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寒点点头,眼里一片澄澈,毫无涟漪。
“你从小就很机灵,制蛊之事连我这个二娘都瞒得一干二净……”
素靣夫人无力摇摇头,微微叹气。
听罢,侧寒蹲下身去,头靠在素靣夫人怀里,纤细的小手推搡着素靣夫人的脚,软软撒娇。
“二娘……寒儿知错还不行吗,你就帮帮寒儿吧,寒儿这么年轻,道行尚浅,根本敌不过那幽冥花。”
素靣夫人无奈,轻轻一笑。
她伸手将侧寒扶起,额角满是温婉,道:“放心吧,没有人相信那个高护使所说的话,也没人相信你会制蛊之术。”
闻言,侧寒这才会心一笑,眼睛仿若一弯细细的月牙,明亮而又迷人,刹那芳华。
“夫人,长恭王将军来了。”
睡莲踱步进来,细声禀报。
“他怎么来了?”侧寒纳闷。
素靣夫人整理裙摆,起身往外走:“许是来找纳兰家公子的,纳兰公子还在花园里等你回来呢。”
“纳兰令有些许痴痴傻傻的,还是个话匣子。”
侧寒微微低声埋怨着。
睡莲微微轻抬眼眸,细细说道:“纳兰公子并不痴傻,他可是龙鳞城里的制蛊天才……”
侧寒拧眉,转头看向睡莲,只见她脸蛋微微泛红。
……
楚长风在郑府后院的果园里找到了纳兰令。
纳兰令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园中一株晶莹透亮的雪草。
“纳兰弟。”
楚长风唤他。
“嘘……”纳兰令示意楚长风安静,双眼紧紧凝视着那一株雪草。
楚长风狐疑,走近蹲下身去。
园地上这株雪草晶莹透亮,泛着盈盈光泽,叶片同竹叶片般细长,花身与冬日里飘零的雪花无二,雪白的色泽,仿若一碰就要融化……
“长风,这株雪草是吃血的……”
纳兰令细细端详着,脸快杵到地上去了。
楚长风对这株雪草没有丝毫的洞察力,弱弱地问到:“何以见得?”
纳兰令姣好的面容上闪烁着微微诧异与喜悦,他将食指指腹咬破,让血滴落到雪草花心面上。
楚长风傻眼了,殷红的血液在刚接触到花身的那一片刻,花蕊径直吸取了血水,殷红的血水在透亮的雪草的叶茎内部被逐渐淡化直至又成一片通透之色。
“一株普通的雪草怎么会吸食血液为养分?”
楚长风狐疑。
纳兰令扯下紫色衣纱的一角,将食指裹起来遮住自己咬出的细微伤口。
“长风,这说明有人用这株雪草做了制蛊的样本,它吸食了不同的毒蛊,自然有了未知的灵性,如今被抛弃在这园中,想必是因为制蛊失败。”
说话间,纳兰令顺手将这株变异的雪草连根拔起,悄悄塞入衣袖间。
楚长风大惊失色,连忙阻拦:“你不怕它吸食你体内的血液吗!”
纳兰令嘿嘿一笑:“放心,它现在只能吸食现成的血液,无法刺穿皮肤。”
说罢,纳兰令凑近楚长风耳边,细语嘀咕:“你切莫声张,我带回去研究研究。”
楚长风无语,纳兰令可真是纯粹的小贼。
正在此时,楚长风远远望见素靣夫人同侧寒往这边来了。
楚长风突然皱眉,想起不久前高若隐说过的话,心头一阵疑虑。
素靣夫人走过来,见楚长风,呈现出一脸温和的笑意。侧寒跟在素靣夫人身后,着了一身绿色纱衣。
她体态轻盈,绿纱薄丝间朦胧的衬出她婀娜美妙的身姿,她瞳若山间溪水,眼底一片澄澈明
亮,鼻翼小巧玲珑,粉嫩的小嘴妖娆动荡……
一时之间,竟被她撩拨了心意,楚长风很是不自在的转移视线。
“侧寒妹妹——”
远远望见侧寒,纳兰令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呼唤。
素靣夫人同侧寒走近,侧寒不想理会纳兰令。
“将军可是来寻纳兰公子?”
素靣夫人明知故问。
侧寒也时不时将楚长风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男人面如朗月,身形修长,眉宇间霸气侧漏,身上这一袭如雪白衣更是显得他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可冷可柔。
那日在宴会之上初见他时,她就对他一见倾心,得知他就是长恭王将军时,便已芳心暗许,却哪料楚长风对她只是因百姓所望而并非发自肺腑的儿女情长,她只得心生失望……
“正是,恰巧来寻寻高护使是否也来了这里。”
楚长风回答素靣夫人。
素靣夫人正要开口,侧寒抢话:“她不在这里。”
楚长风老向侧寒,眼波流转。
“哦……我正想问侧寒姑娘一件事……”
听罢,侧寒柳眉一提,缓缓回到:“可是问我会不会制蛊之术这一事?”
“恕长风冒昧,正是。”
楚长风幽幽地凝视着郑侧寒的细微神色,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素靣夫人站在一侧,思绪繁杂。
侧寒走近楚长风,与他相望而站,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狡黠。
“回将军,侧寒对制蛊之术一窍不通……恐怕要让将军失望而归了。”
侧寒淡然地微微一笑,眉里眼角间,都是天生丽质的魅惑之感。
楚长风瞬间微怔,心神不定。
纳兰令看着这一幕,暗自摸摸衣袖间藏掩的雪草,眉宇间微微一蹙。
“侧寒姑娘误会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楚长风神色一转,想缓缓这剑拔弩张的冷冽氛围。
侧寒眨眼间,背过身去,绿色的纱裙随风摆弄。
“将军也信那个人的话来怀疑我,不是么……”侧寒心口微凉,满目失望。
听罢,楚长风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确实在怀疑她,不仅是高若隐的片面之词,还有纳兰令衣袖里的那株雪草……
见状,素靣夫人上前微声训斥侧寒。
“寒儿,怎可如此对将军无礼,你未来可是将军夫人,别忘了举止言谈皆要得体。”
说罢,素靣夫人又看向楚长风,态度温和,说:“将军为我龙鳞城百姓着想,一片苦心……可寒儿自幼跟我长大,她确实不懂什么制蛊之术,将军明察。”
“二娘,我并未同意当将军夫人。”
侧寒微怒,插话。
楚长风也勉为其难地老向素靣夫人,一脸肃然地回到:“既然素靣夫人都这么说了,长风自然相信了……侧寒姑娘既然不同意这门亲事,作废也罢。”
闻言,楚长风要将婚事作废,素靣夫人顿时神色一变,黯然失色:“将军,整个龙鳞城都知道寒儿将来要嫁给你为将军夫人,你这般作废婚事是否太过儿戏了……寒儿只是一时与你产生芥蒂赌气而已……”
“二娘!”
侧寒怒叫一声,看不得素靣夫人这般行为,更气极了楚长风亲口说出作废婚事的言词,心生火气,便扭头回了楼阁去。
素靣夫人担忧,令睡莲跟了过去。
“将军……”素靣夫人脸色难堪,有些为难。
楚长风摇摇头,一笑置之,道:“没事,她到底是在大漠里生活了十几年,性子有时候有些狂野也是人之常情,不碍事。”
听罢,素靣夫人脸上恢复了一丝温度,又有些担心,便问道:“那这门亲事……”
楚长风刚想回话,一旁一直未开口的纳兰令凑了过来,一脸笑意地说到:“侧寒妹妹貌美如花,当然只有她才能配得上我们长恭王将军啦!”
听罢,素靣夫人抬眸看楚长风神色。
楚长风无奈点点头。
突然,楚长风又问:“素靣夫人,不知府中是否有其他人懂制蛊之术?”
素靣夫人轻微地摇摇头,眼中疑惑,问:“将军为何这么问?”
楚长风思虑片刻,浅浅一笑:“罢,只是随口问问。”
素靣夫人懵懂地哦了一声。
之后,闲聊了片刻,楚长风同纳兰令告辞,离开了郑府。
……
回行途中,纳兰令坐在马车上幽幽地问楚长风:“为何素靣夫人要欺骗我们?”
楚长风看他,眼底疑惑:“我也不知……”
见楚长风眉头微皱,纳兰令一屁股挪到他右侧,细声议论道:“长风,我的判断不会有错的,侧寒妹妹府中确有会制蛊之人。”
楚长风无力地叹口气,抬手拍拍纳兰令肩头。
“纳兰弟,我当然信你,不过此事就此作罢,万万不可跟别的人提起。”
纳兰令利索地点头答应,继而掏出衣袖间的雪草,一脸如痴如醉的模样,口中呢喃:“待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它。”
楚长风暗自憋憋嘴,若不是纳兰老夫人护短,他早就可以让纳兰令去试试身手,说不定能克
制那幽冥花。
唉。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四个滚动的车轱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楚长风扬手拨开车窗的纱帘,外面花团锦簇,满城桂花香飘万里,城里的老少妇孺皆在酿制桂花糕和桂花流,远远闻见那沁人心脾的香味,便心神陶醉。
看着这派景象,楚长风的思绪见突然闪过高若隐那个女人的神态,不觉间竟微微扬起了嘴角……
那女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