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锦衣卫暗哨所在的据点里,徐谦看着行礼的陆炳点点头:“如何了?”
陆炳这才抬起头,露出精明中略带兴奋的神色:“已经锁定了那人。嘿,千两银票的异动,普通百姓家怎么可能会出现,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初到金陵没多久的游民。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徐谦闻言一笑,拍拍陆炳的肩膀:“淡定点。咱们这种人以后接线报能接到手软,老是这么兴奋也不是不好,不过却没什么必要。这事儿倒是巧了,刚好与沈百户报案的那人特征吻合,咱们兄弟连同你在内都受到他的恩惠,刚好也算小小的回报一下。这事儿你跟紧了,既然嫌犯已经锁定了,那就放长线看看还有没有连带着别的什么案子,不过还是要注意点别失手,我会让人协助你的,明白吗?”
“谢大人!”陆炳听罢一喜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徐谦则又拍了拍他:“好啦,都是自己人,好好做事就行。”说着这才转身离去。
锦衣卫的暗哨遍布金陵,再加上线人,几乎整个网罗了所有的角落。蓝凝之为了给小玉治病冒失的破开千两银票的行为实在太过扎眼,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锦衣卫的暗哨摸上了。偏偏前些日子肉疼的沈淮想起自己那日被偷的情况除了报了金陵府之外又额外在锦衣卫里备了案,这会儿他名声正旺又算与徐谦陆炳都有恩,自然让他们格外的尽心,都想着早日抓到小偷还个人情。
日子又过了两日,眼见沈旦的第三个考核就要自动晋级的关头,冯毅终于顶着苍白的病容又出现了,眼见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太保如今都瘦了一圈的模样,就连沈淮也有些唏嘘,想要上前关心两句让关系别弄的这么僵,却不想他和沈旦才刚上前,几个太保便如临大敌一般拦住了他,冯毅连咳嗽带喘的折腾了半天,才幽怨而虚弱的瞥了他们一眼然后遥遥指了指新库的方向。
他的身旁另一个太保上前解释:“之前我大哥说了,这锦衣卫律法、武艺、侦缉都要精通,这律法嘛……算你取巧过了。呃……这武艺嘛,也,那个,也算你过了罢。现在可是要来真格的了,比的便是侦缉破案!”
说着,早有人将存放新发案件的新库房中门大开,露出里面整齐的案卷来,接着便有锦衣卫上前将案卷一本本的展开。那人继续:“这次是考沈旦,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沈淮你不许出这北镇抚司,就让沈旦一人来考,以免不公。这里面的案子都是最近几个月发生并且在锦衣卫登记过的新案,我们的考核要以一日为限限期破案,沈旦你且在门外站住,然后指点要选取哪个案子,至于选到的是难还是易,一切听天由命。明白了吗?”
冯毅被人搀扶着上前几步阴恻恻的看向沈旦:“嘿,你兄长沈淮乃是有名的锦衣神探,相信你这个做弟弟的应该不会丢他的脸才是。若是选不中大案要案,我准你重新选择,要好好把握机会,彰显一下你沈家的荣光才是。”
说着,冯毅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喉头一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旁人忙递上参茶让他喝了口,他喘口气平复了一下胸腔中难受的感觉,心中暗自奸笑:“这沈旦虽然武功好,记性也好,想来却未必有他哥哥沈旦那般的探案能力。我用激将法刺激他一下,他一定会选个难办的案子,到时候办不到刚好拿这理由拒绝他加入锦衣卫,还能趁机折辱他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恨。”
冯毅以己度人又用沈淮的个性做了分析,却并不了解沈旦的性情,他刚刚说的这些个激将的言辞在沈旦看来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下意识的如上一个木人巷的考试一般提取了考核的主干内容,那便是一日内破掉新库内新案中的一个。当下看向远处新库中摆放用来挑选的案卷。
正常人在这样的距离下根本看不到案卷上的字,沈旦却能够清晰的看见,脑海中再次开启模式,他的双眼中的瞳孔啥时间如同镜头一般将远处的景物拉伸到了近前,甚至还锁定着那些案卷上的文字,忽然一行字映入了沈旦的眼帘。
“咦?”他一怔却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遥遥指向一个角落里的案卷:“就那个。”
里面的锦衣卫忙上前要拿去一本,沈旦却摇摇头又向一边指了指:“不是这个,是这个右边的第三个。”
那人这才选中,当先看去却目露惊异之色,冯毅隐隐觉得不妙,抢先拿过那本案卷,却差点吐了血,只见上面清晰的写明案发的年月日时辰还有地点,后方的详细案情赫然却是沈淮在贵春坊被偷了财物与祖传玉佩的案子。
“怎么可能?!”眼见沈旦选案竟然第一时间挑出了沈淮的案子,冯毅第一时间就觉得一定是新库的锦衣卫里有了内鬼,他目光阴冷凌厉的扫视诸人只把人人吓的都低下头去。
他冷哼一声,心中满溢的怒意与怨毒仿佛搅动着胸口生疼,勉强又灌了一口半温的参茶,因为沈淮沈旦在场也不便明说,只是低声警告:“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有你好看!”
然后便看向沈旦:“你真的要选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简单二字直被他咬的格外的清晰。
沈旦却只是眨眨眼,点头道:“选个案子一日破案,规矩不就这些嘛。再说了,淮哥的东西丢了,我找回来刚好不是吗?我们沈家的事情不用麻烦别人。”
“好,好的很!”冯毅咬着牙恶狠狠的点点头,接着将案卷拍在沈旦身上:“那么祝你好运了,沈旦!”
“嗯,我知道了,毅冯!”沈旦笑了笑。
“噗!”冯毅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摇晃欲倒,旁人忙搀扶着他,一面咒骂沈旦一面簇拥着去一旁的房间去将养去了,场地上一时间只留下了沈淮与沈旦二人。
沈淮眼见沈旦选了这个案子,心里也是有些欢喜,他上前笑眯眯的拍拍沈旦:“憨货,不耽误你时间了,加油去做吧!”
“放心吧,淮哥。我一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沈旦认真点头,大踏步出了北镇抚司外。同时脑海中的模式却依旧运转开来:
“节选案卷描述,人物描述,身高,服饰,容貌……开始犯人速写……”
沈旦的脑海中超级运算分析能力眨眼睛便通过沈淮留下的口供将整个犯人的3d影像重构了出来,赫然与那日蓝凝之样貌一模一样。
但这并不算完,只听脑海中的声音继续响起:“速写完毕,开始进入深度解析。服装新旧程度,合身程度……疑似为不合身的估衣。体型与服装口供……疑似女扮男装。职业更正,惯犯惯偷……开始分析……非自己衣物而是租借估衣的可能性……极高。推测金陵城类似店铺位置,检索……开始剔除可能性低的位置,检索数量5。开始检索与案发地点的距离……建议目标为1。导航已经开启……”
沈旦被指引着大踏步奔行,在拥挤的街道上速度快过马车引得行人侧目不已,不到半柱香的时候他猛的停下脚步,眼前已经是一家不起眼的估衣行了。
掀开门帘直接进入,里面的婶子眼见沈旦进来满脸堆笑的招呼起来:“呦,这位大兄弟可是来买衣服的?这身子板可是够壮的。”
沈旦却没有搭理她,眼睛一扫,便轻易锁定了一件蓝色的衣服刚好与脑海里还原的一模一样,他上前两步拿了起来,大婶眼睛一亮:“嚯,打的大兄弟眼光不错啊,这件料子可是很不错的,前阵子还有个姑娘借穿过呢。不过你这身子板好像穿不下啊……”
沈旦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脑海中的声音迅速响了起来:“目标检索开始……请翻看内侧……”
沈旦忙照做,视线中闪过一个圈一下锁定了衣服内领中夹杂的头发与碎叶,那大婶好奇上前看显然也发现了,忙不迭的抱怨起来:“哎呦,你看这是,我就是心善借给人穿一下,他们这些陋棚舍的家伙就是脏兮兮的,怎么把我这衣服也祸害了啊。”
其实衣服上只是沾了这些清理一下也就得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要表达自己这铺子里的其他衣服都很干净的意思,大婶还没说完却是眼前一亮,一两重的碎银子被沈旦用掌心托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眼睛一亮,顿时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忙试图接过去,却被沈旦轻巧避开。
沈旦看着她,想着沈淮之前的处事方式,模仿着露出一个并不憨厚反而有些精明的笑容:“这银子给你,不过我要找到之前租这件衣服的人。”
那婶子一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沈旦却不动声色又是一翻手,手中又多了一两,那会儿沈淮给了他十两银子去吃松花蛋,但吃松花蛋哪用得到这么多他没其他花钱的用途,这会儿沈旦手头足还剩下七两多,放在金陵城若是只算零花钱的话,他沈旦此刻也算是手中有银的有钱人了。
见又凭空多了一两,大婶的眼睛似乎都在放着光,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与蓝凝之的情义什么的立刻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