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樊戈、张飞二人正剑拔弩张之际,忽探马来报樊戈:“禀报将军!主公破泰山贼寇后,引兵而来,今大军已在十里之外。-=手打吧会员手打 =*”
樊戈听了,当下冷哼一声,对张飞说道:“张翼德,我且不与你争斗。待我主陈京龙至,再做道理。”张飞也冷哼一声回敬,不置可否,刘备连忙顺势把他拖开退下,兄弟三人自去商议不提。
樊戈等人在下坯城外只等了陈京龙一会儿,他便到了。原来陈京龙到底担心樊戈这边的情况,见泰山群盗被打败,藏霸也被擒,大局已定,只略作停歇,便留秦文牛与部分军士在那里做善后工作,而自己领着兵马赶来。他早已经收到捷报,心里欣慰,谁料他刚一见樊戈,还没有说话,忽然一将催马上前迎来,滚鞍落马哭道:“望主公为某等申冤!”
樊戈一看,是宋宪!看来这家伙自己奈何不了自己,便跑去陈京龙那里告状了。哼!告状便告状!我虽然错手伤了魏续性命,但是是他施暴在前,他自己本也难逃干系!
陈京龙等人却是大奇。陈京龙打量了一下宋宪,见是一张生面孔,便道:“将军是何人?有何冤屈?”宋宪连忙添油加醋地把樊戈杀死魏续的事情说了,见陈京龙听完后一脸沉思,显然有所怀疑,便又道:“这貂蝉祸害军民,深知媚惑之术,望主公杀之,以安军愤,且告慰曹性与那些无辜死去的将士在天之灵!”说到这里跪了下来。
“哦?有这等事?”没有想到连具体的战况都没有问明白的机会,却遇到了这么一件事情。陈京龙顿了一顿道:“那貂蝉今在何处?”
樊戈令人领貂蝉出,陈京龙仔细打量了貂蝉一会,心道:“虽然是很漂亮,但是不见得比我想象中好呢。樊戈这么维护她,难道……”想到这里望了樊戈一眼,道:“樊将军,那宋将军所言是否属实?”
樊戈心中纳闷,陈京龙连下坯城也不进,便第一时间处理这件事情,至于这么紧张么?但是他还是作了辩解,并把自己和吕布一战,以及二人最后的约定说了。
不知情况的所有人听说吕布已然身死,而且死在樊戈手里,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貂蝉绝望地坐倒在地,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其实当她见到赤兔马的时候,已经知道丈夫凶多吉少,但毕竟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死信,还有一丝希望。但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她万念俱灰地望着樊戈,心里无比苦涩: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杀了我的丈夫!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看见樊戈一再维护自己,为自己辩解,甚至为自己受伤,女人的心总是软的,貂蝉也一样,她不可能不感激。但是现在得知自己的丈夫原来是死在樊戈手上,她心中对樊戈的感觉,立即只剩余恨与怨了!
而高顺陈宫听到吕布身死,也十分伤感;宋宪则大大出了口气,大感放心。
陈京龙边听樊戈说事情的经过,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吕布已经死了,他的势力已经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军心与民心,因为吕布就是因为失去了军心和民心才失败的。但是照宋宪的说法,貂蝉确实做了很多动摇军心的事情,实在罪不可恕。樊戈也是为了维护她才失手杀了魏续,看来要安军心,最有效的方法只有……
想到这里,他望了貂蝉一眼,心里也几乎立即有了决定。
但是,却有一个人立即捕捉到了陈京龙的眼神,也明白了陈京龙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便是樊戈!樊戈立即抢先说道:“宋将军之言只一面之辞,未必便可当真。量貂蝉不过一弱女子,如何做得出这等事来?”宋宪急忙说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若主公不信,可问问城中将士,大家都知道的!”
陈京龙慎重为上,立即当众找了几个军士和将官来问,众人所说都是一致。
陈京龙心道:“难怪书里只交代,曹操杀了吕布后,只把貂蝉带去洛阳便没有了下文。可能曹操也知道貂蝉是祸水吧。‘古来女子多祸国’!我不可不防!”
樊戈见人人都这么说,心里却没有疑惑。不知为什么,他相信貂蝉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一直认为,貂蝉和古代祸国乱政的妲己、张丽华、杨贵妃是不同的,而刚才貂蝉的眼神更让樊戈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所以樊戈急忙对貂蝉说道:“貂蝉,你又有何冤屈?且快快说来!”
貂蝉却已经心死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这些风言风语,说自己害死了曹性等人,实在是无稽之谈。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丈夫死了,她本来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思。能解脱便解脱了吧!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望着陈京龙说道:“宋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小女子认罪。”
“好!既然你认罪,那可怨不得别人了!”陈京龙见貂蝉认罪,正要松一口气,眼看处理这事情的时候到了!忽然樊戈喝道:“且慢!”他策马来到貂蝉身边,道:“即便貂蝉认罪,也杀她不得!我已发誓要保她周全,谁敢伤之辱之,便是要我做不义之人!”说着把枪一横,护着貂蝉。
没有人想到樊戈会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陈京龙的脸也有点拉不住了。他知道樊戈杀了魏续却不追究,已经是一意维护樊戈。陈京龙有陈京龙的打算,他认为,现在没有什么比安军心更加重要了。而要安这数万徐州降兵与那些吕布降将的心,只需要解决貂蝉这个麻烦就够了!樊戈应该也知道军心的重要,为什么却一再阻拦自己?陈京龙心中不爽,对樊戈身边的马涛李齐使了个眼色。
马涛李齐听说了宋宪等人对貂蝉的控诉后,马涛还有点半信半疑,但李齐却已经相信了。他也认为樊戈再这样维护貂蝉并不妥当,便上前低声劝道:“樊戈让开吧,咱们听阿龙的!”
樊戈却没有听劝告。他当然知道军心重要,大局为重,但樊戈也有樊戈的执着!既然自己认定貂蝉是冤枉的,那就绝对会维护她到底!即使没有和吕布的约定,即使貂蝉只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他也会这么做!别看樊戈与人战斗的时候冷静无比,谈笑若定,但是他一旦认定的事情,牛脾气来了,便是谁也劝他不住的!
陈京龙见李齐劝不住樊戈,不禁也按耐不住,沉声道:“樊戈退下!你想抗命么?”
自从十二人起事至今,陈京龙是第一次用上级的口吻命令樊戈,樊戈明显也感觉到压力,不觉迟疑了一下,低头望了貂蝉一眼。但是就这一眼,让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抬起头说道:“末将不敢违抗主公之令,但也不会让人伤及貂蝉半条毫发!若主公以为某罪不容诛,某定然会以死谢罪;但若今日谁要为难貂蝉,我也可以发誓:我将亲手把他送下地府!”说到这里樊戈抬起头来,扫视了周围的所有人一眼。
樊戈的目光让所有人心中一颤,即使是武艺比他高的人,也不由得心一寒。
“这……这是首次!”陈京龙心中也在惊异,他第一次见到樊戈有这样的怒意。陈京龙明白,今天在这里,樊戈是个孤独的战士,捍卫着自己的坚持!而这个孤独的男子愤怒已经到了极至,这个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和蔼微笑的樊戈,第一次脸上露出了无可止曷的凶相!
陈京龙不明白是什么让樊戈这样拼命维护貂蝉,但是他却也感觉到,自己今天若再说对貂蝉不利的话来,樊戈会为貂蝉和自己破脸。
樊戈若一旦发难,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陈京龙当然不会冒这个险。
但是这个时候却有个声音叫道:“好大的气魄!但我老张却不信这个邪!汝杀了降将还敢如此嚣张!既然幽州的军法治不了汝,某今日便打服了汝!”
不用看,谁都知道是张飞!
但是樊戈和陈京龙等人的脸色却变了!
现在这事情看来,似乎不单是貂蝉的问题了。因为樊戈杀了魏续,这是杀降将的大罪,绝对不是轻易能推脱的。若不加处理,那就不是徐州降军军心动摇了,恐怕连幽州军的军心也会受到影响。到了这个时候,陈京龙也不得不喝道:“我幽州军内部之事,不由他人言语!”说到这里他严厉地望了张飞一眼,便又对樊戈喝道:“樊戈!你知罪么?”
樊戈也明白,今日自己若不给魏续的死一个交代,就会产生极坏的影响。明白了这一点后,他滚鞍落马,丢弃了手中长枪,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陈京龙见樊戈毫不迟疑便如此配合,心里也不禁一痛。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也不忍责怪樊戈,但是军法如山,即使不愿意,有些事情他却要去做的。想到这里他喝道:“樊戈,我且问你:杀降将有何罪责,汝知之否?”
樊戈一脸苦涩,道:“杀降将者,依律合当斩首!”
“未得军令,持械杀人者,何罪?”“杀人者抵命,合当斩首!”樊戈头垂得更低。
“那好,我再问你:私自斩杀有功之人,何罪?”“死罪!”樊戈嘴里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来。
“好!好!你身为主将,却不以身作则,而犯三条当斩之罪,今更有何话说!”陈京龙怒极而笑,指着樊戈说道。樊戈脸色如枯木,道:“某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你可不要怨我!”陈京龙喝了一句,便沉默下来,显然在思考判罪之事。
“且慢!”一直没有开口的赵云首先出列。他知道,一旦陈京龙定下罪来,便说什么也晚了,所以第一时间出来为樊戈求情。赵云说道:“樊将军虽然失手伤了降将,但念他多年来身先士卒,立下无数功劳,乃是我幽州的屏障,望主公轻罚!”
马涛、李齐、潘坚也一起出来求情,但是唐铁锋、郑伟溪、许褚却有点左右为难:他们虽然也和樊戈交好,但也知道法不容情,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难以决断。
一旁的刘关张三兄弟也十分关心整个事态的发展,便是置身事外的高顺陈宫也不例外。所有军士都期待着陈京龙对这事情的判决。
此时心情最复杂的,却是貂蝉!她没有想到樊戈为了维护自己,竟犯下了杀头的大罪。她不得不为樊戈担心,但是却又忍不住恨他杀了自己的丈夫,一时间又恨又忧,百感交集。
而最冷静的,却是樊戈。如果说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的神色,那现在他则十分平和了。
一时间,最痛苦而艰难的当然是陈京龙!事出突然,要短时间内便决定樊戈的生死去留,实在千难万难!他舍弃不了樊戈这个生死与共的至交,而且他不能忘记,樊戈是为了幽州、为了大家打过无数次战役的人;但是若对樊戈不加处理,则军心必散!而且以后还有谁敢投降?还有什么人才敢来投靠?
只短短的一会儿,陈京龙终于作出了最艰难的决定!他猛然喝道:“拿酒来!”
所有人都是一楞,没有人知道陈京龙的意思。有人急忙拿酒来。陈京龙跳下马,端过酒来,扶起樊戈,然后对周围的人大声说道:“想我十二人一同从军,是樊戈献计,我等才投身幽州,才有今日的陈京龙!来!某敬你一杯!”说着递上酒来。樊戈接过,一口便干,陈京龙也是如此。
陈京龙又取过一杯酒来,道:“虎牢关前,樊戈为擒老贼董卓,冲锋在前,拼死战退吕布,自己却九死一生,来!我敬你!”樊戈又喝一杯。
接着陈京龙细数了樊戈的种种功劳,从力破羌兵到计挫袁绍,从百日平五路到进言收青徐,到了最后,陈京龙也不禁流下泪来,道:“这最后一杯,是为我们二人的情义敬你!”樊戈说手接过,一饮而尽。
陈京龙含泪道:“因公忘私,我所不为!因私害公,我所不能!前事已尽,今日之后,我幽州军中再没有你樊戈这一号人物了!你……你自去吧!”说完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杯子立即粉碎。而陈京龙则转过身去,抬头望着天,不发一语。
樊戈满脸惨然,对陈京龙抱拳,颤声道:“如此……多多保重了!”说完便望自己的战马走去。
“且慢!”赵云首先拦住樊戈,然后对陈京龙道:“主公!樊将军走不得!望主公三思!”
许褚也出列道:“子龙将军说得是!樊将军走不得!”荀攸也劝道:“樊将军虽有不是,但只需连降数级,罚他俸禄,已然足够,切不可让他离开,主公万万三思!”一时间不少人出言解劝。
陈京龙却摆了摆手,道:“诸位不必再劝,军法不可容情也。”
马涛忽然叫道:“慢着!”他牵着樊戈的手,对陈京龙说道:“魏续欺凌女子,人所不容!别说樊戈杀他,便是樊戈不动手,我也饶他不得!若你一定要樊戈走的话,那便也处罚我好了!”
众人都是一愕,樊戈却推开了马涛的手,轻声道:“哥们!不必这样!”马涛一愣,望着樊戈,见他去意已决,眼眶登时红了。
忽然张飞出列说道:“是某愚驽,不知樊将军功高至此也!一将难求,望陈将军收回成命!”骄傲的关羽也不禁道:“忠义之士难得,望陈将军三思!”关张二人听到樊戈的种种功劳,也为之折服,二人心念一致,便都主动为樊戈求起情来。
在别人忙于求情的时候,樊戈却自顾自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而且轻轻脱下了自己的战袍,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地,深情地望了一眼。看着到处破损的头盔和伤痕累累的战袍,樊戈最后一次抚摩它们,忽然觉得松了口气,以前真的太苦了!走了或许更好吧!
他站起来,朗声道:“谢过各位好意了!望各位各自保重!”说着便拣起地上的银枪,牵过自己的战马,道:“某去也!”
樊戈翻身上马便要离开,忽然围在外边的许多将士一起跪下道:“樊将军!你不能走啊!”有人过来死死拖着樊戈的战马,有人则跪在马前,哭泣不已。他们中大多是随樊戈征南战北的人,和樊戈出生入死,如何舍得离开樊戈?樊戈也不禁流下泪来,抱拳向众人惜别。毕竟那么多年感情,说走就走,樊戈也觉得舍不得。
陈京龙眼看樊戈要走了,忽然心中也十分后悔,几乎就要收回成命,但他还是强忍着,叫道:“樊戈将去之时,便无话说了么?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来。”他渴望听到樊戈认错,只要樊戈认错,他或许立即会改变主意。
樊戈一听这话,停了下来,道:“我只要一样东西!”他忽然指着一时间被众人忘记的貂蝉,道:“我要这个女人!”
……
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
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樊戈下了最后一道军令,命令“云骑二十八”从此听从赵云的调遣,便真的什么都不要,连自己的马都不要,只带着自己的枪和刀,牵着那载着貂蝉的赤兔马要离开。而陈京龙见樊戈什么都不要,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便问貂蝉需要什么,貂蝉只有一个要求:她请求留下丈夫吕布的盔甲,以做纪念,陈京龙答应了。
这一回,樊戈便真的走了!
众人望着樊戈带着貂蝉缓缓而去,心中各有滋味。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从此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们都用自己的目光,表示对他最后的尊敬。
不过有几个人有些不同:陈京龙和张飞都各自有些懊恼;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备平静的脸上,潜藏着一种淡淡的――欢喜。
樊戈一事,由于陈京龙公正而严肃的处理,幽州军的军心得以稳固,徐州降兵的心也迅速信服,就连高顺、陈宫、藏霸都在不久之后相继归降,因为他们都为陈京龙的公正而折服。
可是很快却发生了陈京龙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是:怒杀降将虽不应,幽州施法难容情。他日边关再有警,更凭何将领雄兵?
不知事态又有何变化,而樊戈在弃官离开后又遇到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