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天耀心底感触,缘分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痛苦的。叶心与祖母便是痛苦中的一对。命运和她们开了一个玩笑,天大的玩笑,耽误了彼此的一生。
相约峰
芈天耀道:“祖母说她是在那里和你定情的,你今生没有回来找她,她不怪你,她要我把她的骨灰散在相约峰,她要在你们的相约之地沿着清风弄清楚这是为什么?是当年她看错了你,还是那相约峰误解了你们的爱,以至于今生不能再见?”
叶心推开搀扶自己的叶志休和杨文唤,步履蹒跚,慢慢走向芈天耀,每一步感觉都很吃力。这是受伤加心伤所致,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十岁。刚才二人之间有五步的距离,现在只有一步。
“退回去!”
卫兵怒斥。
芈天耀抬手示意无妨,知道叶心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就算能,也不会去做。因为他看见叶心那双眼神此刻是无毒的,是善良的,是期盼的。
往日一手遮天的叶心没有因为被一名小小的卫兵呵斥而有丝毫的动容。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注视着芈天耀,欣赏的年轻人。
“你想说什么?”
叶心带着请求的眼神:“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
叶心道:“我马上要死了,死在你的剑下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有提拔我的林氏先主,有传授我技能的赤仙子恩师,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我无法向他们忏悔,无法拟补。我想你杀了我后把我的骨灰也撒到相约峰,我要沿着那缕清风去找她,告诉她这都是我错。”
这番话说的真诚至极,叶心终于在临死之前忏悔了,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他所说,他无法挽回这一切。只希望死后能够去找寻最爱的人,和那个人在相约之地中再次相遇,以赎今生辜负的感情。
“不,你不配,像你这样的千古罪人怎么配去寻找我善良的祖母。”
“我求你了”
芈天耀果断拒绝,叶心出乎意料的用跪拜的方式再次祈求。跪拜的礼节他已经几十年不曾使用,自从林氏先主崩世后再也没有对谁跪拜过。今天,他跪了,跪在了心爱之人的孙子脚下。他不求自己活,也不求自己如何死。只求死后可以去追寻爱人。
芈天耀犹豫了,在叶心下跪的瞬间感受到了真诚,叶心纵然可恨,为天下第一国贼,但对自己祖母的爱却是真的。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这都是真的。叶心乃是一代枭雄,一代帝王。今日这个曾今不可一世的帝王跪在自己脚下。不为强权,不为性命,只为完成人生最后一个愿望。芈天耀从心里被感动。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已被感动。叶心近卫军与杨文唤和叶志休也纷纷跪倒在地:“求元帅完成陛下心愿,我等甘愿领死。”
许久,场面安静,芈天耀长叹一声:“诶……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不是今天,只要你死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把你骨灰带到相约峰。让你完成心愿。”
这样的回答的让人很难理解。眼下叶心已属油尽灯枯,可以说任意屠宰。为什么还要说只要我活着就照办这句话呢?
因为芈天耀已得到了答案,也把今天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了,没想今天斩杀叶心。目的只有一个,弄清楚当年的往事。现在往事已经明了,也该结束这场不应该有的对话。
叶心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会被你斩杀。”
芈天耀淡淡的说道:“我不杀你,最起码今日不杀你。”
“为什么?”
“因为杀你的人不应该是我。”
叶心道:“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杀我,回去无法交代。”
“那是我事情。”
叶心再次回绝:“不,就算林鸿欣赏你,也无法保全你,日月城那些人是不会不追究的。”
芈天耀面不改色:“多谢关心,你走吧,回你所谓的帝都吧!记住我只放你一次。”
叶心道:“我不走,我是必败之人,身死是早晚的事,不能连累你。”
叶心所说的是真心话,此时的他已经因为爱彻底的悔悟,不想因为自己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芈天耀。他曾经对不起陈琳,怎么还会为了苟延残喘对不起陈琳的孙子呢!
“我让你走!”
“为什么?为了我放你两次的情!”
“有这个原因,从此你我互不相欠。还有因为祖母的遗言。”
“她还说了什么?”
“叫我不要杀你!”
“大元帅,不能啊,国都的几位军团主始终对你的大元帅位置窥测,只因为你没有任何过错,还有无数功勋才没有表露不满,如果放走叶心,他们一定会抓住机会弹劾于你。尤其是眼下天下已经初定,就算殿下有心保你也难堵住众人之口啊?”
正龙军团是君皇的亲军,多年以来一直由芈天耀统领,这些兵将十分的忠心。此时见自己的将军要犯无法饶恕的大罪,立马劝阻。
芈天耀很欣慰,拍了拍提醒的将士:“如果我执意放走他,你们是否还愿意遵守我的军令?”
“属下···属下愿意。”
“那就好,敞开道路,放他们回去!”
“元帅·····”
“让路”
正龙军团的将士们让开道路,芈天耀小声对提醒的将士说:“放心吧,我的脑袋他们还要不去。”
“我不走!”
叶心依然执意以自己性命换取芈天耀的平安。
芈天耀看向杨文唤等人:“你们干什么呢?把你们的主带走!”
叶心道:“不行,谁也别动我,你们自己走!让我一个人赎罪。”
“快滚”
护卫军们不再遵从叶心的旨意,强行将叶心带上龙辇,沿着正龙军团敞开的道路前行。看着即将逃出控制范围的叶心,卫兵提醒:“元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芈天耀道:“我说放他就放他,不必多言,有什么事我自由主张。”
卫兵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去帮助元朝丁晨继续消灭傲天城叛军。我虽然为了私心放了叶心,但他的羽翼还是要清除。”
“可是·····”
芈天耀笑了笑:“可是什么?是不是我已经是待罪之人,不必继续理会这些,乱操心是不是?”
“是”
“记住,在殿下没有下令撤销我这个大元帅前,一切照旧。”
此时林鸿还没有登基,所以称呼还是殿下。数日后政令抵达后,芈天耀非但没有被夺权,还被认命为傲天城城主,仍拥有掌控天下军团的权利。但当叶心被放走的消息传回日月城后,等待着芈天耀的依然是无法避免的弹劾。
在三路大军的何合围下,傲天城军团最后逃回不足十万,其中带伤着占据大半。其余不是被杀就是投降。从大战开始,叶心势力战死三十万余,伤残二十万余,投降近四十万。可以说和全军覆没没什么区别。此时傲天城内能够上战场的将士已经不足五万,且各个被日月城大军吓破了胆,不敢出战。
在芈天耀的命令下,五十余万日月城大军驻扎在距离傲天城二十里的地方,等候命令打破城关,铲除国贼,光复山河。
得知叶心是被放走的消息,元朝和丁晨都为芈天耀担心。
元朝说:“你糊涂啊,怎么能因为个人情感至国家于不顾呢?你知道这样以来还会有多少人死吗?”
芈天耀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甘愿如此,即使付出什么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祖母的遗训,命运的安排:“我知道,有什么后果我都承担。”
丁晨焦急的说:“这是触犯军法的,弄不好要杀头的,我看你还是快跑吧,林鸿念及旧情是不会追杀你的,凭你的本事做个散修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能走。”
丁晨道:“那就等着被降罪,如今天下大定,很危险的。”
芈天耀道:“我不相信殿下过河拆桥。”
元朝说:“殿下是不能,但那些大臣,尤其是几位军团主。”
“军团主怎么了?我都知道了,我就是军团主,但我会誓死保全大元帅。”
钱坤从帐外进入,表达了自己意图,坚定且果敢。
丁晨说:“你我们相信,咱们是共同战斗过的好兄弟。可那几个老的怎么办,他们煽动百官臣民怎么办?”
钱坤再道:“那又怎么样?不行我就以闪电军团主的身份换大元帅的平安,这总够了吧!”
芈天耀很感动,没想到钱坤能够如此义气。即使是林鸿事后得知此事都对钱坤赞赏有加。。
芈天耀道:“多谢大王,我不会让大王放弃这世袭罔替的王位?”
钱坤道:“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个国家。现在有你和殿下掌管,所有军团才能统一行事,但还远远没有做到真正的万众一心。一旦少了你,殿下若再不在,试问谁能压得住,到时候天下恐怕会再次大乱。我这个闪电军团主还能做的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