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宸的手指僵在空中,橙汁顺着纤细的手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良久,放下手中的橙子,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低低地说道:“是了,公子的心也早已死了……”说罢,抬眼望着远处喧闹的处所,轻轻叹道,“孙家的排场比起李国的摄政王,孰大孰小?”
卫衍淡淡说道:“李国还有摄政王么?”
“在之宸的心里,李国没有君主,只有摄政王。”
卫衍笑了:“你这话在这里说说无妨,若是在李国,千万不可乱说。”
之宸的目光往我们几人飘了飘,我们仨不约而同地同时低头扒着空空如也的碗,装模作样地吃起空气。
“公子,你怎么不问问之谨如何不来见公子?”
“我方才问了,你忘了。想是不方便说明,我便不好强求。”
“公子就是这样,之谨前进一步,公子便后退一步,之谨在原地不动,公子也决然不会向前一步。”
我听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取了两个勺子比划着她的话,一会前进,一会后退,比划了半天,我弄懂个大概,悄悄问穆泽:“她刚才说的,应该是跳舞吧?”
于是穆泽一口酒又呛住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穆泽真该好好看看了,莫不是染上传说中的肺痨吧,真是那样,师父一定会把他逐出师门,送回吴国叫他父亲花大笔银子精心治疗,顺便叫穆药以七点八折的优惠价卖点药给他们。
之宸姑娘又说道:“之谨不愿再等公子,她等了公子三年,女人的一生有几个三年?之谨决定要嫁人了,今日过后,她便是孙家的长媳。我没想到公子会来,她也一定想不到。公子此番来,是后悔了么?”
轮到我一口酒呛在喉咙,呛得我痛不欲生,忍不住恼怒地踩穆泽一脚,都是他传染给我的。
等等,她说什么什么之谨是孙家的长媳,孙子郁娶的,不是林小闲么?
和我一样惊讶的还有卫衍。
“你说,今日孙家娶的,是之谨?”
“是啊,孙家娶的是周国盐运史的遗孤安之谨,安家虽是没落之族,嫁给孙家倒也门当户对。孙家看中的是之谨的才学品貌,之谨从来就是一颗明珠,只可惜,公子从未将她看在眼里。”
“孙子郁待她如何?”
之宸笑了,真真一个笑靥如花的美人:“公子到今日方知错过未免太迟了些。世间的男人,哪一个比得上公子无情?孙家大少爷待之谨再不好,也比公子好。”
卫衍默然许久,轻轻叹道:“之谨……合该找真心待她的人。”
之宸闻言“豁”地站起来,愤怒地说道:“之宸从未想过公子竟是这样的人!公子不知珍惜,便要诅咒之谨在孙家过得不幸么?你且看着,之谨会在孙家活得风风光光,夫妻和睦,琴瑟和谐。你看着,之谨离开公子是之谨之幸。”
之宸含恨离去,那边已然响起喜婆兴奋绵长的叫声:“拜堂咯拜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