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梨平时在府里除了整理文案看书练琴外,就是和海棠下棋解闷,一晃又是数月已去。
最近他常常看到海棠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不似往日的活泼,心中甚是担心,每每向她寻问时,她都一脸笑容来打发他,并且毫不在意的说着不打紧,老毛病了休息几天便可,但这十几天来她一直以这副病容出现,脸色时好时坏始终没个头。
将这情况看在眼中的李梨心中不免起疑,想着这病定是来势汹涌大意不得,担心之余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帮到她,先打听一下她的病因再做打算吧,决定好后便向二少奶奶那儿走去。
二少奶奶见李梨向她行礼问安便知他有事,因此也不拐弯抹角的问道:“李公子,今日来有何事需要帮忙?”
“今日李梨并未打招呼便前来,多有冒犯请二少奶奶见谅。”李梨礼过后直接问道:“二少奶奶,这厉小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这半个月下来都不见好转?”
哦,原来是为了那丫头啊,二少奶奶心中一阵开心,看来这丫头要熬到头了。
她想到这里面带笑意的向李梨解释道:“她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听说我婆婆在怀她时本就年事已高,还不知受了些惊吓,因此她出生时就有心病,每每发作时都心脏绞痛,苦不堪言,喝下特制草药方可好转些。”
其实这二少奶奶和她小姑子很谈得来,彼此的感情也很好,所以在说到小姑子的病情时,她不免心中一阵怜惜,脸上也尽显担忧之色。
“哦,原来如此。”李梨了然的点点头道,他现在才明白厉棠为何一直愁眉不展,为何一直提到自己的破身体,这并非是他娇生惯养无病呻吟,而是实打实的大病啊。
今天才了解到后,他不由的眉头紧皱担心的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能医治好吗?”
“我公婆为此几乎找遍了天下的大夫,但看过后都说此病须要静养,切莫让她伤心难过,再配上一些制定的草药口服外别无他法。”二少奶奶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李梨听完不由的叹了口气,看来此病十分凶险棘手,怪不得她什么都要早做打算,就是怕自己不知哪天就一命呜呼,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以她的想法岂不是悔恨自己白来人世一遭了吗!
了解到她的心情后,李梨不禁轻声问道:“那这病会让她短寿吗?”
“听天由命。”二少奶奶也只能给出这一句比较适时的话来。
此话一出,李梨心头好难过,通过长期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把厉棠视为傅雅之后第二个重要的朋友,一想到她受着如此大的病痛折磨,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感叹老天爷的无情外,也唯有一声叹息啊。
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任凭她计关算尽终究逃不过老天的安排,也无怪乎她要帮自己,原来真的是想让自己替她完成心愿。
李梨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从二少奶奶那儿出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厉棠的卧房门前。这是他进府后第一次来到她的卧房,瞧见这房门还半开着,就特意露出一个微笑,正了正衣衫,刚想礼貌的举手扣门,就听到她先一步的说道:“是李梨吗?进来吧。”
厉棠也不是聪明的未卜先知,只是李梨边走边低头想心事之时被她身边的婢女看到,就先报告自己的小姐而已。
李梨可不知道这一出,因此心中一怔事,方才走进她的卧室,这一走进去啊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卧房的布置极其别致,尤其是在窗户前还挂着薄纱般的落地窗帘,桌子与床之间隔着一块紫色水晶帘,恰到好处的隔成了里间和外屋。
看着这如女子香闺的卧室,李梨本能的选择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隔着那层朦胧的水晶帘声音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好些了吗?”
厉棠命婢女把水晶帘从两边掀帘固定好,才对李梨的回复道:“好多了。”
本来还有层水晶帘相隔,让李梨还未认真看到她的模样,现在这层朦胧一除,她的人便清楚的显现在他眼前,只见她身着女子便服,披散着一头秀发,大病初愈后一副我见犹怜的容貌,这……这……这分明是个姑娘家啊!
此时李梨见过后脸一红,忙尴尬的别开眼,有些没话找话似的问道:“大夫开药了吗?”
厉棠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好笑,并不禁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并无觉得什么不妥,只是李梨一时无法接受罢了,便轻声回道:“开了,养几日自会好,这病啊是老疾,我也习惯了,不足为奇。”
简单的说完后,她对李梨的事比自己的病上心,只见她掰着手指算了下日子问道:“倒是你,没几日便要院试了,别大意。”
李梨忙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吧,我这里倒是没什么。”
然后他俩陷入一阵沉默中。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李梨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时,便站起身刚想走,厉棠一时情急叫住他道:“不再坐坐吗?”
这话一出她便知自己有些失态,忙又补道:“我是想知道你师傅的事,他回信了吗?”
“已收到,他一切安好,你且休养着吧,我回书房办点事儿。”李梨匆忙的说完,就举步走出这让他尴尬不已的闺房。
方才的情景他是一目了然,但不免心中还带有些怀疑,难道一直和他们打打闹闹的厉公子真是厉小姐吗?带着这个疑问,他决定还是再找个人来寻问一下比较好,于是在看到一位端药来的婢女,他忙上前问道:“这位姑娘,厉小姐这病一天需要吃几次药?”
小婢女知道他是自家小姐请来的李公子,立刻有礼的回道:“公子,我家小姐一天吃三顿药,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李梨摇摇头便走出了长廊。
回到书房,李梨便一直在责骂自己,怪不得她身上有股香气,也怪不得她时不时的流露出女儿娇态,怪不得他们夜间聊天还要带着婢女,还有她说话的声音……分明是女孩家的柔软啊,这么明显的事怎么一直没发现呢,真是蠢透了!蠢透了!
骂过自己后,那日后他该如何面对她呢?哎,真伤脑筋。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梨,从12岁见到她时,她便以男孩打扮出现,而且未曾有人站出来提醒过他说她是女孩,因此他自是不会多想。但要说到傻的话,那好吧李梨是挺傻的,可是傻的人不止他一个,那头还有一个也被蒙在鼓里的傅公子也是大傻蛋,呵呵。
相对于李梨的尴尬,这厉小姐倒是一脸轻松样,她天天在想着如何让李梨发现真实的自己,正发愁没机会呢,想不到李梨自己凑上来了,这下可好了,她还乐得被揭穿呢。
不过啊,厉大小姐的算盘有些打错了,她本以为李梨看穿后就会待她如从前,可是连着几日这李梨都有意避着她,就算他们在书房碰到他也是埋头在文案里,让她无法找他谈话,几次后厉棠也就无奈的自动退避。
这日,李梨出府去考院试,前脚才踏出厉府,厉棠也以公子身份后脚跟着他一起出门,在门口见李梨发怔,她便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道:“想啥呢,快走吧。”
“可是……”李梨还是有些别扭道。
“可是什么?”厉棠可不给他说道的机会忙打断道,她今天可是下定决心要打破这相处僵局,于是又问道:“做为朋友不能陪你去吗?”
“可你是个女孩啊,经常和男的在一起成何体统。”李梨一时没忍住,小声的说道。
厉棠最讨厌的就是男女有别之说,听别人说说也就算了,如今这话从李梨口中出来,心中不免有些火气,忙辩解道:“女孩怎么了,女孩就应该养在深闺足不出户吗?要知道我们女孩可比你们男人聪明着呢,若是规则修改同意女子参加仕途考试,这天下哪有你们男人说话的份儿。”
李梨被她这火药味儿十足的话堵着,并不是说他不想和她争辩,但其实在没这个必要,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她是女的吗,做男的就应该有担当让让女人,李梨非常大男子主义的想着。
厉棠见他不回话不由的也消了火气,认真的说道:“我们自爱自重正经交友,这份友情可以拿到青天白日下晒的,你何须为此纠结?”
见李梨想说话她忙阻止道:“现在院试要紧,等过后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领先一步走到大街上,此时她十分相信李梨会想通的,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这份友谊,若不重视哪会坚持到现在。
李梨叹了口气立马跟上,他并不迂腐只是一时还没接受罢了,他也知道若真是朋友那不管同性还是异性都要相互尊重。
有了县试陪考经验后,这次厉海棠先指着茶楼对李梨道:“真好,考点没变,我先上那茶楼里等你。”
李梨点点头,刚要进去时又折回来对她叮嘱道:“凡是小心,我尽快出来。”
厉海棠对他甜甜一笑:“知道,快去吧。”
李梨的这一句话让厉棠心中无不温暖,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他天天避着她,今天这番叮嘱可见他的细心之处,看来他还是十分关心自己的。
看着李梨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举步走向茶楼,这次她并没有直接要包间,而是问迎面走来的小二道:“这位小哥,请问我可以点出戏吗?”
“客倌,我们今日说书。”
“说书,那更合我意。”厉棠听闻顿时双眼放光,又问小哥道:“那客人能指明听哪出呢?”
“当然,当然,这位客倌若想好了和小的说,小的为您安排。”
“好。”
“那客倌是……”
“先带我上包间,然后听我安排。”
“是,客倌楼上请。”
李梨倒是很守信用,两个时辰后便出现在茶楼里,那小二见店门口的人又向楼上看了眼,忙快步朝后台跑去。
瞧见厉棠在二楼的身影,李梨忙上楼快步走进包间,见她正悠哉的喝着茶,便放下心坐入她对面,问道:“今天听哪一出戏?”
“今日说书。”她刚刚已瞧见小二跑去后台,便满意的一笑。
“哦,哪一出?”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楼下说书的老先生“啪”的拍了下手中的案板,声音洪量中气十足,声情并茂的说道:“话说木兰替父从军,卸去一身轻罗衣衫,披上盔甲骁勇善战,这可是千元古人后无来者啊……”
李梨听闻差点失态的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还好他在最后关头很文雅的咽了下去,只是这一咽便呛着了咳个不停。
厉棠见状忍不住娇笑道:“啧啧啧,我说李大公子,考个试就把身体给考差了?瞧你现在,快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了。”
李梨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忙抬头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你这小子倒聪明的很,怎么知道是我?”她很坦然的承认道。
“天机不可泄漏。”李梨脸色一正,神秘的道。
厉棠对李梨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呢,但看他现在这模样像是想通了,那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出了个小插曲后,两人又恢复以往的状态,只是厉棠在府里不再是男装出现,而改为一身轻罗长裙,李梨也不再似以往那样靠近,两人在下棋看书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相处。
若说厉棠是个天才,那此时李梨在她眼里则是个横空出世的全才,为何如此说?且看他现在坐在她面前,用古筝弹奏着一曲《云水》,琴音掌握力很好,曼妙的曲调从李梨的手指尖划出,随着悠扬的曲调,瞬间把人带入云雾缭绕的仙境,仿佛此时她正坐在云端俯瞰世间美景,妙哉妙哉!
一曲完毕,李梨见她还未回神,便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顿了一下,认真的道:“此曲你弹的甚是美妙,瞬间把人带入仙境,仿佛自己坐在高处俯瞰一样,如同有朝一日你权倾朝野,也就如此曲的意境般高高在上,岂不也同此曲一样妙哉。”
李梨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大胆的说出这些话,她的野心未免大了些,倘若她是男儿身必定会干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吧。思及至此又想到她现在的病,不由的心里一阵惋惜,可见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厉棠见李梨并没回话,顿时觉自己想的太远,便转开话题道:“听说今日你得信了,是谁来的?”
说到这信李梨正好有事相求,便说道:“师傅的。信上说他在边疆打了场小胜仗,但由于受到风寒便由将士们把他转移到松州县城调养,虽说他并无大碍,但我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想和二公子告假去看一回,不知可否?”
李梨脸上尽显担忧之色,起身慢慢踱到窗前,想着他与师傅也分开多年,也该去探望一下以尽孝道。
海棠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忍,想着他与师傅有着如同父子般的感情,忙回道:“是啊,是该去探望,你明日和二哥说吧,也别忘了和衙门里的大人打声招呼。”
李梨听闻忙侧过身,一脸感激的道:“谢谢,我快去快回。”
看着李梨激动的俊脸,她其实也很想跟着一起去,但此行路途遥远,以她这具破身体哪受得了一路的奔波,也不想成为李梨的负担,所以她并没有主动提出。
虽然如此,她心里打着另一个算盘。也好,他这一来一去也要几个月,在这段时日里何不准备一下,等他回来时送他一份大礼,以解他的思乡之苦。
第三十二章
说走就走,在告完假后,李梨便收拾行李正准备出发,便看见婢女手里拿着一些东西来到他面前,行礼道:“公子,这是小姐给的,还让我带个话儿,说一路请公子多加小心。”
李梨颔首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银票和一套黑色的布料,一时奇怪忙打开一看,原来是黑色的夜行衣,想必这海棠是怕自己若有什么危险,可穿着这套便衣离开吧。衣服收了,但这银票,他想还给婢女便说道:“衣服收了,但这银票还是还给你家小姐吧。”
婢女忙欠身道:“小姐吩咐让公子一定要收下,这银票是给公子解燃眉之急的。”
见婢女不肯收回,便又道:“小姐在何处,我去找她。”
说完便起步要走,婢女见状忙回道:“小姐身体抱恙,公子切勿打扰。”
看他脸色犹豫,便又道:“公子,马已备好,您就安心上路吧,小姐说她不方便来送行,让公子早去早回。”
李梨看这情形也知道海棠是有意避着他,怕是料到他会退银票吧,算了,收下吧,别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李梨重新收拾完便独自骑马离去。
这厢海棠听完婢女的禀报点点头,望着窗外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哀愁,她不是不想去送行,而是怕自己会失态。
李梨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兴奋的同时又有些紧张,但他素来是个做事细心的人,因此在全然不知路线的情况下,他已让一位与他交好的衙役画了一张简易路线图,这样一来他便有了些底,在一路向北去往松州的路上也轻松了些。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也该让马儿休息休息,打量了下四周又望了眼远处连绵的群山,再收回视线落在不远处定眼一瞧,发现似乎是片绿色的灌木林,便跃下马温柔的拍了拍它,牵起缰绳朝那绿林中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果然如他所料,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条涓涓小溪,高兴之余便快步牵马走去取水时顺便清洗一下自己的脸庞。为了能早日到达师傅处,他便选择走野外的山路,虽然有些危险,但总大道要快得多。
当差时听衙役说荒野山林经常会出现劫匪之类,还说的绘声绘色以假乱真,因此他这次上路便留了个心眼,为怕歹徒趁人之危他便一直绷着神经,夜间在这野外更是不敢深睡,只浅浅的打了几个盹,但几日下来山林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来碰到什么危险呢,因此他放松了些警惕,如现在这日照当头光线暖和舒适,正适合打个小盹来弥补这几天的提心吊胆。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李梨一觉醒来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望了下天色,刚要跃上马背,便听得一阵刀剑厮打声,他心里一惊怎么这危险说来就来,心里想着可耳朵和脚下都没闲着,一边侧耳倾听这刀剑声的方向,一边忙牵着马往反方向跑去。
李梨虽然有心躲起他脚下有功夫能不出声响,但这马又不是人类怎知道适时配合,在他牵的急时那畜牲便不耐的仰起前蹄长鸣一声。
就在李梨惊觉不好,蓦地,便听到几声似风刮衣衫的音响后,四周陷入一片安静。
李梨本能的觉着这种突然静下来的场面并不是什么好事,待他转身时便看到有两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其中一人还拿剑指着他厉声道:“来者何人?”
李梨的容貌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都为之一顿,相互看了一眼,另一位翩翩公子似的人对拿剑的那位吩咐道:“收起来吧,别冒犯了这位公子。”
“太……”拿剑之人刚想说话,便惊觉他们所处的环境,于是改口道:“公子,此人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甚是可疑,为妨节外生枝还是……”
那人一身杀气刚想举剑,便被翩翩公子一手拦下,气势威严的道:“你想抗命!”
那人听闻立马腿一屈跪下,道:“小人不敢。”
翩翩公子见他屈服,便冷声道:“退下。”
见那人脚一点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这林中,李梨顿时心中泛起阵阵疑惑,如此好身手竟然听从一位贵公子的命令,想必这位公子身份十分显贵吧。李梨思路十分清晰想的也对,但毕竟涉世未深,没有往更深层的地方去想。
翩翩公子见他一脸疑惑,脸上便扬起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有礼的道:“这位公子从何而来,若是赶路怎不走大道,这荒郊野岭甚是危险。”
李梨忙回礼答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既然为赶路那必须走这里,因为可以节省时日。”
翩翩公子想了想他的话点点头,先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王,刚刚途径此地遇到一两个盗匪,便与其打斗了一番,所幸未伤及性命,便不了了之。”
满脸真诚的把事情说了一番,李梨在他说话时便暗自打量了一番,此人品貌非凡,身形潇洒,弱冠之年便全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庄严气势,想必大有来头,况且像他这种人物无须对自己隐瞒,便深信不疑的点点道:“王公子,在下李梨,从青阳县一路赶去松州探望亲人,因连着几日赶路有些劳累,便在此处稍做停留,碰巧遇上公子。”
李梨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王公子听他这番话便放下心来,又觉难得遇见这么一个美貌的少年郎,心中甚是喜欢,若是相邀一同前行,有个伴便不觉无聊,于是便问道:“在下此番前往京城,眼下倒是有段相同道路,不如我们结个伴一同前行如何?”
李梨点点头,这几日下来也觉无聊,便道:“在下亦有此意,但王公子独身一人,未能骑马,那在下的马……”
“李公子,在下也是骑马出来的,但下人打探到前方须走水路,便命人把马寄在城里的客栈内,以便回来再取。”王公子看他这样便知对路不熟,便好意提醒道。
“哦,这样啊,那我……”李梨一愣,这水路倒是没料到,刚想问他,便听王公子温润的嗓音道:“随我走便是。”
两人从山林小径路走回大道上,李梨看了下天色道:“我们还是同骑一匹马先回城里再说吧。”
“好。”
两人上马直奔城里的客栈。
因城里人多他俩只得下马,刚走近客栈便看到有一人带着焦急的神情向他们飞奔而来,到他们跟前,对王公子恭敬的行了个礼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无妨。”王公子淡淡的道。
趁李梨不注意便朝那人使了个眼色,又道:“这位是李公子,因我俩有段路途相同,便结伴而行,你且再安排个房间让他休息。”
“是。”那人领命立马飞奔回客栈。
李梨看这两人的神情心下已判定为主仆身份,想起刚刚在林子里碰到的那位也是对他毕恭毕敬,如此看来这王公子的身份还真是十分贵重。但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他便为自己打点客栈,这好像有点……。
王公子看出李梨的不安,便对他微微一笑道:“区区几个小钱,何足挂齿。走吧,且休息一晚再走。”
李梨见他如此大方毫爽,若此时自己再提便显得有些小器,点点谢过后同他一起迈入客栈。
晚间一顿饱餐后,王公子推说有事便早早回房,李梨则由于前几夜未能睡好,命小二打来热水洗了个澡后,顿觉舒服不已,因犯困便打了个哈欠便躺上床,没多久便发出均匀的呼吸气息。
子时,李梨突然惊醒,坐起身来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下,忽抬头望着天花板,有轻微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若不细听绝对察觉不到。为何大半夜的屋顶上有人?难道这是家黑店?想到这里他不觉眉头紧皱,顺手披上长袍潜出客栈,来到后院暗自打量了下,见四下无人便一个跃身到达屋顶,弯腰匐身脚尖点地无声无息的行走在砖瓦上。
由于易云风的无私传授,加上李梨的刻苦专研,他的一身轻功已达最顶级,他身轻如燕的前行在屋顶上,气息收放自如,若是穿上夜行衣那身形如同鬼魅般,让人无从查觉,只可惜他现在身着长袍,在行动时有些碍事。
看到前方有个黑色身影,正停在离他七尺远的地方低着头,那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李梨甚感疑惑,但他此刻知道长袍碍身,不便行动,那就先停住观望以免打草惊蛇。
在他伺机而动时,不料从远处传来一声箫鸣,那人听闻便一个纵身飞檐而去,李梨转头望向那箫声传出的地方,毫无收获后便收回眼,那人已消失在这月色下。
他想搞清楚那人在看什么,便一个纵跃到那人原先待着的位置一看,黑乎乎的瓦片毫无异样,当下便皱眉思索了下。忽然灵光乍现,便伸手掀开砖瓦朝下一看,咦!这不是王公子的房间吗?
还来不及思索,来不及放回瓦片之即,那王公子正抬起头,与李梨来了个两两相望,让李梨为之一怔。
片刻后,王公子朝他露出一个笑意未达眼底的阴冷之容,让李梨莫名的一阵心颤。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深想,可李梨心里明白了一件事:他被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