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轩和雅致南宫江山三人在屋中坐了一会,接着,又有一位黑衣人进来跪地说道:“禀告门主,外面有一位老头自称门主的熟人,前来求见门主。”
楚望轩原本低头皱眉,正在发愁楚行的事情,一听底下人的禀告,瞬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紧张道:“老头?什么样子?”
“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腰间还配着一柄白色的长剑。”这人低头答道。
楚望轩瞬间就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把他带来后山见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准任何人接近!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是!”这黑衣人重重点头道。
接着,楚望轩又对雅致和南宫江山说道:“应该是楚行的师父,欧阳柳老前辈来找我了,你们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出来,一切问题我来解决。”
虽然楚望轩也很诧异欧阳柳怎么会找到这里,但是他还是带着面具,从后门前往后山。
独自一人站在后山上,楚望轩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一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不然等会说话的时候可能会露出破绽。
过了一会,一个流云国的黑衣人带着以为浑身雪白的老头来到了后山这里。
这老头,从头发到脚踩的靴子,都是雪白,没有一丝别的颜色。
这老人,正是楚行的师父,曾经的天下第一,欧阳柳。
此时的欧阳柳,虽然白发苍苍,但是神色倒是很好,精神焕发。
欧阳柳在这黑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楚望轩的身后。
楚望轩感觉到身后有人,便冷声说道:“你去吧,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里,否则杀无赦!”
“是!”蒙面黑衣人离开了这里。
后山上,只剩下欧阳柳和楚望轩两个人。
楚望轩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镇定说道:“不知老前辈来找我有何事?”
欧阳柳走到楚望轩的身边,遥望远方,双手背在身后,直接用训斥的口吻道:“把你的面具给我摘下来!”
楚望轩被欧阳柳这一声训斥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就像小时候被欧阳柳训斥一样,这种记忆已经深深映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只要欧阳柳这么和他说话,楚望轩就不自觉的会害怕。
不过楚望轩依然没有摘下面具,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老前辈。
楚望轩强作镇定道:“不知老前辈何故如此?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走了。”
楚望轩说着就准备离开。
“给我站住!”欧阳柳转身冲着楚望轩呵斥,接着说道:“楚望轩,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楚望轩听到欧阳柳的这句话,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自己的身份,欧阳柳已经知道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望轩也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转过身,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阵容。
欧阳柳看见楚望轩摘下面具,本来严肃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难过,欧阳柳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叹息道:“唉~我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不是你~”
欧阳柳说完,盯着楚望轩。
而楚望轩则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口中喃喃道:“欧阳……”
“啪!”
还没等楚望轩说完话,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欧阳柳的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楚望轩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抬头看欧阳柳,依然低着头等待欧阳柳发话。
过了好久,楚望轩也没有等到欧阳柳再次说话。
楚望轩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欧阳柳,发现欧阳柳正在看着他。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重,楚望轩的口水都被扇了出来,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道深深的巴掌印印在了他的脸上。
楚望轩依然没有反抗,呆呆站在原地,等待欧阳柳发话。
欧阳柳两巴掌打完,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之前那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后面这一巴掌,是替燕国江湖打的。”
“欧阳叔教训的是!”楚望轩一听到欧阳柳提到自己的父亲,眼中含泪,带着哭腔道。
欧阳柳听见楚望轩的哭声,内心也是十分心疼,道:“疼不疼?”
“欧阳叔打的,不疼!”楚望轩坚定道。
欧阳柳顿了一会,又说道:“你和楚行打小没了爹,家里人又不在身边,你师父前段时间也刚走,也只有我能教训教训你们兄弟俩了。我也一直把你们当我的儿子看待。楚行这小子还算听话,你小子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难免走了歪路。这件事情也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后来也没能早点找到你,我不怪你。”
欧阳柳说完这些话,他自己的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
楚望轩听完欧阳柳的这些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再也忍不住,跪在欧阳柳的身前放声大哭,似乎要把这些年自己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欧阳柳也没阻止楚望轩,而是心疼看着楚望轩,心中想着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了眼前的这个孩子。
过了好久,楚望轩才平复心情,擦干自己的泪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看着楚望轩平复了下来,欧阳柳接着说道:“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四目相对,然而楚望轩并没有行动,而是冲着欧阳柳摇了摇头。
“不走?”欧阳柳皱眉问道。
“叔,我不能走,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楚望轩接着说道。
“我不管你做什么事情,现在,立刻跟我走!”欧阳柳又呵斥道。
“叔~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的计划,就快要完成了。”楚望轩哀求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爹在天之灵在看着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这是你爹用命守护的东西,你在毁了你爹所做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大逆不道!我不带你走!你让我以后看见你爹的时候怎么和他交待!”欧阳柳大骂道。
“叔,我知道,这是爹守护的东西,但是,他守护的东西,是坏的,我要把这坏的东西清除干净!我就是要创造我爹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不是他之前一直守护的东西!我要给阿行,给后面的燕国人,留下一个好的燕国,而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燕国!”楚望轩大声喊道。
“糊涂!这就是你要创造的东西?你自己看看!多少人因为你丢了性命!这不是你爹想要的东西!”欧阳柳再次骂道。
“那是因为我爹他不敢去做,我就要去做!我爹因为这些事情,命丢了,名声没了,他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换来一个家破人亡!我不希望爹的事情,再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我也决不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我要改变这世道,我要改变燕国,我要改变所有人!”楚望轩冲着欧阳柳怒吼道。
欧阳柳看着楚望轩,他感觉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好像是长大了,想法变的多了起来,欧阳柳平静了下来,温柔道:“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死人的,你也会死的,很多人都会死,你良心能安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和你爹,和你师父交待呦~”
楚望轩低着头说道:“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不能让阿行还在这样的江湖中,我要改变这江湖,我已经做到了,现在江湖已经变了。阿行,也长大了,我死而无怨!”
“你不走也行,那你答应我,把你的计划立刻停掉,把流云国的人带回流云国,你已经改变江湖了,你应该满足了。”欧阳柳还是让步了。
楚望轩依然摇头,说道:“叔,还不行,我还有最后一步,燕国江湖改变了,但是朝廷没有改变,只要这朝廷不变,还有另外一个如同爹一样的人出现,还会有祁东海出现,所以,我要改变这朝廷,等我把最后一件事情做完,我便去您的屋外请罪!”
楚望轩说完跪下冲着欧阳柳磕了一个头。
欧阳柳顺了一口气,接着苦笑道:“你的性子,和你的爹,还有你的师父,一模一样,都是死倔,谁的话都不听。”
楚望轩站起身,也是轻笑道:“好歹也是他们教出来的。”
“不过,我是不可能让你去这么做的,你这是在送死!你想过你弟弟吗?你娘,你的两个妹妹,他们可都在家里等你回去了。”欧阳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我想过了,阿行也长大了,他能照顾好娘亲和两个妹妹,而我,只能下辈子再做他们的大哥了。”楚望轩苦笑着说道。
“你师父,临走的时候,告诉了我你可能就是影门的门主,后来章之麟临去流云国之前,也来找我了,说你就是影门的门主。当初我还不信,小轩,我真的不敢相信,小时候一向聪明善良的你,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欧阳柳摇头惋惜道。
楚望轩抬头看了看天上,接着说道:“要怪,只能怪这朝廷把我一步步逼到了这一步,我成为今天,也是他们造成的。如果当年的皇帝没有下令处死我爹,抄了我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你就恨这个朝廷?你的恨,会害了你。”欧阳柳劝说道。
楚望轩摇头道:“不,我并不恨这个朝廷,欧阳叔,你放心,我并不是被仇恨遮蔽了双眼,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我是想要改变这个朝廷。要说有一点私心我承认,但是这点私心,并不能左右我的决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为了我爹宁愿死也要守护的江湖。我也是燕国人,我想要保护它的心,不必任何人弱。只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有一个人来做这些事情,而我的经历,是最适合做这些事情的人了,我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那个,用来为重新开创燕国新篇章的人。”
“孩子,你会丢了性命的,你知不知道!”欧阳柳老泪纵横,深情道。
“欧阳叔,十多年前,我就该死了,能够活到现在,都是爹他老人家保佑我,他一定是要让我做这件事情。”楚望轩坚定说道。
欧阳柳眼见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点作用的没有,表情逐渐凝重,接着冷声说道:“既然你如此固执,那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
说完,欧阳柳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的雪白色的剑鞘上。
楚望轩看着欧阳柳拿起了他的剑,摇摇头说道:“欧阳叔,我是不可能对你动手的,你要杀,便杀了我,我没有怨言,不过事情我依然会做,你阻止不了!”
“锵~”
一声剑吟,欧阳柳的剑瞬间出鞘,瞬间就到了楚望轩的面前。
楚望轩闭着眼睛,丝毫不为所动。
欧阳柳的剑瞬间就停在了楚望轩的咽喉处。
不过楚望轩并没有躲开。
“出招!”欧阳柳怒喝道。
“不!”楚望轩依然闭着眼睛,坚定道。
两人谁都不说话,僵持了很久。
“唉~”
最终,欧阳柳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将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摇头道:“小轩,你自己好自为之,无声谷你也能找到,我在谷中等你。”
欧阳柳说完,丢下了自己的剑,默默从别处离开了这后山。
楚望轩冲着欧阳柳离开的地方跪下磕了一个头,接着捡起欧阳柳的剑收入鞘中,放在了自己的腰间,擦干自己眼中残留的泪水,带上他的面具,挡住他脸上被欧阳柳打的巴掌印,又变成了影门的门主,离开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