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口气,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梵古都有一些愕然,却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你倒是想得很美,可我没有你这么闲,我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你自己安静的在这里学习。”
郑依庭听了非常兴奋,这样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在这个图书馆里为所欲为。
哪知道亲王大人临走前还特地抬手,凌空挥动两下,目光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我把带有黑暗物质的书籍都封印起来,但是你绝对不可以随意的乱碰我的书,哪怕我的书有一页纸,被你弄皱,以后都由你来打扫整个图书室的卫生,必须干净到纤尘不染的程度。”
绝望地看一眼两层楼高的图书室,郑依庭瞬间垮下脸,垂头丧气地应了声好。
这种沮丧的情绪在郑依庭真正静下心来阅读的时候就被完全的抛诸脑后。她自得其乐的搬来一个楼梯,称在高高的书架上,小心翼翼又随心所欲地去阅读自己看的任何一本书。
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拉丁文的,各种各样的语言文字,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这个图书室里,都有收集。郑依庭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高高的书架中间,窜来窜去,乐不思蜀。
第二天早上,郑依庭灰头土脸,整个人脏兮兮的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看见梵古带着深深浅浅两个小宝贝下楼用餐,她有气无力的打招呼:“早啊!”
小奶包们一大清早看见妈妈都非常的兴奋,想要凑到她跟前,给她一个爱的亲亲。
可惜他们无论怎么努力的俯身向前,也是跃不过爸爸钢铁般的手臂。
小奶包们不高兴的嘟起嘴巴,向爸爸表示抗议,但亲王大人非常坚定的坚持着绝不能让自己宝贵的儿女们,被他们的妈妈传染到粗鲁这种恶习。
他嫌弃无比上下打量了郑依庭一番:“不要告诉我,你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郑依庭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点点头:“我昨天看书看太晚,直接在图书室里睡着了。”
梵古的脸瞬间变得像炭一样黑,他口气不悦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邋遢的女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你的房间去,从里到外,把自己刷干净,然后上床睡觉。你黑眼圈现在深的就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样的青紫。”
郑依庭自知理亏,没法反驳他,手里握着面包,委屈地说:“可是我还没有吃完早餐。”
高贵的亲王大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体贴的亲王大人,他仰着下巴,睥睨天下的高傲眼神,可以在郑依庭的身上烧一个洞:“那你知道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已经熏的我不想用早餐了吗?作为一个母亲,我认为你从今天开始,有必要规范自己的言行,要做一个值得孩子们学习的榜样,而不是反面教材。”
郑依庭被他刻薄的话语,打击得遍体鳞伤,瞬间怂了,灰溜溜地滚回房间。
等她把自己刷干净又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刚好赶上了午饭。
饥肠辘辘的郑依庭自觉的坐上餐桌,一如既往的对管家先生准备的精致饭食赞叹不已。
至于亲王大人,他的每一顿饭都是单调的一杯红色液体。郑依庭很清楚,这考究的酒杯里装的一定不是酒,但至于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想深究,对,一定不要深究。
每天午饭以后,照例是梵古为两个小宝贝制定的启蒙教育时间,坚决排除郑依庭的参与,理由是不能让他高贵的子女被郑依庭粗鲁的举动劣化。
简直蛇精病到不行。
郑依庭每次也都会和宝贝们上演十八相送地戏码,那个依依不舍的劲头仿佛他们被骨肉分离多么遥远,而不是一个在楼下两个在楼上的距离。
对,这是每一次都被亲王大人的白眼猛盯,他们还是依旧乐此不疲的,只要有机会就要表演这一个肉麻亲热的段落。
这些轻松愉快的家庭生活结束,郑依庭又要投身到和考试的战斗中去,因为是今天刚好是周末,所以她决定全天都泡在图书室里。
郑依庭真的被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个学期课上得本来就不多,一到了考试格外的吃力。她恨不能一天24小时都用来背书。
不过将备战考试的战场从自习室转到了老别墅的图书室里,最大的不同就是家里的两个粘人小奶包不肯让妈妈离开他们的视线。
什么启蒙教育时间对于小奶包们来说都是浮云,只有妈妈最重要。
他们两个人轮流作战,趁着梵古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的要溜走,往门外爬找妈妈。
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他们继承了来自于母亲的执着毅力,也就是很轴,坚持不懈的逃跑,惹到最后梵古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大手一挥,给他们放假啦。
小奶包们乐颠颠地投奔妈妈去,郑依庭就把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再给他们基本带图的童话书也不管能不能看懂全当是玩具了。深深和浅浅很乖巧地各玩各地,偶尔爬到郑依庭的膝盖上撒撒娇卖卖乖,但也知道母亲在做很重要的事情,并不大吵大嚷地打扰她。
图书室的屋顶似乎能随时变化,今天下午屋顶变成全透明的拱形玻璃,温暖明亮的阳光能直接洒在身上仿佛连心灵都能净化了。
看着镇定自若出现在阳光之下的梵古,郑依庭觉得古往今来关于血族的种种传言又被推翻了。
什么见光死,完全不会啊,反而是个见光更加璀璨夺目的大美男。
梵古随意翻了翻郑依庭的书,脸上很是不屑:“就这样的考试,也值得你准备得这么紧张。”
郑依庭很是不平,便拿了一本高级西方经济学要向梵古讨教讨教。
两人就着理论内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起来,她才发现梵古的知识真是渊博。
对于很多内容的见解甚至比她的老师还有深刻和有趣。
就像是偶然发现了一本行走中的百科全书,郑依庭开始从坚持不懈刷书,变成了坚持不懈地刷梵古。
开始梵古还觉得难得有人和他讨教学问很有趣,后来才发现有郑依庭这么一个刨根问底的学生也真是烦人,便开始想方设法地躲着她了。
“亲王大人好巧呀,又遇见你了。”于是,郑依庭每天都捧着一本又一本的教材在老别墅的各个角落堵人。
“郑依庭这个女人,真是烦死人了。”趁着郑依庭回学校上课的功夫,梵古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难得地泡了一杯红茶坐在花园里品尝。
西蒙管家却觉得大人真是口是心非得很,明明每天被夫人请教心情很愉快地说,还总是要在口头上否认。
“大人要是真不想遇见夫人,有一百种办法可以避开的。”
心里的心思被人这样戳破,梵古不悦地盯了西蒙一眼:“我记得你以前在奥斯凡尔似乎没有这么话唠,我想你可能是来人间放松太久忘记了分寸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奥斯凡尔体会塔楼的美丽么。”
管家先生自知失言,戳得大人恼羞成怒了,默默地转移话题:“哎呀,小公主,小殿下,你们怎么又爬得那么高,掉下来又要把地板砖砸坏了。”
果然,血族的孩子永远不用担心爬高受伤的问题,因为被他们砸中了,受伤得总是别人。
有了梵古牌百科全书的郑依庭就像是开了外挂一样,居然在考试中取得每门九十以上的好成绩。她觉得连入学以来和她从来没有说过超过十句话的班级辅导员,都开始对她亲切得很了。
虽然,郑依庭觉得自己对于成绩是淡定如浮云的,但是,期末考试取得了好成绩,她终于能够获得一次奖学金,也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虽然钱不算多,但是郑依庭还是决定要为了这件事情庆祝一下。
“我们这个周末就出去开展一次家庭活动,是去公园野餐好呢,还是去儿童乐园好呢?”郑依庭兴致勃勃地组织着。
梵古兴致缺缺地打击她的积极性:“都不想去,人类的世界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郑依庭不死心地继续劝说说:“亲王大人,最主要的不是好不好玩而是家庭活动,亲子教育!深深和浅浅还从来没有出过大门呢,也没有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过,这样怎么行,成长得一点不健康。”
梵古抱起深深说:“啊一个给你母亲看看。”
深深从善如流地啊了一声张开了小嘴巴,露出了两个锋利的虎牙。
梵古不怀好意地看着郑依庭说:“你确定这样的两个尖牙,能够和小朋友愉快的玩耍?”
郑依庭不理他,摸摸白嫩的婴儿肥小脸说:“我们深深可乖了,才不会随便咬小朋友呢,对不对?”
深深点点头说:“对,不好吃,不吃。”
郑依庭满意地说:“没错,不好吃,啊不对,就是好吃也不能吃。小朋友不是食物,是你的玩伴知不知道?”
梵古嗤之以鼻:“真正的血族永远不会和人类做朋友。”
郑依庭对他怒目而视,叉着腰说:“请不要带偏我的小孩好吗,你还不是和人类生下了子嗣,而且还与一名长相及其普通的人类医生为友。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亲王大人。”
梵古张嘴欲言,想想还是把话给咽下去了。
郑依庭耐心地问问孩子:“你们想要去哪里呀,公园野餐,还是去儿童乐园。”
浅浅眼睛亮亮地手指着电视机画面:“妈妈,妈妈。”
郑依庭会意地说:“要去哪里吗,浅浅想要去游乐园?”
浅浅兴奋地点头,拍着手说:“要去,要去。”
郑依庭有一点担心:“可是,游乐园里有很多项目小孩子都不能玩呢,宝贝们去了可能会很无聊哦!”
她看见画面里正好有一辆三百六十度回转的过山车在疾驰,这么刺激危险的项目明显不会让看起来不过一岁的孩子去坐呀。
浅浅却很坚定,执拗地说:”要去要去。“
深深一直都和妹妹一个战线说话,也在一旁嚷嚷着:“游乐园,游乐园。”
“好吧,那决定了周末一起去游乐园!谁都不能缺席哦,不然,我们就不理他了是不是?”
这话完全是郑依庭针对亲王大人说的。
浅浅和深深从来是妈妈的应声虫,跟着学:“是,不理他。”
亲王大人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没有威信了,总是被这个小女人和一对儿女牵着鼻子走。
不过,梵古想,几千年了这样的感受也还是第一次,其实蛮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