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申回律说“怎么又这样了”,我还没意识到和之前的那次是同样的。重新经历过一遍,个人的体会却是截然不同。
耳边是温切的关怀之语:“不舒服还是要说出来的,别强撑着,回去一趟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我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情况很熟悉?”
这么说自然很难明白。看申回律表情疑惑,我补充说道:“就是,我觉得只是单纯的气力衰竭,一些细节上,太像透支过度时候的表现了。”
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但只有自己心中清楚,这个相像究竟是有多像。如果当做身体疾病就能感觉到的几点违和,换个想法,一下子就全部都通顺了。
不过这样就有了新的疑点。平白无故的灵力外散,要么是身体不听思想指挥玩起了自杀,要么是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就被人抽取灵力,两种可能性都比身体患有疾病还令人后背发麻。
握住申回律的手握,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已经没有问题了。或许接下来还会有这种耽误,不用管我大步向前走就行了。反正很快会恢复嘛。”
但真的是很快会恢复吗。
如果断定了是灵力问题,那么只要外散的速度大于吸收提炼的速度,就会造成生命危险。而且这种死法,简直像是特地为了以灵力自傲的我设计的,嘲讽性满满当当。
连随时随地掌控身体状态的我,都没能搞得明白,申回律就更加不明白个中原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我关心和思索解决办法。
“根据你的表现推测,暂时还没有造成严重影响。可是不确定性太高了,真的不需要停下来吗。”
“不需要。”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执著。”
“我也不知道。真的。”
立刻那样回答,可是却没有理由,除非直觉也是一种理由。
就像是惯常的感慨时会有的动作那样,抬起头去仰望世界。而目前身处环境让我看到的“风景”,还真有了那么一些心得。
“或许,只是不耐烦吧。”我说,“你也有的吧,不甘心,意气无法发泄。”
还有一点,甚至都无法说出来。习惯了某种节奏之后,就很难自由切换回来,内心深处的某一部分,实际上是追求死亡和冒险的刺激的。
即使是有温情和牵绊,往往也渴求那种惊险之中带来的快感。更何况是目前这种莫名其妙的灵力失去,就更加有想要战胜回去的愿景了。
十分简单的心理。也是难以改变的心理。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顺应你吧。”
如此简单地答应了。或许申回律也隐隐明白我实际想的是什么。
并且,有某种心理的,可绝对不止我一个。
与申回律是一种态度,与云又该是另一种态度。把脸绷紧了,僵硬到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小跑两步上前去搭话。
尴尬和放不开仅仅是一秒钟内的事情,刚刚开了口,傲慢的语气就自然而然出来了,收都收不住。而且即使自己看不到,肯定是眼神也大有变化。
“呐,稍微透露一下吧,我们接下来要去看什么。”
这样的态度回答过来也大概率是冷言冷语:“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别这样嘛。棺木、遗产、陪葬,给个大概称呼也不行吗。”
“行当然行。但即使说是古代文明的遗产,难道你心里就能产生感觉了?”
“所以说,是遗产么。”
“嗯。”
“那可是好东西。遗产两个字,就说明是完好保存,现在也可以用的呢。”
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我是说古代文明,顺口说出的古代文明四个字。
虽然感觉上很有古代的氛围,但果然听她直接说出来,还是好激动好欣喜。
虽然往上推三五百年也算是古代,但加上文明一词还不加以其他修饰,婉约却也是十分直白地说出这是哪个年代的古代了。
千年之前。
讲真心话,如果她说出来的是故意诱导的话,我会生气到打她,所有人都会打她的哦。申回律不算所有人之内。
而且他对此有其他看法。
在其他人都因此而略有些产生的兴奋的时候。只有申回律板着一张脸把我拉到一旁,严肃且小声道:“就我所知,云不是一个会随意透露这种消息的人,你想一想,如果你是继承人,会随便把外人带到禁地去吗。”
“会啊,因为我们家族长就是一个把人带到禁地里去的人呐。诶,你等一下。”
不假思索地答出如此回答,起初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玩笑也有根据,而我根本不记得有什么空家禁地相关的事情。
空家是有禁地的。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而是众所周知的秘宝、密卷的摆放地点,大家都知道,但是谁也不准任意接近。
这样一个地方,我有着如此清晰分明的印象,却回忆不起来具体事宜,肯定又是记忆出现了毛病。
以前就有记忆封印,经常各种冲击,去年完全解开了之后,又发现似乎没有完全解开,反反复复习惯了之后,也接受了仍然有问题的事实。
但是,那样一个以家族为核心的伯父,会随便带外人进入家族重地,果然还是好好奇,心里像是猫爪子挠一样。
这可是我自己的记忆啊,为什么不能稍微给我一点八卦劲爆消息的自由呢。
“话说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你到底想到什么事情才能把这边给忘记啊。我说,云不是一个会带无关人员看古代文明遗产的人。她一定是说错了,或者你们理解错了。”
好听的说法是无关人员,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有威胁者。申回律这么说自己没问题,帮着云来防备我们,说什么说错了理解错了的,恋人附体了?
“我有必要提醒你,在你看来云是一个对内对外都正直的人。但你确定有在排除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她还对你过度友善的经历吗。并且还要提醒你,她今天可不太正常,按我们的推测,她从几天前就不太正常。”
其实我们都知道,对自己人友好的人,不会对外人关照太多。尤其是这个人前几天才失去自己人的时候。
……
说得我自己都怕了。
鬼知道现在的云究竟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