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仙殿正中有一精雕细镂的紫砂木檀香炉,馥郁香气,依依而燃。
一袭素色卷珠帘,步摇床前更是覆以白幔轻纱为饰。又一扇沉香木纹屏风隔开了床前,边角以金线为缀。
“你……决定了?”男子望着面前一身素衣的女子,面上似是有些许懊恼。
“嗯,千年古刹的宿命魔咒,我生生世世都是去不掉了。何况,除此之外,我无可是从。”女子面上一声轻笑,似是对自己宿怨的嘲讽。
“我多想护你一世周全,可惜,我却是没有那个找到破除魔咒的法子。”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是压抑。
“一切都会过去了,魂魄灰飞烟灭只需弹指一挥间,消亡,对我来说还是蛮不错的抉择。”女子依旧是一笑置之的不以为然。就像刹那的惶然后,清醒地知道了那只是个梦魇。
“往生咒,不过为一瞬之间的个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只是罗刹之身。”只是,罗刹去其光环,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女子苦笑。
2
上古之年,洪荒元纪,混沌初开,衍生五行。约过十二余纪,有天神赐大地于灵性,至此,天清地爽,阴阳交错,一纪生河汪洋,二纪生草生木,三纪生人生兽。
反,有生就有欲,有七情,而七情六欲,又莫不过神,人,魔,所以又划分三界,分称为神界,凡界,魔界。人魔向善,便可羽化成神。
在大千凡界浩渺之中又蕴有修者,即天地精华,不谓人、器物、花与草木等阶之说修炼之圣境。俗曰,人修谓之仙境,魔修谓于魔境,此等灵修则说谓于灵境。气灵最盛之境又莫过于灵山圣境,因此成仙之事在人为最捷。
又因求仙之人甚多,而纯正仙统神界之仙又甚为少之,所以少数上古之神又笼络了不少修行之人自发又成为各个修行教派。
若修行之人达到一定历练之时,便可自行开通神界之门通往神界。只因修仙教派此诸类甚繁,所以在此概不一提。
除以上所述,超出三界之外的,则为灵山梵佛圣境以及仙魔狱魂之地。狱魂之地,乃荒芜寥生,由罗刹神掌权。而,又有远古遗迹碎片传说,罗刹神是由五灵之主分神所成,拥有无比巨大的神力。
若其必怒,则会导致世间千物俱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即世间岩浆迸裂,花草凋零,寸木不生,因而又称其为地狱之神。
原来时候,曾有一罗刹之女的仙凡流言,多年后却真有女现世于罗刹之道,且有着与罗刹神相似的神力,所以被仙帝认为是罗刹之女。
更有甚者,其实,她并不是罗刹道的堕魔,而是神界的上古之神的金身转世,所以,就连神命星君也窥不到其真身命格。
综上所述,此女就更是坐实了这一流言。如此的如此,神界仙尊便遣来了神使真君前去斩杀这所谓的堕魔。
3
一世琉璃盏。最后,那真君因不愿面对一如既往所相信的东西变成了假象,所以从佛祖那里求了琉璃心玻璃盏两样法宝,将其记忆所封印。
当时,互有爱慕之意的彼此均为上神之身。而女子却是因肉身魂魄里印有魔咒,是为仙魔无相,也就是仙魔不定,时而为仙,时而为魔。
真君不舍,于是就于斩杀女子的那一瞬时救下了其间的一缕魂魄,然后以自己所修神祗相抵,又是与神尊换取九心灯,召回了女子的三魂四魄,使之重投返生。
一世之尊,抵不过一袭真心。这一世,存有记忆的女子便是寻了真君来销去自己宿命的魂魄。
眼下的男子便是那归隐之下的真君。
男子无奈之下只能念出一段常人听不懂的神咒来。反观女子,嘴角的痉挛,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漫天神符晶光飞舞,闪闪发亮,像是在释放着什么压抑的苦楚。
一瞬间,世间万象,云舒云卷,花落花开,古道西亭,又一顷,覆灭所有,只剩下天边一道猩红的霞光。
就在同时,凡仙两界的边上也是一下子铺满了白色桐花。就连浣纱溪边的青石板上也落满了灿如一片低飞的云。
但,其白色如云的花瓣心里,却是泄着些许的微红。那不是桐花,而是近乎白色透明的彼岸花!
“是我错了?”一个身着绛色玄衣的男人在花海中低语,喃喃道来了句,“我是错了,一切都是错了。”
4
灵山古佛寺。
女子魂魄飘荡,还稍有恍惚之时,只觉西方半空中祥光五色,瑞霭千重嶂岩,后又觉,身体飘飘荡荡,不知所处何地。
忽而,一阵异香弥漫于天地之间,冷玺诺闻其异香清明了许多,猛一抬头,然是惊异万分。
灵山静卧于眼前,似乎歉然一笑,半山中隐约可见层层的楼阁飞起,与夜中星斗混沌一团,细辩其中则有角翼然,在云雾里明灭不定,不知是天宇在摇晃着,还是瑞气在浮动。
走上前去,只见山门半掩,有清风徐徐。西山顶上还亮亮一片,东边却已是暮色苍茫,一大片的灰晦洇了过来,从东边施到西边。
其坐立于寺前的石阶之上,古寺中佛眼微闭,额头上金粉辉色,钟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山行纵横,教人的思绪盘亘在一个古旧的梦里。
“凡尘碧落,尔本为上古神谪之女,神名是为冷檀,尔因擅动法力受了千年冰封之伤,后又遭命中大劫。诺契成空,现今尔命劫已销,问道于成,已是为上神之身,吾佛慈悲,索性并赐尔重塑神身记忆之福。”梵佛之音喃喃而道。
5
玄殿,乃蓬莱掌教之殿,亦为蓬莱主殿。破晓前夜,玄殿内瑞祥一片,中堂的正殿上有罕见的东海夜明珠在冰紫焰心寒天盏中散发着幽蓝而柔和的光芒。
青花莲池游鱼纹折沿屏风横竖在正殿之中,香异檀木的纹木窗棂镂空在屏风上,下方则是一折沉香的镂花木扇栅门,里殿中更是一袭七色的琉璃花煞是晃眼。
从中堂到后堂,只见鸟虚火三点夜间星斗连成一线,散发着微弱的红芒,然后直取红鸾星芒以代之。
“尊上,灵犀护教请引必要前去。”门外前来传嘱者便是蓬莱灵犀护教的入室女弟子寒灼。
……
“尊上?”寒灼小候片刻,见室殿内无人应答,只好再一次唤出声道。依旧无声,寒灼索性推门而入。
忽然,“噗嗤”一声,玄殿内烛台尽数燃起。
殿内有人手执一柄寒光花映散月剑,一挽剑花,手法凌厉,推送几番御风之剑便可见其解数。
寒灼刚入了室门便觉对方剑风直啸,更是躲避不得。
“你是谁人?”那女子凭空慵躺在天蚕雪丝凝霜被上,颈前有一金丝宝玉,似霜的凤眸微微挑起了眼线,几缕青丝被绑着红线散落在寒玉枕上。
其一双白皙玉手轻挑念诀,负手起身,只见她着一身霜涩寒月冰文仙锦衣,锦衣袖口绣着小字,冷檀。
寒灼未免有些疑惑,便道,“掌教?下侍是为我蓬莱灵犀护教的入室女弟子寒灼。”
忽然,寒灼突然惊醒,顿时怒道:“冷檀上神,你不愿自醒忘了前事,就不怕遭了那神谴么?”
“仙咒忆录,水忆百面”。寒灼手持水忆法录发散着滢滢水色。
原来,这一世自己竟是一路修行二十余年,其间锋芒毕露,得了蓬莱仙尊的青眼嘱托,生世守候蓬莱千年仙基,否之则受神命谴责。
冷檀收回御剑,只转身冷言道:“放心,本尊不会。还烦请仙侍转告护教,本尊会应四大护法之意择选入室仙徒。”
寒灼望了望冷檀,然后转身。片刻,外殿便传来了扣门的声响。
冷檀细挑着眸子,掩住了那不尽哀殇。但是,随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