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想起了那个一头白色的长发的男人,那个站在禁楼最顶层,视天下苍生如蝼蚁的那个人,总觉得他不可能会被封琴威胁。只是她想到苍梧,想到木须,没由来心中一堵。
犹豫半晌,群终于松动了。
”除了得到允许,你还要什么全部都说出来,无论是什么。“群看向封琴,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封琴仰头喝完手里的那瓶酒,将空瓶子扔到一边,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走向群,语气很是高兴。
“无论是什么!说得好,就算现在我要得到全世界恐怕你也无法拒绝了。群,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封琴盯着群,低声笑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一抖一抖的,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话。
笑够了,封琴这才直起腰来,道:“因为你所认为的公正根本就不存在,你以为你救了苍梧那小子,天下就不会有人受苦挨饿,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好好活着了吗?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是惩恶扬善,就是正义吗?你以为.........”
“住口!“群感到不妙,想要动手,一柄匕首横在她的身前,泛着冰冷的寒芒。
”叫我住口?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封琴一针见血道:”你的信仰力已经被我击溃了,现在的你一定在感受着浑身力量一点一点流失的恐慌,对不对?当你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信誉的正义,你就会失去你的信仰,直至被自己的怀疑惩戒得体无完肤,然后彻彻底底沦为一个普通人。“
”你到底还要怎样?!“群握起拳头挥向封琴,却被他的匕首抵住,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交接出缓缓流下来,空气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腥味。
”跟我走。“
群收回手,看着封琴,眼底透着绝望的气息。她木然道:”好。“
封琴还想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火药味。
还没来得及反应,无名酒吧突然响起一道巨大的声响。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原本安静的街道,稀稀散散的行人路过。突然,一阵轰鸣的爆炸声音响彻云霄,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倒地。这股热浪蔓延开来,点燃了一大片的可燃物,扬州城瞬间被火苗吞噬。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回响,整个无名酒吧连着旁边的一排建筑全部被炸得面目全非,烟雾缭绕,看不清人影。扬州街头原本繁华的景象瞬间被这一声巨响打破,惊动了全国上下甚至远在千里之下的百城的关注。
百城
坐在高位上的男子凝视着虚空,越是观察越是惊骇。
这时,米米从偏殿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男子注意到她的身影,连忙起身,快步走到米米身旁,扶着她,神色满是担忧。
”你看到了吧。“米米有些虚弱,气息漂浮不定。
男子点点头,凝重地看着米米,担忧道:”你怎么......“
米米有些艰难地摆出一个笑容,想让眼前的殿下安心,但是那双灰色的瞳孔怎么看都开心不起来,满满的空洞和无神。男子将米米抱到高座上,轻轻放上去,半跪着,眼里满是担忧。
”殿下不必如此,至少现在我还活着。“米米现在说话的声音和以前相比,微不可闻。
男子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米米,眼里的悲伤难以言喻。深色的瞳孔和米米浅灰色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半跪着,说不上什么话,心里很是难受。
这时,和则雨正好回到百城,刚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瞬间来到两人跟前。
男子注意到和则雨,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睛稍微动了动,他张张口,刚想说什么,和则雨就已经猜到了,无奈道:”她让我回来。”
“大人,你怎么了?”和则雨不等男子反应过来,来到米米身旁,也是半跪着,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米米双目无神,突然空气中虚空扭动,她的眼睛似乎动了动,之后就没有反应。虚空中,一个黑白参半的面具显露出来,瞬间就隐去了身影。米米似乎放心了一般,抓住了男子的手。
“米米?”男子担心道。
“衍。”
“我在。”男子握住米米的手,心中微微颤抖着。
米米张开嘴,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些声音全部顺着握着衍的那只手传入了他的心里,他看着米米的眼睛,满是郑重。
“两个月前,我做过最后一次预言。”米米看着衍,手心微微发颤,她继续道:“如果,如果须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你一定要把她接回来,我从前和你说的那些不是故事,是真的。你父亲无心掌握百城,而你又不是擅长战斗的人,所有危险的事情只能交给须来办。你要好好保护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米米,你.......”衍顿了顿,他咬咬牙道:“我会的,我会做到的。”
米米点点头,看向和则雨,这一次她是说出来的。
“则雨,你的解脱了,从今往后,你不用来保护我了。”说完,米米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和则雨原本阴翳的面庞原本柔和许多,听到这句话后瞬间阴沉下来,他将头扭到一边,道:“大人,你不会死的。”
米米微笑着,道:“嗯,则雨,好好活着,你们替我见证六塔重现的奇迹吧。虽然我现在已经无法预言了,但是我相信须能如花满园所愿一般创造奇迹。”
两人看着米米,保持着刚刚微笑的姿势一直不变,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们默不作声,半跪着,仿佛在为米米悼唁。
在扬州城爆炸的同一天,百城的预言者继花满园之后消失了一位,这个消息被百城城主封锁,除了内部人员,没有任何人知道。
半夜的时间,战舰已经穿过南海,来到了大洋洲的范围。要不了多久,就到一泓海的岛屿。
木须坐在舰船里面,杵着脑袋在打瞌睡。不知为何,她一瞬间就被惊醒了。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睡着了,她疑惑着,心中那股莫名强烈的不安感越加凝重。
船舰里面安置了很多的座位,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木须对面是付皙,她已经把自己的异族原形收了回来,此时趴在两人中间的那张桌面上睡觉。
木须看了看四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位,来到甲板处。不知为什么,之前甲板这里安排了很多的守卫,严禁任何人靠近。木须当时就很在意,看目前的状况,禁楼似乎已经和一泓海达成了协议。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百城有什么威胁,她皱着眉头,心中的不安告诉她将有事情要发生。
从她醒来的时候开始,就感觉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失去了什么,恍然之间又好像得到了什么,她捉摸不透,只得出来透透气。似乎守卫去休息了,她来到甲板上呼吸新鲜空气。
空气中传来一阵凉意,一泓海有些靠近南半球,此时的天气和在大陆的气候完全相反,木须甚至感受到冰冷的寒意。海上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完全看不到头,湛蓝的海水翻卷着,空气中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木须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四处看看风景,正好对上了一双殷红的眼睛。
她伸懒腰的手一僵,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收回,直视那个人。
隔着有点远,但是木须大概可以看清楚那个人的轮廓。
一个高挑的男子,纤长的身形,苍白的脸色有些冷峻,细长的双眸似乎有流光攒动又瞬间消失,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嘴唇;最引人注意的还那双殷红的双眸,似乎有嗜血之光,但是木须最熟悉的就是那双眼睛。
可是当那双眼睛放在一个活人的身上,她感到有些陌生。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那个人。难道那天去找伽小厘的时候,他来过?
对面的甲板上走出一个人,木须下意识退后,躲进了船舱里。
白苏走到甲板,顺着伏泽信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白苏一向疑心多,她走到伏泽信身旁道:“你在看什么?”
伏泽信仿佛至若惘然,根本没有理睬她。白苏见他一副高傲的模样,原本就怀有愧疚心的她瞬间被残忍替代;她冷笑着,看向主舰船旁边的小舰船,心中升起一丝快感:等到到了岛上的时候,我就不信你还能摆出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