杯,正式的说:“抱歉。”
顾维微红着脸,咬牙说:“其实没关系,主要是怕你嫌弃,你应该是有洁癖的吧?”
“不会。”白楚面无表情,顾维还以为自己在和面具说话,至此,两人没再有交流,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
“莫斯科没有眼泪,大雪纷飞,你冷得好憔悴,单身的我原本以为,可以一辈子不跟谁,莫斯科没有眼泪……”
被顾维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手机屏幕上“尹世琛”几个大字格外扎眼,白楚起初并没在意,但当看到尹世琛的名字时,像是某种力量使然,按下了接听键。
“维维,你今天有时间吗?”那端的尹世琛正开着车,白楚能听到爵士乐的声音,“喂,维维你有在听吗?”
白楚利落的挂断手机,顾维的手机没有密码,他快速的发送了一条短信,并将手机关机,后又把顾维的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顾维正在屋里打游戏,耳麦里的声音阻隔了一切外来声源,包括白楚推门离开时的响动,她也全然没有注意到。
尹世琛调转车头朝着梅园方向开去,当他赶到饭店时,想着给顾维打电话,却是关机状态,他只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静静的等着顾维来。
十分钟后,白楚的黑色奥迪缓慢停在梅园门口,尹世琛透过右手边的玻璃看到门外那车,他觉得眼熟,再见那车上的人,有些摸不清头绪。
白楚穿着黑色修剪得体的西装,那是他出门前换上的,他很注重心理战上的优势地位,至少在穿着上他很在意,只是尹世琛早来一步,却让他觉得有些失算。
伴随着白楚坐在自己面前,尹世琛心里的猜测逐渐落实,但还是按着路子说道:“来梅园吃饭都能遇到白总,真是缘分,说来我们在餐厅遇到两次了。”
“本就不是巧合,你又何必呢?”白楚的嘴角是一道轻笑,那嗤之以鼻的口气丝毫不给尹世琛留台阶下。
“这么说是白总约我出来的?”尹世琛极度反感白楚的语气,脸上挂不住,语气也要比之前生硬许多,但是白楚并没理睬他,反倒是看着那玻璃花瓶内的红色妖娆玫瑰仔细得很。
“我想这真是个大乌龙。”尹世琛的语气回转好多,像是几秒内做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决定。
“像尹先生这样的老油条,怎么能才看出来呢?”白楚单手托着下巴,一双无机质的眼紧盯着尹世琛的眼睛看。
“哈哈,白楚,你呀。”尹世琛笑着摇摇头,一只手指着白楚,却伴随着他身体抖动的幅度颤抖,白楚依旧死盯着他看,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是神经病。
“想必顾维还没有和你说,我就是顾维的舅舅。”尹世琛嘴角还挂着笑。
“舅舅?”白楚放下托在下巴上的手,看着尹世琛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