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种预感,这次,她的眼神不会再变回去了。
她丢下手中的树枝,眼中满溢着冷漠,在四人中扫了一圈,也不正眼看他们,“四代王,可以帮帮我吗?”
“只要我能做到。”她现在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拘谨,四代王觉得此事不能拒绝。郑日冉走过去,拿下我身上的一些宝石,四代王不知她有何意图,却察觉到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
是的,发生了,在我身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从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我忘记的事,全部回到了我的脑海。原来,这才是真相,一切都连上了:色融间,风向颠,天地合,时逆前!原来宝石的作用是这个,原来这才是真相,不,这种事绝对不要发生!
醒醒!都醒醒!不要被骗了,这是一场阴谋!
有谁,有谁能听到吗!快听听看我的声音啊!这是阴谋!
她在看我,非常平静地,那黑褐色的眼睛比查理还要深不见底。她是非魔,但她的实力,确实……“我需要更正之前说过的话,如果,王冠没有感情,选出来的才不是王。”
你知道这一切对吧?可不可以答应我,阻止它!
“嗯。”她的喉咙中延出这个音节,这是了解了我的意思吗?
孩子,今后,拜托你了。
我离开四代王,向她靠近,拜托你,救救这里!
雅戈达五代王:郑日冉。
请你一定救救这里!我不安地呼唤着,她从四代王那里要来顶端的宝石,捏着它抬起了手。不,不要!不要这样!她一定是知道的,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你该休息了。”说着,将宝石嵌进凹槽。
……
诶?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我好像很紧张,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女孩?她爱这里吗?但总觉得,她可以做好。总觉得,有件事,只有她能做到。是什么呢?她的手上还留着一颗宝石,看起来不打算放回来。倒是不碍事,因为它很不起眼。
四个人见了这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该行礼吗?她可是五代王。好在她及时挥了挥手。
在她的头上我是银色的,她不喜欢金色,无所谓,我变就是了,又不困难。她冷冷地开口,“我不爱这个国家,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有一件事,我想试试看,可以帮助我吗?查理、瞬、丁、还有……”她将目光移向四代王,见他点头,回应后唤:,“达尔泰。”
这就是,四代王的名字。时间,对他来讲是珍贵的,他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所以将地名倒着排列,但这是没用的,结束了雅戈达,也不能再回到基普泰和拉佳尔。他觉得自己是卑微的,所以没有取第一个字。
她把这些改变了,他竟然,没有了使命,也就意味着,他自由了,日后即便雅戈达和平也不是因为他,可以看做他没有完成任务,当初人们的祈愿中,只要没有完成任务他就不会消失。没有人比他更强大,他是完美的,王位会一直属于他,本该是这样,所以他不抱任何希望。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活着,这个女孩打破了规则,将他从命运中解放出来。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含着泪走上前去。
“尽吾之力,效忠于您,不违之命,不辱之名!”他比查理还诚恳几分,他是真心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谢谢你,把我带出命运的牢笼。
挣开一个枷锁,却又甘愿钻进另一个枷锁,这是没有归属感吗?对着跪在面前的人,向来维诺的她正如此不屑地想着,那金色的光环上刻着的名字前,加上了她在魔国的身份,然她却伸手抹掉了。
“你要效忠的是我,不是五代王。”她说。
“哼哼,有趣!”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的头明实力不凡。他一身白袍,没有丁点污尘,在明朗的阳光下隐去了自身的色彩。淡粉的双唇勾出完美的十五度,衬着雪色的皮肤显出几分俊秀。随着一缕细风掠过,那白影倐地掩没在云层中。
既然成了王,国事就自然落在她身上,不知那副瘦小的身躯能扛得起多少责任。她已经提前预料到了,看着手里的资料一点也不埋怨。查理和达尔泰身穿黑色的燕尾服在一边帮忙,现在他们两个是五代王仆从,毕竟已经誓忠了,以这样的身份在她身边也方便些。达尔泰倒是没什么,查理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一天,他原本打算如果下位就在城堡以上代王的身份帮助后辈,但现在,竟然自愿穿上这身只存在于他眼中的黑衣。
那件燕尾服其实很适合查理,是和他眼睛一样黑亮的颜色,左胸有一个工整的矩形口袋,里面插着一朵白玫瑰,那里本该放着银怀表的,但由于矿产有限,只得改了。
最近凝聚力停止增长的问题让他们为难了好一阵,对此,郑日冉表示有一个方法,不过他们很可能不同意,“有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了,除掉就行。”
“这……”这违背道德吧?这么随便地杀害人民吗?
“如果是无辜的,一定会让他活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冷酷,仿佛不容任何人提出异议,“所谓规则,只是无法正确辨别黑暗的借口。”
我明白,她可以看得出人的本性,如果那只是个普通人。她是可以的,不管他表面多么无辜。但即使如此,以这样的理由去杀人,人民难免恐慌,谁没有黑暗的一面呢?
她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处理手头的事。不对劲,她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深夜,她躺在床上,似梦话一般呢喃一句:“拜托你了。”
此刻,淡蓝窗帘的另一边,一个黑影微微一震,随后,在月亮的余光下莞尔。
第二天,民间传来消息,有不少人在夜间失踪了,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上升的凝聚力又有了下降的趋势,查理有些捉急,而郑日冉却不慌不忙,她让人们在城堡前聚集起来,人们还不知道雅戈达的王已经换人了,而且是个非魔,这,这……
“那些失踪的人,我可以帮忙找回来,但前提是有人和我们一起去,并且保证以后他们不会有任何罪行。”
一时间人们沉默了,之后有几个人表示愿意跟从。郑日冉笑了一下,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了一句:“你们和失踪的人是什么关系?”他们说没有关系,郑日冉接着问为什么想救他们。
“殿下,见死不救这种事我们不可能做得到。”
“呵呵,是吗?”她将目光转向人群,虽然人很多,但那光线还是可以准确无误地连到目标,“你,因为他被邻居无端责备排斥了吧?因为某些他一手制造的某些误会。”那人身形一颤。她莞尔一笑,陆续锁定了另外几个人,都是些旁人之一不到的小事,但在他们眼里都是大事,有的因为那些人失去了唯一的生育机会,有的让他失去了陪伴多年的唯一的朋友,失去了帮助患有疾病的亲人最佳治疗时间,失踪的只是几十人,而郑日冉所指出的受害者足有近千人,很分散,所以连舆论都没有。找不到证据,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规则的弊端。
“太阳找不到的地方,看得到吗?”她轻蔑地指责。生命是很重要,所以,那些间接残害人命的人,等于在间接接受死刑。说什么是自己的错,只要把身边的恶人都处理掉,那些弱小的孩子,本可以温柔,逼迫他们一步步堕入深渊的人,才是真正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所以,有不少人们眼中的恶人还活着。
她只是看清了一切,“现在开始,雅戈达没有法律,如果有人有苦衷的话,只管过来,今后的一切不和,都将是误会。”
她承认了,这一切都是皇室的策划,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做这种事,今后的人,再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一定会有理由。的确,那些坏人,有些坦白了,有的是为了生病的家人,有的是被人威逼,还有一些,变成这样的理由已经忘记了,郑日冉暗说一定会帮助他们。
我以为,她只是会连一些现成的东西而已,没想到她强大到这地步,可以一眼识别善恶的程度。
“这样好吗?”丁问。他也能理解,只怕人民不安,虽然她做了承诺。
“被黑暗残害过的人会让光明明白他们的残酷,真正圣洁的人应该可以理解,只相信自己眼睛的清高之人,已经没有了。”她连头都不抬。
她是可以想到这一步的人吗?她真的只是非魔吗?
要人们彻底接受她的做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郑日冉不在意,未来的一个月里,她都在做一件事:找到那些与本心挣扎的孩子,唤醒他们。不得不说她对这些非常拿手,那些人清醒得很快。但是,每当她又帮助了一个人,眼神就会变得十分落寞。
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雅戈达的凝聚力再一次开始上涨,绿洲的面积扩大了。没有人再记得那些人,被他们伤害过的人,郑日冉都尽力补救过,“真正凶残的孩子一开始都应该很懦弱,而懦弱的孩子大多是善良的。”她这么说,但她表示不会放纵他们这么懦弱下去,一定有吧?让他们变强的正道。
“刚上位就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她迎上查理略带灼烧的眼睛,“这里又不是我的国家。”
查理感觉自己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是啊,这里不是她的国家,她不爱这里。但王冠选择了她,不爱这里的人,管理着这里,还真有些荒谬呢!
我到底为什么选择她?只是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事非她不可,总觉得,离开她就会有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发生。
一切意外地顺利,冀鲁听说郑日冉称王,连忙赶来祝贺,斯洛瓦也是一样,双方来拜访的是同一时间,这让她省了不少精力。冀鲁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清楚这个女孩的实力,而斯洛瓦对这个非魔抱有疑虑,查理便向他说明了当时的真相。
“这么说,一开始发现问题的是她?”斯洛瓦和扎特斯都有些惊疑,但看到她身侧散发出的气质,也差不多理解了,将这气焰隐藏得如此之深,必定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之后交流了一下治国的经验,对于郑日冉的做法,他们无法轻易接受,但细想,若一个人当真能四处作恶又不留证据,确实很棘手,冀鲁倒想试一试,但无奈他没有郑日冉这逆天的能力。
丁都做不到的事,其他人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事情告一段落,一切都在想好的方面发展,皇室们也终于从忙碌中解脱出来,这时,查理才提出一直困惑的事情:“到底是谁杀了那些人?”他问了几个,没有人承认,难道她在魔国结识了其他人?
只见她轻轻一笑,“是谁呢?我还真不确定,日后,应该还会见到。”
夜幕悄悄拉下来,海面、草地、森林还有人们的房子,都静悄悄的,无数星辰在深蓝的夜空闪烁,照在月亮顾及不到的地方。郑日冉躺在床上,手臂僵硬地搭在额头,“1000年,士达奇与丘马沙开战,士达奇全国人数,3862154,995岁的,6236人,1003年,共3862156人,998岁,6237人,那场战争,士达奇死亡人数,632401,剩余人数,3229752……”
具这么念着,念着,睡着了。亏她能把树上的信息整理成这样,这两块可不是在一起的。能从中发现端倪,说明,她的计算能力还不错。
第二天,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红绿交接别有一番风味,郑日冉换好衣服到餐厅去,查理他们已经在等她了。她不习惯和别人做不一样的事,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饭桌上,查理出于关心提了一句:“按非魔国的时间算,今天是二月二十八号吧?”
她的动作刷地石化了,扔下筷子匆匆忙忙赶回房间,进去就是翻行李,是什么事能让一直沉着的她如此慌张呢?了解非魔国的查理应该明白,这些日子她前一段时间不在状态,后一段忙于国事,非魔国的假期作业……还真够麻烦的。
查理追上去,看到撇着嘴奋笔疾书的郑日冉,就差眼角挂颗泪珠了,这让他忍俊不禁:当时充满威严的五代王居然有这样的一面。他走过去,半带戏谑地叫了一声“公主殿下。”
“查理你有事吗!没事别烦我!”她这是听出了玩笑意味,有些恼怒呢!但下一秒,她的手就停了,瞳孔慢慢放大,不敢抬头。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丁不太放心,过来看看,查理刚想说明情况,丁又立即打断了,“在做什么呢?”
她又瞬间放松下来,接着在作业本上写那些不成样子的文字。查理把非魔国的学校跟丁大概介绍了一下,丁有些不可思议,他看着郑日冉,才想到,那威风大概只在魔国吧?不过到非魔国有查理陪着,不会出事的。他只是短时间难以适应,在魔国都快成众人皆知的人物了,竟然会被非魔国吓到。
查理见此情形,把丁带走了。
“你为什么不帮帮她?”
查理望着郑日冉的房间,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倒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求助!”
明明都保证了会侍奉,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为什么偏要自己做?她并不看重质量,只要做完就好,那为什么,明明他就在身边。看不起他吗?还是说,潜意识里还以为他不会同意?后者不太可能,她能看透一切,要看出他的想法易如反掌。那么前者呢?
“查理,你认为,她一个非魔怎么会有连我都比不过的能力?”
这一问让查理有些局促,是啊,为什么?魔国人都少有的能力,她为什么会有?丁浅笑着,“她曾说过,这不是她想做到的,环境由不得她选择。”
“这算什么?”
丁轻轻叹息,劝告他,“还是去帮一下吧,毕竟现在是我们的公主呢,更何况你不是誓忠了吗!”
查理倔强地转身,“既然不找我,那就自己忙好了。”
“你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地方呢!”丁调侃。
查理回到房间,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摞本,还夹着练习册。有时候他还真是孩子,看着那些有了折痕的纸张,他的眼睛明显在说“才不告诉你我都帮你写好了!”
他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以后,郑日冉立马停了笔,合上了作业本,装回包里。是啊!还有什么瞒得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