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的湾靠山而立,在小学正对面,是一个小村子,只有三户人家,他伯父一家和一户共老爷爷的张姓家。开心文学 周围还有十几个不大不小的村子,这一块可说着下冲的中心地带,村部、小学、商店、打谷房、榨油厂等等都在这里集中。
他家两间房子,一间是爷爷的爷爷手上的土砖房,可说是风雨飘摇百多年,见证了无数的苦难与沧桑,依然挺拨着它摇摇yù坠的身子,它就是张涛与妹妹们的卧室兼杂物间。
小时候,每当暴风暴雨的时候,在这房子睡着的张涛与妹妹们总会害怕得瑟瑟发抖,担心一阵风把房顶卷走了,害怕雷鸣把墙壁轰倒了,然后把他们掩埋,让父母亲连尸体也扒不出。
张涛父母亲仿佛知道儿女们的心思,也仿佛对这年代已久的土砖房深有研究,知道它轻易不会倒的,于是每每在这个时候,他们总会出现在这屋里,陪儿女们说阵子话,给些安慰才离开。
另一间八十年代的红砖房,是客厅、餐厅兼父母的卧室,提起这间红砖房,实在又是一把辛酸泪。张涛九岁时,家里都带着很长的拖音,那神态、语气和那些重复的毫无意义的话让家里人都极端讨厌,这也是chūn花常常与他吵架的导火线。
“我…我逞什么能呢?该说的话不敢说,该做的事不敢做,难道就像你这样每天酒醉醺醺、窝窝囊囊的在冲里过一辈子吗?"张涛小声地啫囔着。
张涛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说得有些重了。父亲平时最忌讳的也就是说他窝囊的事。这可说一直是他的隐痛,即使是脾气暴躁的母亲与他吵架,也轻易不会往这方面说事的。
果然,人龙都被气糊涂了,他站起来,指着张涛,哆哆嗦嗦说:“行!行!说得好!这是我的好儿子,居然嫌弃我窝囊来了。你英雄啊!风光啊!你翅膀长硬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可以不认你这个爹了!”
张涛拼命的克制着,但他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厌烦与恼怒仍然从心里挤出来,又从眼睛、脸上和指缝里汩汩淌出来,淌得满屋子都是,又把他紧紧包裹着。他跺着脚,涨红了脸,委屈的想要继续争辩。
“怎么啦!长本事了!要打你爸吗?”人龙继续打击儿子。
“我…我…”张涛气得说不出话来,
chūn花刚好冲进来,一看到这情形,就一把抱住气得有些颤抖的儿子,如一只护犊的母狮彻底爆发了,“你这个死酒醉颠子,你怎么不早死呢?你喝了点马尿,就拿儿子撒什么气呢?你知道儿子今天做了件多大的事吗?你到外面去看看、瞧瞧,你张家屋里世世代代有谁象我图古这样长脸吗?”
这时梦雪、梦芳听到自己家里的吵闹声也跑回来了。老练的梦雪马上说:“芳妹子,你去给哥打水,让哥洗把脸。”
跟着又对母亲说:“妈,你也别嚷嚷了,搞得满村的人都来我们家看笑话。你赶紧给哥下面吧!”
说完,她又对爸爸说:“爸,我扶您去休息吧!”
她看到张涛还绷着脸直直地站着没走,就对梦芳使了个眼sè,又推了张涛一把。
“哥,看你脸都成了大花猫了,这样子怎么配得上英雄这个称号呢?”梦芳一边撒娇的说着,一边使劲地把张涛往后面用屋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