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敢这么和你师父我说话,无量天尊!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老家伙,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以后的天下第一,你现在要是把我打伤了,以后江湖少了天下第一,你看看多少人要来取你的性命。”
“我现在把你打死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唉唉唉~别动手,别动手!”
……
接下来,院中便传来了一阵哀嚎。
楚行听到这里,这才出了巷子,从回忆当中出来,定了定心神,走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中年人,身穿一身干净的道服,身后背着一把七星剑,正在把一个少年按在地上打屁股。
这少年也穿着一身道服,脸庞有些消瘦,缠着高高的发髻,用道冠固定住,还有一股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从道冠顶上倾泻而下。
楚行三人走到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面前的时候,在地上的小道士这才看见了楚行三人。
“山中子,别打了,来客人了!”
小道士看到楚行他们之后,立刻转头对正在打他的老道士喊道。
山中子抬头一看,看见了楚行。
楚行看清山中子的模样,长相倒是一般,缠着凌乱的发髻,不过楚行看到这山中子的眼睛之时,就感觉这人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黑夜一般。
这双眼睛,让山中子看上去仙风道骨,真的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
“滚!”
山中子一脚踢开地上的少年,接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宽大的道袍,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算命五两,求子十两,概不还价,概不赊账,无量天尊!”
“请问道长,可是山中子前辈?”楚行看了看被踢开的少年,笑着说道。
这少年索性就谁在地上了,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地上,打量着楚行三人。
“我山中子果然是名闻天下,这都找上门来了,说吧,要干什么,说好了,出道观超度的事情我不干,找我徒弟,我徒弟乃是天师转世,道行比我高深!”山中子一脸自恋说道。
楚行听着这山中子随口胡言,心中不禁对于欧阳谷交待的事情有些担心,这道士,哪里有高人的样子。
“山中子道长,小子受欧阳谷家主所托,来给您捎一封信。”楚行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还是把欧阳谷的信件交到了山中子的手中。
“小谷子来信了?他妻子不是怀了孩子了吗?难道让我去算一下是男是女?不行,这件事情泄露天机,老祖师肯定不同意。”山中子口中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信件。
一开始还好,渐渐地,山中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严肃,看完这封信之后,山中子将信收了起来,接着对躺在地上的少年说道:“你,起来,跟着眼前这楚行出山。”
“干嘛?”躺在地上的少年嘴中不知道从哪拔了一颗小草叼在嘴里,撇嘴说道。
“让你出山你就出山,哪来这么多废话!”山中子怒喝道。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地上的少年躺在地上,丝毫不给山中子面子。
“你要是不出山,我就让你永远出不去了!”山中子冷声说道。
“你赢了!”地上的少年一听山中子的话,瞬间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恨恨说道。
“你们去吧。”山中子看着楚行说道。
“山中子道长,欧阳谷家主请你出山,您?”楚行看着山中子并没有出山的意思。
“让他出山,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直接呢!”那少年吐出嘴中叼着的小草说道。
“如此,在下知道了,山中子道长,这位小道长是?”楚行向山中子询问那身穿道袍的少年。
“他叫‘尚藏锋’,是我的徒弟,这小子天生没有慧根,当不了道士,所以也没有道号,你们把他带下山吧,该去哪就去哪,反正别回来就行了!”山中子大手一挥说道。
“山中子,你这就把我卖了?你你你!你!”名为尚藏锋的少年指着山中子说不出话来。
“那还咋的?我还管你一辈子了?你本来就是我捡来的,现在该去找你的家人了,我是十五年前在江海郡张家镇捡到你的,你去找你的家人吧。”山中子看着尚藏锋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家人还在不在了,都把我扔了,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我能找到他们吗?再说了,他们已经不要我了,我还找他们干嘛!”尚藏锋显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他也并不想找自己的父母。
“你找不找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你我师徒缘分已经到头了,该是你下山的时候了。”山中子手中掐着道诀,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哼,山中子,这可是你撵我下山的,以后老死了没人替你收尸你可别怪我没孝敬你啊!”尚藏锋冷哼一声,说完便进了屋子。
“嘭!”
尚藏锋重重关上了门。
这一声,似乎吓到了山中子,让他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
接着,尚藏锋坐在了凳子上,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七星剑放在桌子上,看着楚行说道:“你小子叫什么?”
“在下楚行。”楚行抱拳说道。
“楚行?可是那个欧阳柳的弟子,江湖人称‘行侠剑’的那个楚行少年?”山中子冷冷说道。
“正是在下!”楚行轻笑说道,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连隐居山林的道士都知道自己的名号了。
“你小子还不错,小尚跟着你应该不会有问题,小尚从小就在我的身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心思单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你要看好他,不要让他接触不干不净的人,等到他的心智真的成熟了,你再让他自己独立,至于他以后要做什么,那就是他的决定了。”山中子轻笑说道。
“山中子道长,你为何不亲自带他下山?”楚行疑惑问道。
“跟在我身边,他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只有跟在你们身边,他才会觉得他是个大人,没了我的保护,他才会长大。”山中子看了看尚藏锋的房间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溺爱。
“我明白了,道长,此行,您应该知道危机万分,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楚行有些担心说道,没想到没请到高人,倒请了个少爷。
“放心吧,小尚的武功虽然说不如你,但是也绝对不会差你多少,只不过他一直都在和我动手,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山中子笑着说道。
“那他知道,这一次下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吗?”楚行轻声问道。
“放心吧,现在江湖中出了什么事情,小谷子已经告诉我了,我们都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出山,所以让小尚出去,一方面是锻炼他,一方面,也算是咱们凌云观为江湖人出力了。”山中子说道。
楚行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在想,如同山中子一般,隐居在山林之中的世外高人,还有多少人为了燕国的江湖,已经出山了。
燕国的江湖人,虽然平时都不出现,但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能够放下成见,团结一致的。
过了一会,尚藏锋轻轻推开门,背着一个包裹出了门。
尚藏锋走到山中子的面前,冷声说道:“哼,我走了!”
“等会!”尚藏锋刚转过身子,山中子便叫住了尚藏锋。
尚藏锋又转过身子道:“又咋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不让我下山了?”
“你想得美,我说了,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这把剑,你拿着吧!”山中子把他放在桌子上的七星剑拿起来扔给了尚藏锋。
七星剑很大,长五尺左右,宽三寸左右,尚藏锋拿在手上,一只手都不能绕住七星剑一圈。
七星剑的剑格,并不是一般长剑的长宽型剑格,而是六角方圆型,剑格上,正好一副八卦图。
尚藏锋拿着七星剑,哭丧着脸对山中子说道:“老家伙,你让我拿着这破剑,可是要我去送死去?”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怎么是送死呢?为师是让你救苦救难,以后你就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了。去吧,别弱了七星剑的威名。”山中子轻拍尚藏锋的肩膀笑道。
“还不是让我去送死去!我不想死啊!”尚藏锋哭得更凶了,趴在山中子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孩子,为师是为了你好,去吧,去吧!”山中子摸着尚藏锋的头说道。
听到这里,尚藏锋一把推开了山中子,将七星剑背在身后,指着山中子喊道:“老不死的!我都哭成这样了,你咋还撵我走!”
“哈哈,徒儿,别忘了,你可是我教出来的,你想什么为师不知道?放心去吧!”山中子大笑道。
“走了!”尚藏锋一转身,径直离开了。
山中子看着尚藏锋离开了小院子,这才收起笑脸,有些苦涩对楚行说道:“楚行小少侠,小尚就交给你了。你们去吧。”
山中子一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楚行和游龙戏凤三人面面相觑,刚刚这师徒两人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各种表情变化层出不穷,实在是不知道到底他们是在装还是真的真情流露。
摇摇头,楚行和游龙戏凤三人笑着离开了这里。
离开小院子,楚行三人看见尚藏锋正坐在院子里面,低着头,手捂着脸。
“尚兄弟,咱么该走了。”楚行拍了拍尚藏锋的肩膀说道。
尚藏锋感觉到楚行拍了自己一下,接着站起来,转过身子,朝着他的师父山中子的小院子当中磕了一个头。
磕完头,尚藏锋站起来,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脸庞坚毅说道:“走吧!”
楚行看着尚藏锋的背影,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无声谷离开的那天,也像尚藏锋一样,自小和自己的师父生活在一起,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楚行起码还知道自己会有一天要离开,而尚藏锋,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自己的师父撵出来了。
这一刻,楚行突然觉得,这个尚藏锋,真的很像当初的自己,也从这时候起,楚行对于尚藏锋,有了另外一种感情,让他感觉到,尚藏锋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