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片刻,“这里……就交给你了……”紫灵点了下头,元恪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于后脸上的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她的眼睛却是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边稳婆再教她吐气纳气的来减轻疼痛感。
“情况怎么样了?”看她这样子紫灵不由有些紧张,虽然生孩子再现代若是难产可以选择剖宫产,但是在古代若是横胎或者胎儿头朝上等难产,有可能会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命,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一切都正常,只是胎儿的头有些大,下不来。”稳婆也是满头大汗的,紫灵听了这话稍微才松了口气,忙转向床边的于后。
“皇后娘娘,陛下在外面守着你,所以你要坚持住,把小皇子平安生下来知道吗?”蹲在床前紫灵柔声的说道,于后在紫灵的眼中看到了信任与关心,她注视了紫灵半天才点了点头。
“我也会在这里守着的!”紫灵再次开口说道,她点了点头。
她突然间好像有了力气一般用力的吐纳着,一边的稳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于后一把握住紫灵的手,按照稳婆的吩咐呼吸吐纳着。
“娘娘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出来了!”紫灵的手腕被于后攥紧的,好像都要断了才听到稳婆带着惊喜的声音,紫灵伸手擦拭了下额头的汗。
于后却在用力之后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床上,然后便听到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稳婆兴奋的叫着,于后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她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稳婆熟练的为婴儿剪脐带。将孩子包入襁褓之中,然后抱到了于后的面前说道:“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紫灵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转头却看到于后脸上带着一丝失望,紫灵因为她的这一丝情绪变得有些惆怅起来,只怕,她希望生的是个女儿吧?
“陛下一定会很开心的,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紫灵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于后却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紫灵便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恭喜陛下喜获皇子。”紫灵抱着怀里的小皇子走到元恪的面前,元恪脸上也带着一丝不可抑止的笑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这是朕的儿子?”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柔嫩的脸蛋问道,脸上充满了喜悦。“是!”紫灵点点头回答道,他突然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完全不是那个沉着冷静的皇帝,而只是一个初为人父的年轻人。
“陛下给小皇子取个名字吧。”紫灵轻轻的将孩子放到他的怀里说道,他如数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仿佛手中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
“就叫元昌吧。”他笑着说道。
“繁荣昌盛,陛下是希望小皇子以后聪明伶俐,国家繁荣兴盛吧!”紫灵笑着附和道,元恪却只是笑着逗着怀里的孩子。
“陛下娘娘已经醒了,她想见见陛下。”樊篱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去看看皇后娘娘吧。”紫灵伸手接过元恪怀里的小皇子说道,他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紫灵逗着怀里的婴儿在玩耍,樊篱走到紫灵的身边来。
“是个很可爱的小皇子呢。”樊篱看了眼小皇子便笑着说道,紫灵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一样命苦。脑海里闪现于后暴死,时间正在北魏正始四年,于皇后暴死,传为高英及其父高肇所毒杀,葬永泰陵,谥曰顺皇后。元恪竟毫无哀悼表示,接着立高英为皇后。而仅间隔一年,元昌也被毒死,却年仅三岁,史称皆为高氏所毒杀。于后其父于劲虽是国丈,但因为这个女儿早死,始终没有什么大的权势。想起这些,她不由自主的将怀里的小皇子抱紧了些。
“昌儿就先由你带着吧。”耳边突然传来元恪的声音,紫灵一惊转过头就看到元恪走了出来。
“奴婢遵旨。”紫灵蹲身答道,“娘娘还好吧?”
“她已经睡下了,朕还有些奏折要批,你先带着昌儿下去吧。”元恪笑着说道。紫灵点了点头,元恪转身离去。
紫灵忙活了半天,她计算着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便将元昌交给樊篱照顾,便从清雅轩走去含元殿。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香气,味道虽淡,但是这个味道……
紫灵抬眼看去只见霰儿端着托盘从殿外走进来。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紫灵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这样的鬼蜮伎俩!
她伸出手果断地拦住了霰儿——
紫灵揭起盖子,拿起汤匙尝了一口,心下了然,她的怀疑没有错误,这里面加的东西有问题。
她果断的阻止道:“这个汤娘娘不能喝!”
霰儿对着紫灵道:“尚宫,皇后娘娘刚刚生产,这是陛下特意嘱咐太医开的药方,由御膳房烹饪做的附子鸡汤,尚宫不让奴婢去送这鸡汤,莫不是……”霰儿微笑着加重了语气:“怕这汤有什么不妥?”
“霰儿,你把这碗汤倒掉吧,改日请宫外的大夫重新开过方子,再请人验过,让几个可信的亲手服侍娘娘。”
什么?!
霰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也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尚宫……您是说,这汤有问题?可是……娘娘她刚刚……”霰儿的脸色一片惨白,手中的托盘摇摇欲坠。
“这……这不可能啊……,宫中的食物汤药都是由专人试用过的,应该不会有人下毒吧?”
“这汤无毒,只是某些香料加入。一旦遇到附子,两者相加,就会成为虎狼之药。”
霰儿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她看着紫灵,一脸的恐惧表情,紫灵看她的表情不对,待要细问,就听到门外禀报,奉天子诏令,宣她觐见。
紫灵跪在地上:“陛下!”
元恪没有让她起身,从高处看下去,她的五官清秀温婉。元恪伸出手背,缓缓摩挲她的脸颊。紫灵缓缓侧过脸去,避开了他的手。
元恪说:“你知道这一刻,朕心里在想什么吗?”
紫灵垂下头:“奴婢不知。”
元恪说:“此时朕在想,如果朕许你一个妃位,你是否愿意,留在后宫,永远陪着朕?”紫灵一怔,抬起头来,元恪的目光深邃幽黑:“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吗?”
“我……眼下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尚在坐月子,转眼间,陛下就要纳妃,陛下此举是不是有些薄情寡义了,再者,皇后对陛下亦是深情不移,若陛下当下纳妃,只怕会令她很伤心的。”
元恪的面上忽现出一丝怒气:“你……为了他们竟敢骂朕……”他伸出手来,手指点着紫灵的额头,面上现出愤怒又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你总一直拒绝朕,逃避朕的亲近,难道还是为了他?”
她直视他的眸子里盈开了点点烛火:“对于求而不得之物,纵然朝思暮想,也终究可以忍住。陛下难道就忍心,让我置身于不可见光的阴影里,愧疚、哀怨,一生自苦自怜吗?”
元恪终无奈缓缓收回了手,紫灵说:“感情的事,就犹如烈火烹油,纵然表面风光,一旦引火烧身,却也是焚身化灰之局。”
元恪眉峰蹙起,紫灵道:“现在殿中并无旁人,有些话,奴婢就直言不讳的说了。”
元恪饶有兴趣,生平第一次,有人这样直言不讳的质问他。难道这就是推心置腹吗?
他说:“你说。”
紫灵:“请陛下善待您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才是您真正需要珍惜和爱护的人,陛下不要被眼前的一些事情蒙蔽了眼睛,恕我直言,高家人都不是好人,也请您保护好他们母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抬头仰视他,眸中光亮如星辰。
“表面上你口口声声都是在为了别人着想,别以为朕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为了他,你才拒绝朕的对不对?”
元恪胸中突然有一股冲动,他此刻好想剖开她的心房,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心中变态的好想听她在他身下辗转反恻、哀声不绝。
这种情绪来得他,心中越想要控制住,欲望反而越像是疯狂滋生的野草般绵延千里。他以为自己早已失去了欲望,在这之前,无论是于后还是王普贤她们,他都接受,但只是接受,却从未渴望。
他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闭上了眼睛。
元恪道:“国丈年老,于氏又满门忠烈。朕无论是看在于氏一族这么多年效忠朝廷、尽心辅佐朕的份儿上,都是想要给她一个富贵安稳、善始善终的。但是你也要知道,有时候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至于元怿……”元恪冷笑着说道:“你倒是真护着他。”
“紫灵是护着他,”元恪面色立刻沉了下来,紫灵接着说道:“更护着陛下的千秋英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抬头仰视他,眸中光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