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弹了好些时候的琴,乱糟糟的声音就如她现在的心情,小纯在窗外轻声地说:“小姐,就快三更了。”
又在耍小姐性子了吧,这些高高在小姐总是心高气傲着,敢情觉得做妃子是委屈了吧。她在永宁宫可也看得仔细了,这杜暖暖压根一点也不想做皇上的妃子,现在心里难受着吧,弹的琴声也是杂乱刺耳,当真是把自已当成什么金凤凰了。本不想主动多说这些话,但若是这主子身体又受不住病倒了,做奴婢的又该受罪,皇上多关心一句的人,若有什么事,做下人的能不能保住脑子都成问题。
“去睡吧,不必侍候着。”暖暖头抵着琴弦,有些无力地回话。
三更的锣声传来,可她乃无一丝的困意。
“杜小姐,不是奴婢多嘴打忧杜小姐的清净,只是……。”她为难地说:“若是皇上知道杜小姐这么晚没有睡,明儿个气色不好的话,一定会责怪整个晴好居的奴才们没有侍候好。”
暖暖抓了抓拳头又放下,站起身往寝室走去,她以前很怕黑,总是要点灯睡,姐姐总笑她:“你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可你却怕黑,可真是好玩。”
吹熄了寝室的宫灯,燃烧的焦味还在鼻尖,她最怕黑,以后也不能怕了。点着灯睡觉,一举一动都让人监视着。
第二天早早醒来,翻看着姐夫送进宫里来的册子,她倒是有些底子,在洛城喜欢骑马,迎风而行,或是赤足在草里狂奔着,笑累了扑倒在草地上,姚青槐总会寻来捧着她的鞋子皱着眉头说:“小姐,你又失礼了。”
姚青槐,他现在一定过得好吧,他现在一定和她在一起吧。
练了一早上她一脸都是薄薄的细汗,顾野跟着小安子进来就看到她扎马步,十分的认真。
示意公公别打忧,他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去,手搁在那纤细的肩头微微一使力让她吃重地往下压:“腰挺直了,肩头别垂下,呃,要这样才正确。”
暖暖回头轻喊:“姐夫。”
“好了,别蹲得太久,你这会儿才病好一些,身体虚弱着呢。”小脸都红红的了。
她接过宫女送上来的湿巾子擦汗:“姐夫,你看我好了许多,你不必时时都进来看我。”
他欣慰地一笑:“气色是好多了。”
她也点点头一笑道:“是啊。”
“暖暖,今儿个大早的上朝,我看到你父亲了。”
“嗯。”她淡应一声。
和父亲的感情,淡得如水一样,她娘早逝,父亲另纳了侧室对她姐妹之事素来不多关心过问,而她性情并不是多热烈奔放,很多时候父亲与她之间个来月不曾说一句话是常有之事。
“暖暖,你父亲告诉我,你就要成为天家的妃子。”他眼里带着忧心:“什么时候的事?”
暖暖垂下脸看着鞋尖:“昨天晚上的事。”
他低缓地说:“暖暖,那你喜欢吗?你开心吗?做天家的妃子,你可有准备好?”暖暖才多大啊,而且这个年轻的帝君,性情就如风一样从来没能让谁给捉命个准,他在宫里很多事任性而行,荒淫而又残暴,又或是多情而又温和,总之呆在他的身边,可真正的会是伴君如伴虎。暖暖这样的性情,真不适合呆在宫里跟很多的女人争宠。
她会开心吗?呵呵。真想笑啊,可在姐夫的面前,这所有的种种嗤之以鼻都得压下去。
顾野对太后又了解几分呢?一些事她不想让顾野卷入,他是实实在在关心她的。
她笑着轻轻地一点头:“姐夫,我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暖暖想能留在宫里也算是我杜家的荣耀了。皇上是年少风采之人,人中之龙,谁家小姐都想得到皇上青垂,暖暖是攀高枝了。”
“暖暖……。”他皱着眉头:“姐夫觉得你还小,而且你姐姐的事……。”
“那暖暖就得拜托姐夫好好帮我找找姐姐了,昨天晚上我做梦,还梦到姐姐了,她说她难受。”
果然看到顾野眼里闪着心疼了,她也不愿意这样提起姐姐,可是真不想顾野多问一些了,说谎并不难,却是要看对谁说。
他柔下了语气:“暖暖,契丹在北边一带有出入,过几天我得去哪儿,本想带你一块儿去的,你在北方长大的去那儿总可以让你身体更好些,现在这样……只怕姐夫不能带你走了。”
“没关系的姐夫,不过你要小心,姚青槐说契丹人打仗可很狡猾的,防不胜防,奸险可恶。”
他微微一笑:“倒是让你担心起来了,不过听暖暖说话可真舒服,暖暖也是第一次和姐夫说这么多话,姐夫回来之后你可别又生疏了。”他不想暖暖把他当成外人,初初见面的时候,这小丫头可是几天都戒备地看着他的,绝不会和他多说一个多余的字。青离是他最喜欢的女人,他希望可以好好地替青离照顾着暖暖。
她摇摇头:“不会的。”
他柔和地说:“以后多说些话,暖暖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多说一些。这条路是暖暖要走的,往后要是后悔了,你还有姐夫撑着你。”
暖暖鼻子一酸,咬着唇眼里有些泪:“姐夫你该出宫了。”
往后要是后悔了,还有姐夫。他再这么多说二句,她一定会哭给他看的。
作者题外话:唉,写往后要是后悔了这句话,可把我也给感动了,别人都说要是后悔了你可别哭,他就是说还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