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星期之后。
“哎哟我滴个娘亲哎......曹魏个混球到底奔哪里鬼混去了,老子死活都tm找他不着,觉都睡不安稳......”
这些日子,夜棠每天晚上“下班”前收到的都是同样的消息:
没找到。
都快一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夜棠看新闻和流冷汗的频率急剧增高,生怕曹魏冷不丁出现在哪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赤足走钢钉、徒手接电锯、大头停汽车,对暗流进行一番切合实际的宣传之后地址一标联系人写个夜棠。
想到这儿夜棠冷汗又下来了。
妈的,前几天叫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基地,这周末应该差不多了,曹魏你是我的祖宗,我惹不起你躲总行了吧?苍天啊,求求你,让这家伙死在外面吧.......
一巴掌拍在额头仰倒在沙发椅上,夜棠感到了世界对他的深深恶意,他生无可恋。
“老...大............”
“夜...棠...老...大............”
“老......大............”
妈蛋,老子出现幻听了?我怎么听到曹魏在喊我?我他妈的有这么想他?
“老...老大!有人在外面叫门!”
叫门?我们组织什么时候联络方这么先进了,他去找线人接进内部网络、让主管派人去开门接进来啊。
............
……来人呐,把我的狼牙棒提过来。
“啊哈哈,新人不要紧张,我们都是非常热情好客的,也没有什么规矩,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曹魏把祁蓝的肩膀拍得震天响。祁蓝面无表情。他并不紧张,只是曹魏太tm激动了而已。他已经把“天堑”偷偷召唤在了肩膀的地方,防止被曹魏拍断腰。
地面打开了一个缺口,祁蓝略微惊了一下:
打开之前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缺口。
缺口中探出一只手招呼他们跟上。
“走了走了!”
曹魏扛起祁蓝就往缺口里面冲:
“老大我回来啦!!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一个新人!”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祁蓝不惜使用空间跳跃回到地面上,整了整衣服抬头看向前面,前面是拖家带口黑压压的一片人,脚下身边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器械,不是要搬家就是要打架。最前面是一个看起来即将步入中年的大叔,胡子刮得很干净,但还是有一层,面容介于纯爷们儿和伪娘、刚毅和猥琐之间偏一点刚毅,算是比较帅,老男人的帅法。
“当然,没有我帅。”
祁蓝心里补充。
如果他的肩膀上没有架着一根狼牙棒的话祁蓝可能就会在嘴上补充了。
夜棠用恨不能剥其皮啖其肉的眼神盯着曹魏,之后似乎哪里的肉被拧了,看表情拧的幅度至少有七百二十度,他随即收了收脸,把狼牙棒藏到身后,小弟们知趣地接过狼牙棒稀里哗啦一通乱传不知道传到了哪里,不见了;转过脸来跟祁蓝打招呼,夜棠已经堆满了亲切和蔼的笑容。
祁蓝只得咧了两下嘴表示回礼,顺便瞅了眼夜棠边上、显露出无奈和嫌弃的姑娘。
要不是作者剧透,谁能看出这两个样貌年龄相差巨大的人竟然是兄妹。
大伙热情地迎上来,其中分出两个人和夜棠、夜阑一起把祁蓝引向会议室,剩下的架起曹魏就开他飞机。在曹魏的嗯嗯啊啊声中,夜棠若无其事地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门把曹魏的嗯嗯啊啊转化成了隐隐约约的嗯嗯啊啊,夜棠陷入尴尬,夜阑笑成傻哔。
祁蓝对门外的激情恍若未闻,与夜家兄妹对坐在一张茶几两边互相瞅了三分钟,两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祁蓝正襟危坐,盯着茶几发呆。
夜棠企图正襟危坐,盯着祁蓝发呆。
夜阑抱着茶杯喝咖啡,以杯子的大小来看其速度不亚于猫舔牛奶。
最终夜棠实在装不下去了,把脖子上碍事儿的领带扯掉,抓起空调遥控器连按了几个下,解开西装扣子端起咖啡壶子连灌几口——灌完又倒了几下,把最后两滴咖啡抖在了鼻子上。
抹了把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呃,阁下贵庚啊?”
十八。
祁蓝余光瞅见对面大叔鬼畜掉了,瞬间轻松了许多,微微直起身子,把目光抬起来一点儿。
瞅着简洁的会议室里相对不简洁的桌子面发呆有点儿不礼貌,然而突然抬起头来瞅对面两个人、发现对面也在瞅他并且没有说话、他一紧张接着瞅桌子面儿更不礼貌。
祁蓝可谓想在心里疼在蛋上,到现在才终于算是解脱了。
对于夜棠这一系列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潇洒桀骜放荡不羁的操作,祁蓝只想说一句话:
可以,这很曹魏,老铁,稳,你是他哥对不对。
“呃,那阁下贵姓啊?”
祁。
祁蓝从兜里抽出一张名片儿递过去。夜棠一边伸出手来接,一边已经呱啦来了:“齐?啊哈哈哈哈,齐好啊,我以前有个兄弟也姓齐,特别特别好的兄弟,可惜他死了......以前我们可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过命儿的交情,不过我一直骗我妹妹说我没出去鬼混过所以没告诉她啊哈哈哈哈唔。”
夜棠的眼珠子突然往眼眶右下角一掉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
夜阑的表情十分平静。
“啊哈哈不过这不重要,总之我跟姓齐的人十分的亲近啊哈哈哈哈跟一家的人一样......”
夜棠顾左右而言它,并瞥了一眼接过来的名片:
祁。
夜棠的表情开始古怪。
他用了三秒钟意识到祁蓝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qi,又花了三秒钟意识到祁蓝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只好继续懵逼,表情千变万化。
气氛突然安静。
最终他开始挠头望天花板打哈哈,夜阑也终于忍不住了把咖啡泼到了她哥的脸上。这一杯咖啡很好地洗掉了夜棠的笑容,让他的脸回到了三秒钟之前。
夜阑一边从茶几底下抽出条墨迹斑斑的毛巾(抹布)盖到她哥脸上瞎揉,一边朝祁蓝挤出个笑容示意他稍等。夜棠誓死不从,仿佛夜阑抽出的是他御驾亲征的时候用的洗脚布一样,然而并没有什么蛋用。
鸡飞狗跳狼奔豕突。
片刻之后三个人的状态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气氛微妙了许多,这从祁蓝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斜,所以显得很踟躇、很彷徨、很犹疑,左冲右突的嘴角可以略微窥知一些。
夜阑咳了一下,接管聊天。
“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吧,这位祁......呃......”
18岁的话我应该喊他呃……祁先生?......祁小朋友?......我的哥哥啊,你快点吧名片支过来给我看一眼啊。夜阑也开始尴尬了。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夜棠可谓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他招呼小弟给上一壶新的饮料,小弟问他还上咖啡吗,他说上点别的吧,小弟问要什么,他问有什么,小弟面有难色,他决定亲自去选,屁股已经离开了沙发。
之后他就被拽着腰间的肉拽了回来。
“咖啡,咖啡就行了......”
夜阑回头招呼。
............
“那么祁蓝,我先简略地给你介绍一下这个组织吧。如你所见,这个组织没什么总纲要求清规戒律的,仅仅是异能者的聚集场所,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偏他们的老大还是这么一副德性......这个组织的名字当年差点被定成夜总会,他是夜总,他开了个帮会……还好我在现场,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就叫夜总会……咳。地点也不怎么固定,你看这不又要搬家了……咳。成员啥的,来源、背景、忠诚度基本和某党差不多,我们也没查,指不定就有别的异能组织或者传销组织的人混进来了呢......咳。不过他们也窃取不到啥子核心秘密,因为这东西我们根本没有就是了......咳。他们顶多窃取个成员姓名及数量,也未必是对的……咳……总之地点这种事情藏不藏意义并不大,不知道某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搬家。”
夜阑斜了她哥一眼。
夜棠面色如常恍若未闻一个劲儿灌咖啡。我英明神武的夜棠其实是看中新基地附近的烧烤摊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告诉你。
......
“......所以也没有什么目标啊、任务啊什么的,加入组织和挂个名的区别其实不大,成员有问题可以找我们帮忙,我们帮不帮说不准——我们有问题也会找成员帮忙,成员帮不帮也随他便,大抵是各持所需。目前我是想询问一下关于你的异能的问题,或者说,我们想知道在你的意愿范围内,遇到相关的情况可以找你帮忙的范围内的,你的部分能力。
举个例子,假设一个人的能力是巨力,他在搬家行业有丰富的潜力,他的能力极限是拎着几千吨的东西在天上飞,但是他只愿意提供几十吨的帮助,他加入组织的时候就报了五十吨,我们这次即将搬家,就会找个集装箱打包五十吨的东西交给他希望他帮忙运送——如果他愿意的话。”
“大抵就是这样。”
哟,相当宽松啊。
祁蓝私下琢磨:
你们这么耿直磊落,我不藏点儿拙倒是显得对不住你们了,那我天堑两件套都不用全都拿出来嘛,反正到时候多出一件你们也不会奇怪,那就把盾告诉你们好了,还得重起个名儿......
叫啥好,名字叫啥好,艾玛。问问好了。
祁蓝朝右边一指,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面,边缘地带光线有些扭曲。
“就是个盾,防御极限我反正没测出来,名字也不知道…我估计找不到现成的名字,要不你们给起一个。”
“卧槽,这么牛哔?难道是绝对防御?”
夜棠很有梦想。
夜棠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那根狼牙棒,咣咣咣咣咣一通乱锤,“天”盾纹丝不动,夜棠的狼牙棒逐渐缀上了流光、割破了风,最后他整个人都燃烧在澎湃的特效当中,办公桌后面也响起了bgm,然而“天”盾依旧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果然是绝对防御啊!你这盾我看,干脆就叫卧槽吧!”
祁蓝正在考虑措辞:
“我能讲脏话吗?”
夜阑生无可恋脸:
“最好还是不要吧......”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蓝翻了个白眼表达了这个意思,继续他想名字的艰难旅程。
“曼陀罗?彼岸花?曼殊沙华?”
夜阑发表意见,充分体现了她的个人爱好。
......就叫水晶吧。
祁蓝抹了一把额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
夜阑把失落从脸上收容进眼睛里,盯得祁蓝发毛。
......再盯,你再盯,你再盯我投降了啊其实我觉得曼殊沙华也是不错的......祁蓝的立场简直和墙头草一样坚定。
好在夜阑没盯多久。
“那么祁蓝你对这个组织有什么想法吗,什么想法都可以,随便讲就好了,思考的事情我们会做的。”
嗯想法是有那么一点儿......
“我个人呢,初步地,就这么觉得吧,这个曹魏,你们要不还是不要放他出去乱跑的比较好......他流落到我家玩了几天,你们组织能泄露出去的东西我基本都知道了。”
“............”
“还有啊,换新基地的话,这个隔音性能,我觉得最好稍微加强那么一下......”
门外又适时地传来了曹魏的浪叫声。
“............”
“以及最后有一言啊,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阁下但说无妨!想我夜棠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无论您表达了怎样的想法我,多半是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夜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熄掉了。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呃,我就这么一说啊,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