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玲那边的人流手术已经做完了,因为做的是无痛人流,朱玲在手术室里恢复了一会儿,便可以自己下床慢慢走路了。
朱玲出了手术室的门,没有看到池峰城,但她看到狭长楼道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好像是池峰城。朱玲缓缓地走了过去,在楼道的尽头,她看到了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池峰城。
“池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朱玲一边询问着,一边费尽全力扶起了池峰城。
池峰城自言自语地说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朱玲不解地问到:“什么东西结束了?”
池峰城还是自言自语到:“我和沈蔚结束了!沈蔚来过了,我们结束了!”
朱玲瞬间明白了一切,她一边说着:“池大哥,你别这样,坚持住!”一边扶着池峰城往回走。
朱玲终于把池峰城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让池峰城躺到了床上,自已则斜靠在沙发上休息。没过多久,池峰城突然坐了起来,把朱玲吓了一跳。
她连忙问:“池大哥,你没事吧?”
池峰城一言不发,下了床,找出了纸和笔,然后在写字台上奋笔急书起来。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光景,池峰城将写好的信放到了一个信封里,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卡装进了信封,便准备出门。
朱玲问:“池大哥,你一个人行吗?用不用我陪着你?”
池峰城说:“我没事了,你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如果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出门后,池峰城打了一辆车,直奔沈蔚的宿舍而去。
此时在宿舍里,沈蔚坐在床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不停地用纸巾擤鼻涕,每一次都擤得很响很用力,仿佛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沈蔚的眼前是一张桌子,她擤完的鼻涕纸巾已经在桌上堆起了小山。而小汪则一直在沈蔚身边轻声安慰着她。
这时,小汪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小汪犹豫了一下,随即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了池峰城的声音,“小汪你好!我是池峰城,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我就在宿舍楼下,我有东西要交给沈蔚,我知道她一定不想见我,所以我想找你帮忙,把东西转交给她。”
小汪是沈蔚最好的闺蜜,看到自己的好友被池峰城伤害如此之深,她早就想找池峰城算账了,她没和沈蔚说什么,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沈蔚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完全不在乎小汪接了谁的电话,出门要去哪里。
小汪出了楼门,看池峰城正呆站在门口,身后停着一辆出租车。见到池峰城,小汪怒气更盛,冲上去,不由分说,狠狠地抽了池峰城一个耳光,嘴里说着:“我打死你这个负心汉!”
小汪这一个巴掌打下去,池峰城纹丝没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回应,小汪这手已经再次举了起来,但看到池峰城这样的表情,第二个耳光硬是没打下去!
池峰城见小汪停手了,便将手里的信封递给小汪,说到:“如果没打够,可以继续打。如果不打了,请一定把这封信交给沈蔚!我很庆幸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很感激你能这样照顾她。刚才我打给你的号码,是我临时用的手机号,沈蔚的性子咱们都了解,我怕她想不开。如果她有过激的举动,你一定打电话告诉我。”
小汪仍是一脸的怒气,大声说着:“你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了,你要是心疼沈蔚,怎么可能还和别的女人上床!”
小汪的话太过刺耳,池峰城感觉整条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低着头把信封往小汪手里一塞,转身上出租车走了。
池峰城就这样走了,小汪觉得这个男人的表现好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清楚。她看了看手里的信封,转身上了楼。
回到楼上,小汪犹豫再三,还是把信封交给了沈蔚,她说:“池峰城刚才来过了,这是他给你的!”
沈蔚听了小汪的话,楞了一下,喃喃地说了一句:“阿城来了?他在哪儿?”
小汪说:“他已经走了,我刚才替你报仇了,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还狠狠地骂了他!”
“你打他了?”沈蔚以一种关切的语气问到。
小汪没有注意沈蔚情绪的变化,得意地说到:“当然打他了,当着很多人的面,他都没敢还手!”
听到池峰城被小汪打了,沈蔚心中莫名地感到心疼。不知为什么,她应该特别恨池峰城才是,但突然就恨不起来了,反而心里想的却全是他舍身救自己、救姥姥的各种好。她的心里全是痛,她心痛这一生已经无法和自己深爱的人相守。
很快,沈蔚的目光落到了池峰城送来的这封信上。
沈蔚暂时止住了眼泪,她缓缓地拆开信,把信封随手放在床上,信封里的那张卡在信封口露出一半。沈蔚并没有注意到那张卡,她开始一字一句地读那封信。信的内容并不长,池峰城在信中写到:
小蔚:
很抱歉伤害了你!
我之前曾对你说过,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配不上你,我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也是无法挽回的,所以我尊重你提出的离婚的决定。不过明天我没有办法和你去办离婚手续,因为户口本在我弟弟那儿,他要用上一阵子。等他用完了,我会联系你,到时咱们可以随时去办离婚手续。
我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再提这些,在信封里有一张卡,是我留给你的,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我知道这点补偿实在微不足道,但算是我的一种赎罪吧。
我是一个背叛你的男人,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掉吧。你应该拥有、也一定会拥有更好的、更可靠的男人来照顾你的一生。
将来的日子,为了你的父母,为了你的姥姥,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城
看到最后阿城的名字,沈蔚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信纸上,滴落在阿城的名字上,很快信纸上阿城的名字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沈蔚的心里难受,她想发泄出来,她强烈地想喝酒。
她不哭了,她把信放回信封里,放信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卡,但她并没有把卡拿出来,只是很随意把卡推回到信封里,心里想:“你一个穷开车的能有什么钱!”
沈蔚默默地把信封放到自己的背包里,站起身,静静地往楼下走。小汪连忙跟上她,边走边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沈蔚并没有回答小汪,而是径直去了马路对面的烧烤店,坐到了露台上之前她和池峰城喝酒的座位上。她向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和两个小菜,然后就举着瓶子自顾自地大口喝了起来。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街边的路灯都已亮了起来。小汪晚上要去机场带旅行团出发。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来不及了,机场还有一群人在等她。她嘱咐沈蔚一定要少喝酒,并说会找人来接她。
走之前,小汪叫来了一位女服务员,塞给她50元小费,让她一定多关照正在喝酒的沈蔚。一边往外走着,小汪一边拨通了沈蔚妈妈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小汪翻着手机上的电话,看到了池峰城的号码,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池峰城的电话。
听说沈蔚在借酒浇愁,池峰城心里暗自着急,他知道沈蔚一定会拼命灌醉自己。他让小汪放心,他马上就去找沈蔚,并送她回家。
沈蔚的酒喝得很快,快得就像口渴的人喝水一样。第一瓶喝完了,她叫来了一位男服务员,又要了第二瓶白酒,大口大口地接着喝了起来。女服务员见状直责怪男服务员:“我这下楼的功夫,你怎么又给她上了一瓶酒,她这么喝会出事儿的!”
男服务员解释说:“你刚才也没和我交待过,没说不能给这桌上酒啊!”
沈蔚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看到一对小情侣在街边手拉着手散步,女孩子对男友一直各种撒娇,还骑到了男友的背上,两个人的笑声在整条街上回荡着。
眼前的画面,如此熟悉,但故事早已换了男女主人公。
看到这一幕,沈蔚的眼泪再次长流不止。她举起酒瓶,大口大口地把酒往嘴里灌,再也不肯把酒瓶放下。她喝得太快太急了,喝到一半,她便醉得趴倒在桌子上,酒瓶子也横在了桌上。醉倒的沈蔚,眼角上依然挂着眼泪。
沈蔚喝酒的时候,临桌几个言语粗俗的男人就一直盯着沈蔚,嘴上不干不净的。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儿,便起了歹心,几个男人借着酒劲儿冲着沈蔚就过来了,想非礼沈蔚。那个女服务员见状,赶紧过来阻拦,被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推到了一边。此时,离沈蔚最近的男子,已经向沈蔚伸出了他那条全是纹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