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绿荫里,斜阳撇下的一束光,映射到了林木间,在道旁看去,却道是翠绿里带着娇黄的明媚,隐隐约约,忽明忽暗,说不出的神秘,又是道不明的情愫。
“据说这片林子出过事儿。”白楚的中指正敲击着方向盘的边缘,那是他爱极了的动作。
“什么事儿啊?”顾维俯身凑到驾驶座周围,单薄的脸颊紧贴着驾驶座的后身,这是她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正午唯一和白楚说过的话,白楚算计着是摸透了她的秉性,洋洋得意间方向盘上的手指的敲击频率放缓了下来。
“闹过鬼。”道旁的树木忽高忽低,打下来的光影亦是忽明忽暗,在后面的顾维看来,白楚清白的面孔透着一丝诡异的光,她抿了抿嘴,退了回去,“我不信。”
“要么这座山怎么会就只有你外公一人住?”白楚斜睨着眼看向车后镜,顾维玻璃球似的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着,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那林子,又快速转回来,那担惊受怕的模样,像是一只被拎起兔耳朵的兔子一般。
“要么这也是一座荒山,没人住不是很正常。”顾维故意找到车后镜可以看到的视角朝白楚翻了个白眼。
“它是一座荒山,不也不正常。”
“荒山多了呢,又不只是这一座。”
“可就是这一座挖出了二十多个尸体,还是裸埋,据说都是活葬的。”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顾维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语气越听越是阴森,这座山也越看越是狰狞可怖。
“你是听谁说的?”
“记不住了,不过土生土长的南江人没有不知道的。”车子已开出密林外,抬眼便可望见那白而醒目的欧式建筑,正午的阳光倾数将光辉洒落其上,像是白玉吊坠旁渡了一道金子花边。
“那闹鬼是怎么回事?”顾维再次凑近身子,那双又亮又大的眼睛鬼阴阴的瞪着,她分明害怕着,却忍不住继续盘问。
“说是当年挖开那边的坟之后,每年那个日子,那块空地就会像是被人挖起,土被掀开好几尺,而且地上还印着当地人看不懂的文字。”
“会不会是有人的恶作剧啊。”顾维双手扒着座驾驶的边缘,无意间揪到白楚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想也是恶作剧,但据说这怪事有一百五十多年了,你说会不会恶作剧都会有人接班干啊。”白楚说着转过头,正对上顾维鬼森森的大眼睛,强忍住笑意转回头去。
“啊。”顾维从牙缝里冒出一声,而后就没了动静,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下车了。”白楚停下车,看着顾维六神无主的模样,有些后悔一时起兴编的鬼故事。
“哦。”顾维推开车门,恰逢这时,尹老爷子拄着拐杖朝两人走来,见到顾维时,愣是停下匆忙的脚步,呆呆的站在原地,顾维赶忙上前搀扶老人,“您没事吧?”
“天琳。”老人颤巍巍的拉住顾维的手,一行清泪顺着他脸上苍桑的褶子向下流,顾维微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着老人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被塞得不舒服。
白楚张望着没见到尹世琛,上前擎住摇摇欲坠的老人,“外公,进屋里吧。”
老人缓慢的转过身子,看到白楚,上下打量,嘴角咧开笑意:“好,好。”顾维看着白楚的眼神仿佛是初见,白楚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反应过来。
两人搀着老人走进屋,坐在咖啡色的皮制沙发不久,随后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女人端着颤巍巍的托盘向这里走来。
她有着胖胖的身躯,系在粗腰间的围裙,袖子卷起的纱布衬衫,梳的包头发式,一身打扮与外国老电影里的女佣如出一辙。
放下茶杯,她喘息着看向顾维,顾维礼貌地笑笑,她依旧毫无反应,最后是老爷子咳了一声,她才离开。
“那是阿梅,精神不大好,维维没吓到你吧。”老爷子颤抖着手把水杯推向顾维,“不会。”顾维其实想说这偌大的别墅,只有外公和精神不好的女佣,会不会不安全,但是到嘴边的话,觉得不合时宜,咽了回去。
“维维,你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刚刚我这老眼昏花,竟把你们认成了一个人。唉,真是老了。”老人口上叹着气,嘴角却挂着笑,看着顾维连眼角的皱纹都是欢快的。
“您应该是太想我妈妈了吧。”顾维喝着茶水,味道怪怪的,一旁的白楚压根就没碰。
“我是亏欠你妈妈的,我要不是当初好面子,也不会,唉,不提了,不提了,还好现在找到你了,维维啊,给外公一次机会,让外公能弥补当年的过错,好吗?”老爷子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的语气接近于恳求。
见于此,顾维点了点头,老爷子眉开眼笑。
“喂,王队,那天夜里白楚的确在公司加班,但是,十一点的时候他离开了大楼。”栗子正在白楚公司的保安监控大厅。
“我知道了,先回局里,进一步的事儿,会有些麻烦。”王队的语气有些无奈,电话那旁的栗子很是惊讶,但是心中的疑问终究是心里的。
南江刑警大队。
“王队,这案子就这么算了?”林臣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旁的栗子有意拉他,却被他甩开。
“我又没说结案,只是明天要等到沃格特博士来,我们才能有下一步行动。”王队手里握着不锈钢杯子,脑袋一沉一沉的。
“这是为什么?”会议室里的众人皆是迷惑,王队的话东一句西一句,今天的他与往常的雷厉风行沾不到边际。
“因为凶手已经自首了。”王队说着起身离开,众人面面相觑。
“小颖,你今天和王队一起去的案发现场,怎么回事呀,这也不是王队的风格啊。”林臣转身看向小颖,像是找到了灵丹妙药。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们那边已经有线索了,但是,但是后来王队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他就说回队了。”小颖微皱着眉头,来龙去脉她也说不清楚。
“吵什么啊,说不定就是那白楚自首了呢。”
“那像他这么犯案的也太二了吧。”
“得了,你消停会儿吧,你没看王队心情不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过,那白楚真是奇葩,自己犯案,自己报警,还自己自首,他不会是精神病吧。”林臣嘴里嘟囔着,王队走过来眸光一沉,呵斥道:“没事做了吗?”
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安静,各自拿着资料离开,独留王队一人看着白版上已经清晰明了的线索,眉心疼痛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