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便是这样的相处,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这样宁静的生活里,那淡淡的温馨,和温暖。
和龙御夜在一起,也能有这样的幸福。
很多年后才蓦地发觉,和子郁在一起那样的幸福,在龙御夜的身边,也曾感受到过。虽然,这样的温馨与幸福,与龙御夜,仅此一段短暂的时光。
很多年后想起过往,心里只余淡淡的惆怅。
对于‘面对我没有欲望’此事的纳闷,我很快就消逝了。缘于战事的迫近。
当晚,龙御夜与我漫步回春宫时,告诉我,他要御驾亲征。
这一月来只紧张与龙御夜的感情问题,竟一点也没去关问战事。
我这才知道,半月前,慕容殇见肃州久攻不下,竟然秘密从赵国境内绕道,从他已拿下的赵国与大周的交界地进攻大周。
那交界地的防守自然不如肃州,在燕军的勇悍之下,三天三夜的激烈血战,已被燕军攻破。
燕军袭进大周,一如在赵国一样,一路烧杀抢劫,才不过十日,已攻占了大周几个偏远城池。
虽然担心大周的江山,却更担心龙御夜的安危,说道:“大周还不是很危险,三军军容赫赫,也不一定会败在慕容殇的手里。御驾亲征,还不至于吧。”
龙御夜赞赏地看了看我,口上却道:“燕军进入我大周境内,一路无恶不作,受苦受累的是我大周百姓。早点将燕军驱逐出镜,百姓早点安居乐业。御驾亲征,若真到了大周江山社稷攸关的时候,也免不了。防患于未然,早点熄了战事大家都好过。”
龙御夜一向勤政爱民,此番说着这样的话,如此地爱民如子,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然而。然而,我总感觉,他御驾亲征是虚,别有目的是真。
不过,赵国的灭亡已成了事实,怕是善战的高崇,对待慕容殇的不正义战争,也没先前那番的掉以轻心。战事死人灭国的事,毕竟不是说着玩的。
我也只是闪过了一丝龙御夜御驾亲征是幌子的念头,听闻他三日后就带军离京,转而便为他的安全忧虑了。
在之前,龙御夜在朝堂上一说出御驾亲征的话,以左相为首,整个朝堂不管奸臣还是忠臣,都叩首让他收回成命。说如此不可,龙体宝贵,龙御夜贵为帝王,身系江山社稷,万不可御驾亲征之类的话。
然而龙御夜心意已决,臣子们屡番上奏,他也一意孤行,后来臣子们只得纷纷请撄,随他出征了。
嗯,龙御夜赞赏了一番请撄的忠臣,却大说蔑视慕容殇的话,说将京城里的二十万大军全部带走,迎战慕容殇必能凯旋而归,众卿无需都拥来护驾,谨带诸位善战的将军即可。
如上如上,总之,在对我说他要御驾亲征之前,他把出外征战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差他离开京城去会慕容殇了。
我总觉得他有点。轻率,自然更加担心他的安危,实在不放心他,便说和他一起去。没想他犹豫了片刻,倒也应允了。
于是,朝中臣子知道他御驾亲征还要带上我,更加地惶恐不安了。言下之意,我是祸水,帝王亲征带着我实在不吉利。
龙御夜只淡淡一笑,说朕是龙体,不畏公主乃祸水不吉利之事。
满堂文武闻此,更是无语哽塞。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龙御夜当日别了后妃,一个个尽心安抚,大是依依不舍。文武百官悉数到场相送,左相更是为龙御夜祝酒,愿其出师大捷,凯旋而归。
龙御夜站于车辇上含笑凝睇,将京中事务皆交托于左相。
未随他出征的臣子直将他送到京城十里外,这才依依相别。
我只窝在车辇里无语得紧,明知左相是头老虎,不仅养虎为患,他这一御驾亲征,还把朝中事务尽数交给左相。
幸好,幸好啊,我随龙御夜御驾亲征去了,我若留在京城的话,还不被左相和皇后弄死?
看着龙御夜在外谈笑与臣子话别的身影,暗自萧索一叹,他又不像高崇一样,有御驾亲征的瘾头,犯的着吗他。
从主帅的身份,可以大致判断出战争的规模。主帅龙御夜贵为帝王,这一仗看来绝小不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未动,谍报先行。从大周京城到慕容殇的燕军在大周边城的据点,直线距离在千里以上,然,龙御夜御驾亲征的消息,在龙御夜尚未出征之前,就已经传到了慕容殇的耳里。
龙御夜对此,始终淡定处之,行军途中,与我对弈下棋。
而我,也总算对他此次御驾亲征为何,揣度了个大概。
果然,三军行至百里时,龙御夜就借口我身体抱恙,放慢了速度。为安抚左相和慕容殇的心,又多行了百里,以解他们之疑。
两百里处,龙御夜下令扎营歇息,自此,三军再不走动。
十日后,京城兵马司赴营叩拜龙御夜,言:“左相探得皇上出征是真,果然京城政变。微臣依照皇上指示,已将左相收押天牢,待皇上回京处置。”
“回京。”龙御夜只道了两字,三军得令,御驾亲征的二十万大军就此收兵回返京城。
始才知道,京城看似了无兵力,然龙御夜早做了安排,京城虚空不过是表象。还是郁郁地问了句:“你早知左相的贰心,为何不寻个别的缘由,将他直接收押了事,还说什么御驾亲征,这样折腾几百里。”
“还记得上次你在护国寺祈福,我离京后,左相本已谋反准备充分了么?”龙御夜站在车驾上眺望大好河山:“不如此做,即使收服的了左相,也绝不了他的后患。这么些年来,他养的那些兵马。还有那次他以平判为名,混入大周京城的那么多燕人。不如此做,如何将那些燕人引的出来?攘外必先安内,京城里那颗毒瘤不除,我安不下心来应付燕军入侵。”
“京城里埋伏的那么多的燕人…………。左相姑父以为慕容殇真是协助他谋反的么?蹈光养晦的姑父,怕是也被慕容殇忽悠了。若大周都灭亡在慕容殇的手里了,姑父他还谋哪里的反?”
龙御夜道:“被慕容殇忽悠的何止是左相?是天下人。就连在燕国三年,与慕容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都一直不晓得燕王就是燕帝。”
我便有些局促,想了想早知慕容殇身份的事不该对他隐瞒,免得日后又因此生出什么嫌隙,遂道:“母亲自尽,我去齐国的路上,在江南。就知道了燕帝究竟何人。”
遂将认识慕容殇的事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龙煌灼射慕容殇一箭,我救了慕容殇,慕容殇临走之时发出的宏愿,也没敢遗漏。
龙御夜初时认真地听着,当听了慕容殇最后要兴燕。的宏愿时,龙御夜的眸光深了深,却也没怪我,只搂紧了我,轻叹道:“茼茼,你能不能少招惹些人啊!”
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又怪我了!
虽理亏的很,但还是说道:“我倒觉不出他喜欢我,怕是艳羡子郁。龙煌灼更甚。有哪个男人随口把抢夺女人的话说在嘴上?他分明是说给龙煌灼听的。”
“煌灼么?”龙御夜的脸色有些发青。
我小心地用手中的温暖包裹着他渐趋冷却温度的手,再不敢多言。
只顾着为矢口叫出了‘子郁’二字而紧张心悸,没注意到,龙御夜听到那二字咬紧的唇,口中咝出的那一口冷气。
龙御夜觉出我的小心翼翼,回缓了神色,举目四顾,与我远眺景色,说道:“以前没御驾亲征过,不晓得这种感觉。这番身在二十万大军中,举目便是黑铁潮水般的军人,见着不可逼视的军容,一路走过几百里看着我的江山和子民,封存着的心突然大了。不满足于安国一禺,不仅仅只想护住我大周的江山,拥有我大周的江山,还想拥有的更多。”
还想拥有的更多。
车驾之上吹着风,到底有些冷,我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