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明天就要执行你所谓的‘复仇行动’,穿梭回你的家乡了,是吗?”柔和的女声问道。
房间内的灯火在几分钟前被主人所熄灭,如今仅能通过窗沿溜进的一丝月光隐约看出床上二人的面庞。
“没错,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我觉得是时候回到那里去了。”回答的是一个男人,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
“那里对你来说这么有吸引力吗?”
“吸引力?要这么说,也算是吧。我只是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仇恨。”
“嗯~”女人听到这话,尤其是“仇恨”二字时,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唏嘘,似乎她对于挖掘他身世这件事情乐此不疲,尤其是这些他平时不愿透露的事情。
“你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对自己的家乡充满了仇恨,拜托,你就不能多告诉我一点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那里根本不算我的家乡,我在那看到的只有阴谋,背叛,欺诈,奴役。我,我厌恶,不,是憎恨那里。现在我获得了足够的力量,我就要回去颠覆那里的一切,我要让那些人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这么听上去我倒觉得相比他们,你才是最邪恶的那个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去打破别人百年来建立的秩序。”
“他们不过就是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让与自己不同意见的声音一一消失,当没人再敢站出来说出他们是独裁者的事实时,他们所谓的‘秩序’便达到了,”他说到这稍微顿了下。
“而这不过是虚假的幻影,既然是幻影,那就由我亲手击碎。”
“好的呢,救世主大人,但是,我想我们该休息了。”柔和的女声用一句调侃结束了今晚的对话。
随着夜色越发深沉,之前溜进的月光也悄无声息地遁逃了。
……
克服了炫目的光晕和失去重心的摇晃感之后,两人开始审视周围的环境。
“我们成功了,这里不是我们之前呆的那个时空,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女人对周遭充满了好奇。
“我们确实穿梭到了正确的时空,但是着陆地点和我预设的有些出入。”男人的眉头紧皱。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但有些时候,废弃并不意味着无人居住,而居住者往往也绝非善类。
嘈杂的脚步声不断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一个个手持武器的暴徒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站在最高处的那位,看上去就是他们的头目。
“依妮,这次你别出手,我想活动活动筋骨。”男人微微低头,将话语送达女人耳中。
“下面两个听好了,老子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你们既然进来了,那就再也别想出去了。死之前有什么话想说的吗?”胡子拉渣的头头带着怒气俯视着底下二人。
“弗瑞兹,他在问你想要说些什么呢。”依妮弯下身子,边说话边从低处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弗瑞兹面对众多敌人仍然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说道:“上面的人听好了,我不清楚你们在想什么,但你们既然碰见了我,那就只有两条路,归顺或者死亡。”
工厂内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哈哈,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吧,毕竟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不过我还是得夸奖你一句,毕竟上一个跟你一样的呆瓜可是直接尿了一地,哈哈哈哈。”其他喽啰们听到了首领的调侃,笑得更加猖狂了。
“弗瑞兹,他们在笑什么啊,为什么还不赶紧逃跑?”依妮对于眼前的事情很不明白。
“太过渺小的事物是无法理解那些伟大事物的存在的,就像滴水与汪洋,独木与森林,那已经远远超过它们的认知范围了。”
“好了,两个人情话也该说完了吧,老子已经给足你们时间去放你们那些没完没了的屁了,把那个女的拉开带走找个地方关起来,剩下的男的直接打死,就这样。”头目显得很不耐烦。
离他们最近的两个人迈开了脚步,朝着依妮的方向走去,应该是听从了头目的指示。
两人越走越近,但弗瑞兹始终不为所动,而依妮也听弗瑞兹的话,没有任何动作。
工厂里原先的躁动消失了,只剩下靴子踩踏地面发出的有规律的“咚”“咚”声。
暴徒们走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位见二人一副云淡风轻的嘴脸,猛地甩出一句“老子看你还能装到啥时候”,便将手伸向了依妮的手,想把她从弗瑞兹身边拽开,另一位暴徒见状,也立刻伸出了手帮忙。
“诶,怎么……”暴徒很是疑惑,接着又把双手向前送了一段距离。
他们似乎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哦不,啊!”
“我的手,我的手没了,我的手没了!”矮个子的眼里只是瞬间,便布满了血丝,面部的血管鼓起,整个脸颊涨的通红。
他边上那位同僚被他的叫喊惊觉,低头愣了几秒后,发出了比之前更加惨烈的哀嚎。
“不要恨我,我觉得如果你们真的碰到了她,后果可能就不只是断两只手了。”
弗瑞兹对着他们二人,伸出右手,微微晃动着食指,摆出了一个“不”的姿势。
“哼,你别骗他们了,这一点都不诚实呢,”伊妮丝轻笑道。
“他们的后果难道不都是被你杀死吗?”
弗瑞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接着自言自语道“这倒也是。”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边上的伊妮丝能够发现弗瑞兹掌心中多出的淡淡蓝光。
“嘭”“嘭”“嘭”
子弹撞击钢铁的声音,清脆,同样很响亮。
“开枪,给老子开枪,给我把他们打的渣都不要留下。”
头目似乎怒不可遏,连着对底下的那对男女开了三枪,但很不幸得,一枪都没击中。
而他决定结束这一场闹剧了,今天的枪口要见血,今日的乌鸦将饱食,他心里想着。
他手下的喽啰们听到了自己头头的训令,纷纷端起手中的枪械,准心对着弗瑞兹和伊妮丝。
空气渐渐凝固,伊妮丝闭上了眼睛,毕竟,她也怕疼。
短短的几秒此刻却仿佛棉花糖一样不断地被拉长,不停地绵延着。然而不管等待多久,暴徒们始终没有开枪,整个时空似乎停滞了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很是疑惑。
只见一丝一缕的蓝色微光从暴徒们的眼中流出,他们个个放下了手中的枪械,身体怪异地扭曲着,跳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舞蹈,口中则不断涌出一些毫无章法的句子,仅仅是将一些毫无关联的词汇拼凑到一起去罢了。
见到此等怪诞奇艺之景象,高高在上的头目完全丧失了先前的锐气,不过他仍然试图保持自己的威严,尽力不让自己的恐惧战胜理智。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特么的在干什么!”他异常焦急,使得他的言语只能由简单的提问和粗口组成。
没有人回应他的疑问。
他抽出了佩枪,朝着眼前的一位手下扣下了扳机。
这次射击倒是轻而易举地命中了目标,看来先前的三次射偏一定不是某种偶然或者巧合,而是收到了外力影响的结果。
那位可怜的受害者被子弹击中了脖颈,血从着弹位置喷洒而出,不一会就溅了一地。然而这个人似乎不以为意,仍然不规则地抽动着四肢,血液也跟随着他舞动,有一部分飞散到了楼下,口中的呓语由于喉咙溢血,发音变得模糊不清。
几分钟工夫,他整个人便浑身都是血迹,力竭倒在了血泊中。
高处的头目将这一幕一五一十地收入眼底。他身体向前一倾,双膝就跪在了地上。眼神迷离,没有焦点。
看上去恐惧理所当然地战胜了理智。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摊上了怎样一位对手,明白了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之前的开枪已经是他所做的最后挣扎,现在,一切都要迎来终结。
“哦,今天的枪口要见血,今日的乌鸦将饱食,你说对了呢,先生。”弗瑞兹将右手贴着左胸脯,上身下倾,左脚向后撤,做了个贵族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